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蕩蕩的隊伍趟過小溪,穿過田野,走過起伏的丘陵,繞過了一些鬼子設立的炮樓和據點和村莊。
下午的時候第三遊擊支隊悄無聲息的繞到了清河鎮以南十公里處的一片樹林隱蔽了起來。
“警戒哨放到五百米外,其餘人隱蔽休息,不許喧譁。”楊凌率領弟兄們抵達這裡後,就沒準備再走了。
“團座,咱們不是要打清河鎮嗎,怎麼繞到這裡來不走了。”
部隊雄赳赳氣昂昂的誓師出征,帶着鄉親們的囑咐和期盼,現在弟兄們都是迫不及待的想打一仗,消滅一些鬼子證明自己呢,但是現在楊凌的意圖讓王鬍子摸不着頭腦。
“現在清河鎮有幾百個鬼子,咱們這點人去能打的過嗎?”楊凌白了王鬍子一眼,白的多黑的少。
王鬍子撓撓頭,回頭望着大部分都是僅僅打過一場仗的新兵蛋子,覺得恐怕不行,所以搖了搖頭。
“那不就得了,咱們既然打不過,何必去撞得頭破血流。”
現在這些弟兄們都是他爲了發展的基幹部隊,楊凌可是不想一場仗就拼光了,賠本的買賣他纔不幹呢。
“可是咱們出來不就是打鬼子的嗎,不如咱們去打炮樓吧,炮樓的鬼子人少......”
王鬍子爲自己的這個想法點贊,自己真他孃的聰明,迎着楊凌的目光想誇獎呢,卻沒想到是更大的白眼。
“炮樓是那麼好打的嗎,恐怕你還沒靠近,機槍就把你突突了。”二營長吳長慶也對王鬍子的想法嗤之以鼻。
小鬼子在各處路口和險要的地方修築了炮樓,爲的就是卡住各遊擊部隊的來往,盤查過往的行人。
而且鬼子的炮樓修建的十分的刁鑽,周圍五六百米的範圍別說可供藏身的雜物了,就連草都被清理的乾乾淨淨。
況且炮樓周圍一般都配套的修建有一些堅固的暗堡,拉了鐵絲網挖了壕溝,一般人很難靠近的。
鬼子和僞軍守在炮樓裡,周圍一旦有風吹草動子彈就招呼過去了,況且炮樓裡食物清水儲備充足,除非有攻堅利器,否則想打堅固的炮樓那就是癡人說夢。
“那咱們總不能窩在這裡吧,這...這回去怎麼給鄉親們交代?”王鬍子腦袋還沒轉過彎來。
“怕是你沒法向住你隔壁院子裡的姑娘交代吧。”副營長鄭剛嘿嘿一笑,戳破了王鬍子的小心思。
周圍的弟兄們都是哈哈大笑,弄得王鬍子頭一次臉紅:“去去去,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王鬍子也是三十好幾的人了,這成天打仗的,在戰場上摸爬滾打,早就想討一門媳婦傳宗接代。
可惜打仗的時候就是沒機會,這一次好不容易有對上眼的姑娘了,也想趁機的表現表現,多打幾個鬼子掙點獎賞,不然還真不好意思找人提親,所以顯得就急切了些。
“行了,都好好的休息一下,晚上還有活兒幹呢。”
楊凌打斷了他們的調侃王鬍子,揹着雙手朝着林子裡走去了。
既然楊凌沒有解釋,弟兄們也就沒有多問,在林子的四周都是安排了警戒哨,其餘的人都擠在林子裡隱蔽休整。
警戒的哨兵身披雜草樹枝僞裝,整個人就像是一堆雜草,往地上一趴,和四周的環境融爲了一體。
蘇北雖然地處淮河地區,但是淮河秦嶺一線本就是中國南北方的分界線,此刻已經十一月中旬,寒意漸濃。
弟兄們不允許生活做飯,在林子裡啃着冷冰冰的乾糧,地上的寒氣直往背脊裡躥。
林子距離公路也就兩裡左右的距離,在這兵荒馬亂的年月裡,也沒有多人人在外邊瞎走動。
直到天黑就幾個拉着貨物的行商和去鎮子購買食鹽的百姓路過,僞軍的巡邏隊路過了兩次,但是恍然不知在路邊不遠的林子裡藏着幾百號游擊隊。
天剛擦黑,楊凌就將弟兄們招呼起來出了林子,直奔不遠處的公路而去。
弟兄們以爲要趁黑打鬼子了,但是楊凌卻讓弟兄們在公路旁邊的幾道起伏的丘陵旁邊停了下來。
“一營到公路的對面距離公路兩百米的地方去挖戰壕,二營就地挖掘戰壕。”
楊凌的命令下達後,王鬍子他們現在已經明白了,這是要打鬼子的伏擊,可是鬼子會來嗎?
他們的心裡沒底,但是看到楊凌胸有成竹的模樣,也就不再多問,招呼弟兄們朝着各自的位置走去。
烏漆墨黑的幾百號弟兄全都是變成了工兵,在公路兩側長滿荒草的低矮丘陵上挖掘戰壕,一時間鋤頭鐵鍬翻飛,泥土飛揚。
整個江蘇境內大多數都是河網平原地區,只有這蘇北還偶爾有起伏的丘陵,不過海拔也低的可憐,僅僅十多米,二十多米,根本藏不住人。
弟兄們在訓練的時候就已經有挖掘戰壕的科目訓練,現在挖掘起來也和工兵一樣,主戰壕溝,交通壕,散兵坑一應俱全。
王鬍子他們猜想到了是要在這裡伏擊小鬼子,但是小鬼子精明得很,稍有不對伏擊就會失敗。
所以在挖掘戰壕工事的時候,將挖出來的新土都用荒草隱藏了起來,戰壕也弄了東西隱蔽。
遠遠的望去和平時沒啥區別,但是一旦走近就會露餡兒,但是楊凌他們也不會給鬼子走近的機會。
弟兄們一直忙活到半夜這纔將幾條單線戰壕和相關的交通壕給挖掘完畢,也有弟兄們在公路上忙活着,將一些地雷給埋下了。
“都別亂走,小心地雷把自己給炸了。”黑暗中有弟兄在小聲的提醒着那些出去方便的人。
地雷不僅僅埋在了公路上,大多數都是埋在公路兩側的那些個故意留下的淺坑裡。
“你說小鬼子會來嗎,咱們別白忙活了。”
王鬍子挖掘戰壕弄得渾身都是泥,靠着戰壕壁上,摸出了一根菸點上了。
副營長鐵匠則是對楊凌有着近乎崇拜的自信:“楊長官說來就會來,我看你現在就是被人家小姑娘迷糊了眼,一心就想娶女人生娃過安穩日子,你可忘記咱們那些弟兄怎麼死的了嗎?”
王鬍子看到鐵匠的面色有些嚴肅,將剩下的一根菸遞了過去:“你也別瞎想,弟兄們的血海深仇我怎麼能忘,我這想找女人生娃也不是貪圖安穩,只是擔心哪天就沒了,讓我老王家斷了香火,讓我沒法去見列祖列宗。”
聽到王鬍子的解釋,鐵匠也點了煙沉默不說話,望着漆黑一片的夜空,也是滿臉的茫然,也不知道這仗得打到啥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