坍塌了半面牆的房子內，堆木柴噼裡啪啦燃燒着驅散着初秋的寒意，橘黃色的火苗像是舞動的精靈愉快的跳躍着。
五名又累又困的殘兵身子蜷縮在牆角睡得香甜，日夜連續的奔逃讓他們的精神和身體都到了崩潰的邊緣，再加上數個小時之前和鬼子的場慘烈肉搏，他們實在是撐不下去了。
楊凌作爲他們的臨時指揮官，自然清楚的知道這些殘兵們已經到了極限，成爲了疲兵，所以脫離戰場之後，他立即找了隱蔽處下令休息幾個小時再繼續行軍。
年僅十六歲的黑娃子在和鬼子的白刃戰時差點被鬼子結束了性命，幸好楊凌的及時出手相救，這才倖免於難。
此刻他蜷縮在牆角，雙眼緊閉嘴裡囈語着，臉上滿是恐懼之色，雙手也不時的顫抖，楊凌猜想他肯定是做了噩夢，隨即嘆息聲。
自己像黑娃子這麼大的年齡還在上學呢，可是在這個山河破碎的年代，所有人都在奔走呼號抗戰救亡，連這麼小的孩子都已經拿着槍成爲名前線的士兵，承受着他這個年齡不應該承受之重。
黑娃子而這只不過是偌大的中國個小小的縮影而已，楊凌心裡某處柔軟的地方被觸動，更加深刻的體會到爲了保家衛國，國人付出了怎樣的犧牲和代價，這是拿下代來做賭注啊。
木柴嗶嗶剝剝的燃燒着，楊凌拆下綁着傷口的布條，露出了血肉外翻的傷口，鬼子的刺刀凌厲，如果不是楊凌及時的側身躲避，或許扎進了是自己的胸膛了。
他撿起燒的通紅的木柴，咬咬牙朝着自己的傷口燙去，灼熱的木柴和傷口接觸出滋滋的聲音，青煙嫋嫋，劇烈的疼痛感讓楊凌幾乎要昏厥過去，大滴的汗珠從額頭滴落。
他聞到了烤肉的香味，深數毫米的傷口被滾燙的木柴燒得片焦黑，變成了死肉，楊凌忍受着鑽心的疼痛將整個傷口周圍的皮肉都燙死。
呼……楊凌大口的**着，雖然這不是他第次這麼幹，但是沒有感同身受不知道到底有多痛。
老煙槍聽到楊凌的悶哼的時候已經醒了，他愣愣地望着楊凌用滾燙的木柴燙着傷口，嘴角微微抽搐，他孃的這小子不僅對自己狠，而且對自己也狠。
想到滾燙的木柴燙到自己的血肉，老煙槍不禁打個寒顫，孃的那得有多疼啊，他輩子都不願意幹這樣的事情，那不是找虐嘛。
楊凌之所以這樣做當然不是找虐，他又沒有自虐的傾向，他的傷口太深了，在這個缺醫少藥的年代，如果處理不好會感染，整個臂膀廢掉倒是小事，爲此喪命那不值當了。
滾燙木柴的高溫不僅僅能夠殺菌而且能夠止血，他將傷口周圍的血肉都燙成死肉也避免了感染的風險，看似時疼痛，但是隻要結疤之後長出新肉，也避免留下病根，這是現在條件所限，迫不得已的辦法。
“醒了？”
楊凌的聲音將老煙槍拉回了現實，老煙槍尷尬的點點頭，起身湊到火堆旁的磚塊上坐下，望着楊凌那棱角分明的面龐，他搖搖頭，他是越來越看不透這個年輕人了。
“小楊兄弟，你也去睡會兒吧，我看着。”老煙槍習慣性的解下自己腰間的旱菸槍，掏出旱菸捲了卷塞進圓形的槍頭裡。
老煙槍這麼開口，楊凌頓時感到股倦意襲來，本想拒絕但是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點點頭說:“天亮的時候叫我。”說完靠着牆壁倒頭睡。
楊凌太累了，從穿越醒來之後直神經高度的緊繃着，面對周邊地區聚集的大批兇悍鬼子，他不敢有絲毫的大意，以至於睡覺都是睜着半隻眼，在個地方停留的時間絕對不過兩個小時，這樣的結果導致他極度的疲憊，要不是他那強悍的意志力撐着，早崩潰了。
楊凌這覺睡得格外的香甜，他夢見了自己在另個世界的親人，夢見了自己親的戰友，熟悉的感覺讓他感覺很溫暖。
當他再次醒來時天已經矇矇亮，老煙槍依然在砸吧砸吧的抽着他的旱菸，煙霧繚繞。
“煙抽多了傷身體，少抽點。”
楊凌刨了刨即將熄滅的火堆，露出了裡面燒紅的碳石，善意的提醒老煙槍。
楊凌平日裡看起來冷冰冰的，讓老煙槍猜不透，突然冒出這麼句話，老煙槍稍微楞了楞，隨即心中涌過陣暖流，這比這火紅的碳石還要溫暖啊。
老煙槍敲了敲旱菸槍，燃燒的灰燼抖落出來，神色有些黯然，“話雖這麼說，可是以前還有些弟兄陪着嘮嘮嗑，現在剩下這麼個念想了……”
楊凌看着年僅四十歲的老煙槍佝僂的像是六十歲的老頭，自嘲的搖搖頭，在這個性命都朝不保夕的時代之中，抽抽吧，留個念想也好。
楊凌不再說話，埋着頭開始纏繞着自己的綁腿，這可是個技術活，不能太緊也不能太鬆，不過對於楊凌來說，這並不是件難事。
“小楊兄弟，你說我們能打得過鬼子嗎？”老煙槍耐不住性子，再次開口打破了沉默。
楊凌頓了頓，擡起頭望着遠處泛起魚肚白的天空，斬釘截鐵的說:“能，我們定能打贏鬼子。”
“可是鬼子那麼厲害，中央軍那可是全德械師啊，都扛不住鬼子的進攻，你說咱們這幾條破槍……”老煙槍的語氣之中充滿了悲觀情緒。
士氣這種東西是種玄而又玄的東西，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有時候甚至決定着戰爭的勝負。
對於現在的中**隊來說，急需場巨大的勝利來鼓舞軍心士氣，但是楊凌所知道的，從淞滬到南京，抗戰前期各個戰場都是慘敗，以至於出現了日軍不可戰勝，再打下去會亡國的論調。
這不是武器裝備，國力的差距，而是軍隊接連潰敗造成了整個中國大地軍民瀰漫着悲觀失望的情緒，這不是簡單的兩場勝利可以扭轉的，楊凌無法回答老煙槍，因爲他知道接下來還會繼續潰敗，這種情緒將會在更大範圍內傳播。
“相信我，我們定能夠勝利的。”楊凌的話語之中充滿了堅定和自信，感染了悲觀的老煙槍。
想到楊凌個人幹翻個鬼子班，然後數個小時前又帶着他們殲滅個鬼子小隊，老煙槍莫名的感覺的胸腔之中升起股希望，跟着楊凌，只要他們打下去，不斷的殺鬼子，總有將鬼子殺光的天。
想到這裡老煙槍滿是褶皺的臉上舒展開來，“我相信你，我們定能夠勝利。”(83中文.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