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吃肉!給我拿兩聽牛肉罐頭!絕對不要午餐肉罐頭!另外給我再拿倆水果罐頭,最好是桃子的!”方漢民也不客氣,立即就吵吵了起來。
“想得美!你昏迷了兩天了,這會兒腸胃都是空的,哪兒能吃那麼油膩的東西?水果罐頭還好,肉罐頭想都別想!
陳曼,麻煩你先給他弄點米粥,再弄點鹹菜!等他好點再吃肉類!”史玲也沒跟陳曼客氣,叫住了陳曼對她說道。
陳曼於是點頭答應了下來,也勸方漢民道:“史玲姐說的對,你現在真的不適合吃那麼油膩的東西!還是先喝點粥吧!我這就去給你熬粥!”
說完之後陳曼就一路小跑的跑了出去,開始張羅着給方漢民開小竈。
這時候外面的趙二栓也知道了方漢民已經醒了,在帳篷門外伸頭伸腦的朝帳篷裡看,小聲問道:“長官,嫂子!我們老大咋樣了?”
齊學啓扭頭看了一眼趙二栓,他當然也認識二栓,於是招手道:“二栓,你進來吧,不必拘謹!這小子看樣子還可以,知道餓,還吵吵着要吃肉罐頭!看來問題不大!”
趙二栓於是想走進來,但是猶豫了一下之後,又縮了回去,對齊學啓說道:“我就不進去了!老大,你有啥吩咐,我隨時都在外面,招呼我一聲就行了!”
方漢民忽然想起一件事,立即對趙二栓問道:“二虎和山子情況怎麼樣了?還有其他那些受傷的弟兄們,現在情況如何了?”
趙二栓於是立即答道:“山子沒事!回來做了手術,昨天就能下地了!二虎傷的比較重,現在還在昏迷之中!不過軍醫說他死不了,就是恐怕要躺一陣子了!
至於其他弟兄……”
“說!”方漢民心裡咯噔了一下,立即對趙二栓喝道。
“有幾個弟兄回來以後沒能撐過來!這兩天陸續走了!剩下的軍醫說基本上都能活下來!重傷員都已經做完了手術,明天準備就把他們送回到列多總醫院去繼續治療!”趙二栓於是吞吞吐吐的說出了實情。
方漢民聽了之後,心中既有欣慰,又有些黯然,他們特務營這幾個月來,隨着密支那戰役開始,到現在孟拱戰役結束,一個營六七百官兵,現在陣亡達到了近二百人,另外還有近半的官兵受傷。
他每一個手下的犧牲,都讓他感覺到心裡抽抽着疼,這次在孟拱西南部阻擊日軍,他們傷亡也不算小,此次回來的弟兄之中,幾乎小一半都帶着傷,其中有一部分屬於重傷員。
本來他以爲這些弟兄回到孟拱,進入野戰醫院條件好一些了,能撐過去,可是到底還是有幾個弟兄沒能撐過去,這讓他很是心疼。
好在他的兩個好弟兄,二虎和小山都撐過來了,小山爲了保護他,受了輕傷,而李雙虎則跟他差不多,也是身體多處受創,傷勢着實很嚴重,現在能活下來,這也總算是讓他多少感到有點安慰。
“好了小子,你也別太難過了!慈不掌兵,義不掌財!既然你幹了這一行,就要看開一點!我們爲行伍之人,保家衛國,戰死沙場,馬革裹屍乃是天職本分!你就不要爲難自己了!這麼多年下來,我齊某見到的這些事情,比你多的多!跟鬼子打這麼多年仗下來,親眼看着多少弟兄倒在我的眼前,如果總是以此自責的話,恐怕早就該拔槍自盡了!”齊學啓拍了拍方漢民沒受傷的那個肩
膀,對他勸慰道。方漢民於是點點頭道:“這些道理我都明白,但是放在我身上的時候,卻總是難以自己!可能我真的就不是個當官的料!殺小鬼子我沒問題,怎麼都不會心慈手軟,可是看着這麼多好弟兄,一個個的倒在我
眼前的時候,我就始終沒法裝作視而不見!
不過老兄你放心,這麼長時間過來了,我也已經適應了,不會出什麼問題的!我知道該怎麼自我調整,這方面我已經有經驗了!”
“那就好!我見過不少像你這樣的軍官,他們在戰場上跟鬼子拼命一點都不含糊,可是幾場仗打下來,手下和身邊的弟兄卻死光了,結果好好的一條漢子,也垮了!
有的人從此一蹶不振,有的人變的木訥呆滯,更有人總是覺得虧欠那些戰死的手下弟兄,後來吞槍自盡的都有!
咱們新三十八師就出現過類似的情況,在國內的時候,有個連長一場仗下來,因爲他的連跟鬼子差點拼光,事後心裡難過,一天晚上喝了點酒,就吞槍自盡了!
那個連長是個相當不錯的漢子,很有前途,可惜就這麼沒了!”說到這裡,齊學啓點了一支菸,臉上露出了難受的神色。
旁邊的史玲聽罷之後,也露出了緊張的神色,擔心的盯着方漢民。方漢民於是反過來勸齊學啓道:“我真的沒事,我絕不會那麼脆弱的!說實話最初的時候,看着一個個弟兄倒在我眼前的時候,我確實出現過這樣的情況,情緒很低落,後來幸好老白勸了我一番,我才很快
從那種陰影中走了出來!
現在雖然看着那些弟兄陣亡,還是會感到難過,但是我已經學會了自我調節,這方面老兄你大可放心,我方漢民絕不會幹出那種傻事的!”
齊學啓看方漢民已經甦醒,詢問了傷口的情況之後,也就放心下來,也就不再多停留了,吩咐方漢民這一次務必好好養傷,儘早康復,而他則因爲軍務繁忙,稍坐了一會兒之後,便急匆匆的返回了部隊。
而方漢民送走了齊學啓之後則老老實實的呆在野戰醫院之中,開始享受難得的休息。隨後幾天時間裡,前來醫院探望他的人是絡繹不絕,新三十八師、新二十二師還有新三十師很多認識方漢民的軍官,都抽時間跑到了野戰醫院探望方漢民,少不了又是各種的猛誇,把方漢民給搞得有點飄飄然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