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深沉，轟隆隆的炮聲不斷從河對岸傳過來，殘兵們感到大地都在微微的震顫，震得藏兵洞上方的泥土簌簌的下落。
“小鬼子真是敗家玩意，這炮響了都半晌了也沒見歇下，這得浪費多少彈藥啊。”老煙槍蜷縮着身子窩在地上，聽着耳朵裡傳來的轟隆隆的聲音，小聲的咒罵着。
羅子強將落在雜糧餅上的泥土撣掉，然後將餅子塞進嘴裡，他面色有些凝重：“恐怕今晚小鬼子要打到河邊了。”
鬼子的重炮直在響，進攻這麼猛烈，河對岸的中**隊鐵定扛不住，殘兵們的心頭都像是壓了塊石頭樣，壓抑的有些喘不過氣來。
“連副，你說怎麼在這裡擋得住小鬼子嗎？”胖子田三聽着炮聲越覺得這裡也不安全，想要找人說說話。
殘兵們齊齊的都將目光投向楊凌，因爲在他們的心裡楊凌是無所不能的，只要楊凌說能夠擋住，他們定能夠擋住，他們希望楊凌給他們吃顆定心丸。
楊凌的目光從殘兵們疲憊的臉上掠過，他嘴脣蠕動，想要說能夠擋住，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他不想騙這些殘兵們，他知道這裡肯定擋不住。
看到楊凌愣了半晌沒有說話，殘兵們都是明白了過來，想要擋住鬼子鐵定沒有戲了，頓時氣氛有些壓抑。
“咱們這麼多彈藥，小鬼子算來了也是討不了好，你說是吧楊兄弟。”老煙槍看着氣氛有些壓抑，開口道。
楊凌看着目光切切的老煙槍，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點頭說：“能不能擋住小鬼子我們不知道，但是他們只要敢來，保證他們有來無回。”
“是，那些手榴彈也夠小鬼子喝壺的。”
“我們還有兩挺機槍，只要他敢來，突突了他們。”
......
氣氛再次的活絡了起來，但是楊凌的心裡卻是有些沉重，這些殘兵們並沒有什麼國的情懷，之所以當兵也只是爲了討口飯吃。
是這些僅僅爲了討口飯吃的殘兵們，面對鬼子的鋼槍大炮，寧可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去死扛鬼子也不願意當逃兵，因爲他們知道如果自己退了，當了逃兵，那麼自己的親人兄弟姐妹會被鬼子禍害，他們不願意這樣的事情生。
殘兵們在漫長的等待之中，半夜的時候大批的潰兵從河對岸的戰場上退了下來，他們渾身血污，疲憊不堪，神色倉皇，許多人走着走着滾到在泥塘之中。
殘兵們都從陣地上站了起來，看着如同蝗蟲樣退下來的友軍部隊，他們頓時緊張了起來。
“嘖嘖，打得好慘哦。”羅大勇抱着自己的機槍，像是局外人般點評着退下來的潰兵，言語之中充滿了些幸災樂禍，大有幸好不是我的感覺。
殘兵們也都是抱着膀子觀看着黑壓壓的人流退下來，不過他們可沒羅大勇那麼神經大條，而是滿臉的擔憂，看着他們的慘狀，知道肯定打得很慘烈。
老煙槍朝着潰兵們奔了過來，伸手拉扯住名頭裹着鮮血染紅的潰兵問：“兄弟，鬼子多不多，距離河邊還有多遠？”
“鬼子漫山遍野都是，已經咬着我們後面追過來了。”
老煙槍面色凝重的回到了陣地，從潰兵的口中他已經知道鬼子這次來勢洶洶，看着三十多號殘兵們，他開口道：“都別愣着了，檢查彈藥，小鬼子已經過來了。”
殘兵們都是像是被驅趕的鴨子般，跳進了戰壕之中，不斷出撲通撲通的聲音，空氣之中的氣氛驟然的緊張起來。
楊凌趴在自己的掩體上，將支贏來的漢陽造步槍壓滿子彈放在順手的位置，然後又將從鬼子手裡繳獲的三大蓋步槍塞滿子彈，順手將十多顆手榴彈溜兒擺放在自己順手的地方，靜靜的等候着鬼子的到來。
老煙槍趴在距離楊凌不遠的地方，看着楊凌有條不紊的準備着，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心裡想了想還是張嘴對楊凌小聲道：“楊兄弟，鬼子這次來的恐怕不少，如果我死了，補充連由你來帶。”
看着老煙槍交代後事，楊凌也是愣，他從未想到過這樣的問題，但是看到老煙槍那認真的目光，他才知道這是真正的戰爭，所有人都可能隨時死掉，他沉默半晌之後點點頭，算是應承了下來。
老煙槍看到楊凌點頭答應下來，感覺到自己的心頭鬆，將手榴彈的蓋子都擰下來，孃的，今天痛痛快快的打回，算死了也不用牽掛補充連這些混蛋沒有人管了。
“周連長，營長讓你們務必死守陣地，誰要是掉鏈子當逃兵，不要怪他翻臉不認人。”營部的通訊兵溜小跑的從二連的陣地過來，找到老煙槍開口將命令傳達下來。
老煙槍咧嘴道：“你回去告訴營長，我們補充連雖然人不多，但是我老煙槍將話撂在這兒了，我們不是孬種，人在陣地在，小鬼子休想從我們這裡跨過去步。”
老煙槍的聲音很大，殘兵們也都是大聲的附和：“我們補充連都不是孬種，算死也會死在陣地上。”
通訊兵看着滿臉嚴肅的老煙槍，點點頭，貓着腰奔向旁邊的連的陣地。
連長熊大武聽到了老煙槍他們的話，也將胸膛拍的咚咚響：“他們補充連隊不是孬種，我們連的也都是帶把的爺們，誰要是敢當逃兵，別說營長不認人，老子先斃了他。”
轟！
顆炮彈落到了河對岸的灘塗地上的潰兵羣中，化學反應迅的膨脹爆炸開來，火光閃耀之中，幾名潰兵被炸的高高的拋起，然後又落入水中砸的水花四濺。
接二連三的炮彈飛了過來，在黑暗的空中劃出拖拽出條條閃亮的光帶，河水被炸起巨大的水柱，退下來的軍隊不斷有人被轟飛炸碎，掀起漫天的血雨。
楊凌端着自己的三大蓋步槍，將標尺調到了極限的百米，剛好可以延伸射擊到河對面，不過順着準星望去百米開完片模糊。
只有藉着爆炸的閃光才能看清無數頭頂着鋼盔，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大蓋步槍黑壓壓的涌來的鬼子兵，他們咬在潰兵的屁股後邊，不斷的射擊着，槍口爆出團團的火光，跑不及的潰兵不斷被擊倒在血泊裡。(83中文.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