特別是對待傷員的問題上,關根非常難受,這些傷員之中,有的是輕傷,有的是重傷員,有的輕傷員還能自行行動,但是大部分傷員無法自己行動,必須要擡着走才行。
從前天第一次遇伏到現在,特務營給他們已經給他們製造了二三百個傷員,這些傷員之中大多數失去了行動能力,必須要人擡着走才行。
而擡一個傷員,最少要佔去四個士兵,而且這四個士兵還要揹負他們自己的東西,本來小鬼子就個子矮,現在兵員素質越來越差,甚至十幾歲的少年都被徵召入軍,單兵負重能力遠遠趕不上以前的老兵,每個人揹着自己的彈藥和軍毯等單兵用品之外,還要攜帶口糧,替機槍手攜帶機槍子彈,另外炮兵還要揹負炮彈甚至於火炮的零件。
這三天下來,他們的騾馬,被特務營快搞死完了,山炮以及山炮用的炮彈,已經被他們不得已之下拋棄了,但是步兵炮他們是捨不得丟掉的,要不然的話,他們就徹底失去了重武器,沒有任何攻堅能力甚至缺乏必要的防禦能力。
所以步兵炮他們是說什麼都捨不得扔的,現在騾馬已經所剩無幾,這些步兵炮他們只能拆解開,分配給士兵,讓士兵揹負着行軍,說不好聽的現在這些士兵已經被當成牲口用了。
更何況還要揹負火炮所用的炮彈,步兵炮炮彈雖然不算太重,沒顆炮彈也有七斤多,達到三點八公斤,日軍士兵除了揹負自身的武器和單兵裝備和口糧之外,每個人再揹負炮彈,就讓他們無力承受了,所以炮兵們一個人也就只能至多背兩顆炮彈就算是不錯了。
現在又多出這麼多傷員,勢必佔用去他們大量的兵力,這讓關根非常頭疼,有心丟掉這些傷員,但是這麼做勢必會導致他們士氣更加低落,但是繼續攜帶這些傷兵行軍,又勢必會嚴重拖慢他們的速度,還會大幅度的降低他們的戰鬥力。
爲此在趕跑了特務營之後,關根召集了手下的軍官,專門討論傷員的問題。
個別軍官有意放棄其中的重傷員,讓他們自殺拉倒!
但是大多數軍官,反對這麼做,因爲這麼做的話,對他們的士氣打擊會十分嚴重,眼下他們還沒有抵達真正的作戰目標區,就損失了這麼多兵力,士氣已經相當低落了,要是再逼迫重傷員自殺的話,那麼對士氣打擊會更大。
關根也不傾向於逼着重傷員自殺,最終關根提出一個方案,那就是把這些傷員,集中留在這一帶,並且留下軍醫和少量衛生兵,另外留下一個小隊的兵力,負責保護這些傷員,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他們就都留在這一帶,藏在山中,當他們完成任務之後,部隊再回來帶上他們撤離。
對於關根的這個提議,所有日軍軍官們都沉默了,雖然表面上來看,關根這個辦法照顧的面面俱到,似乎並未放棄這些傷員。
但是實質上,他們也都清楚,此次他們趕往芙蓉山,肯定要面臨一場苦戰,說是救援第116聯隊,如果一不小心的話,弄不好他們也會摺進去。
就算他們沒有摺進去,最終協助第116師團突圍成功,但是他們還會走回頭路,專門回來接這些傷員們嗎?
很顯然這只是關根的一個騙局,他其實並無把握就能回來接走這些傷兵,某種意義上,關根是在騙這些傷員,實質上是等於把他們遺棄在了這一帶山林之中,任其自生自滅了。
可是他們即便是不願意放棄這些傷員又能如何?現在他們面臨着巨大的困境,帶着傷員行軍,就勢必要削弱他們的戰鬥力,減少他們本來就已經捉襟見肘的負重能力,佔用他們大量的兵力照顧這些傷員,而且還會嚴重拖慢他們的速度影響到他們的機動性。
所以即便是他們不願意接受這個安排,也拿不出更好的辦法,於是在衆人沉默之中,關根下定了決心,把隨隊的軍醫官叫過來,把這個計劃告訴了他。
軍醫官並沒有多想,欣然接受了命令,接收了這些傷員,還有關根給他留下的一個小隊的部隊,便讓大部隊協助他們,將這些傷員暫時轉移到了山林之中,找到了一個有水源而且比較安靜隱蔽的地方,建起了一個臨時的傷兵營。
可是關根在走之前,猶豫再三,還是又一次把這個軍醫官叫到了面前,對他耳語了一番。
這個軍醫官聽了之後,臉色頓時大變,表情陰晴轉換了好一陣子,最終咬了咬牙點頭對關根說了聲“哈依!”
因爲關根告訴他,如果五天之內,關根他們主力部隊不回來的話,那麼這個軍醫便可以自行帶上擁有行動能力的士兵和傷兵們撤離這裡,至於那些無行動能力的傷兵,就……
軍醫官很是糾結,他知道關根這樣的安排,實際上已經做好了徹底拋棄這些傷員的準備,只是暫時安定軍心罷了,關根率部回來接他們的可能性,實際上是無限接近於零,拋棄這些傷員,實際就意味着逼他們死,也實際上是把殺掉這些傷員的事情交給了他來做。
日軍在戰場上拋棄傷員的事情屢屢發生,這並不是什麼罕見的事情,每每遭遇兵敗逃跑之際,第一批被拋棄的就是無行動能力的傷員。
而日軍也不會就這麼扔掉他們,因爲武士道精神的影響,他們認爲當俘虜是極其可恥的,就算是這些傷員不得不被放棄,但是也不允許他們成爲敵人的俘虜,故此一般遇上這樣的情況,都會逼迫不能帶走的傷員自盡,如果傷員不肯自殺的話,那麼就由軍官下令“幫助”他們自殺。
但是畢竟做這種事情,是讓人良心上有點過意不去的,這個軍醫官聽聞了關根的話之後,內心是抗拒的,但是他也知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如果關根主力不回來接這些傷員的話,僅憑着留給他的一個小隊的兵力,他是根本不可能帶着這些傷員撤回到資江東岸的,爲了他自己的性命,他也只能接受這個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