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重新籠罩大地,那些燃燒的村子亮堂堂的冒着黑煙,鑲嵌在這滿目蒼夷的大地上,宛如深空之中的繁星。』
黑煙之中橘黃色的火苗竄動着,忽明忽暗映照着斷牆下鮮血淋漓的屍體,密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大隊灰色的人影鑽出黑暗,暴露在火光裡。
“真是作孽啊......”
看着堆疊在牆下的雜亂屍體,人羣之中有人出了長長的嘆息,也有人將拳頭捏的吱嘎作響充滿了憤怒。
鬼子兵一路燒燒搶掠已經變得窮兇極惡,從上海到江陰,連番惡戰已經讓他們殺紅了眼,加之各級軍官默許以戰養戰的政策,因此他們所過之處幾乎都是一片死地人畜不留。
”走吧,總有一天我們會讓他們血債血償!”楊凌緊咬着牙關,殺氣騰騰地開口。
“血債血償!”黑暗之中有人開口的附和,爲了軍餉和吃飯而當兵的潰兵們突然覺得心中多了一些什麼,沉甸甸的。雖然模糊不清,但是卻是和往常不一樣。
鬼子在這片土地犯下的罪孽罄竹難書,而這這只不過是冰山一角,但是楊凌相信,這筆血債將來是一定要找小鬼子清算的!
灰色的隊伍繼續前行,沒入了黑暗之中,沿途又有無數的隊伍加入其中,隊伍在沉默之中前行,不斷的壯大。
楊凌他們一路收攏化整爲零的散兵,抵達雲亭鎮外圍時,隊伍再次聚攏了起來。
“休息一個鐘頭,吃點乾糧。”
楊凌下令隊伍停了下來,畢竟白天同鬼子惡戰數場之後又來回折騰地跑,就算是鐵人也受不了,現在趁着安全,讓潰兵們早就精疲力盡休息一下,吃點乾糧補充體力。
潰兵們得到休整的命令之後,咬緊牙關憋着的那口氣就像是皮球一樣泄了,甚至懶得再多走一步去找乾燥的地方,順勢就癱在了泥濘的路邊,他們實在是太累了。
“一排的警戒——”
吳江雖然很累,但是依然沒有忘記佈置崗哨,但是被楊凌揮揮手阻止了:“鬼子一時半會追不過來,讓弟兄們歇一歇吧。”
吳江思索幾秒後點點頭,對已經都快站不穩的那些一排的士兵們道:“那你們就先歇着吧。”
一排的士兵們聽到此話如蒙大赦,對楊凌報以感激之色。
楊凌他們白天一直向東逃亡,將鬼子的注意力吸引到了東邊,夜裡又原路重新的折了回來,準備去接應那些隱蔽的傷兵,從西邊突圍向花山,因爲那邊還有中國守軍在同鬼子激戰。
楊凌聲東擊西的戰術將鬼子追剿的主力全部吸引到了東邊,長村大佐一直率領部隊追到了周莊鎮,在這裡遇到了第29旅團的部隊,打聽是否有支那潰兵從這邊突圍。
但是第29旅團的回答是,從未看到有支那潰兵抵達這裡,長村大佐這才意識到自己上當了,恐怕半路的時候就追丟了,現在說不定那股潰兵已經準備從其他方向突圍了。
想到自己被那個叫楊凌的耍的團團轉,長村大佐就怒不可及,心裡狠狠咒罵着,他不敢耽擱,立即將情況彙報給旅團長苫米地少將,請求在其他方向加強戒備,防止楊凌率領潰兵突圍。
旅團長苫米地少將得知長村大佐帶着數千人竟然將楊凌他們這麼大股的支那軍跟丟了,氣得是額頭青筋暴起,大罵長村:“廢物!蠢貨!”
長村大佐此刻心中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誰知道自己遭遇這麼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傢伙,追了一天非但毛都沒追到,反而損失了不少兵力,還被耍了,他恨啊!
旅團長苫米地少將心中因爲長村大佐追丟楊凌他們這股潰兵而氣憤不已,但是罵歸罵,他知道如果這股對他們造成重大損失的潰兵從他們手中逃脫的話。
那麼他們不僅僅會威嚴掃地,而且會極大的影響士氣,所以無論如何也要在他們突圍之前將他們殲滅,想到這裡他立即給下屬聯隊和獨立大隊下達圍堵命令,同時向師團部彙報情況請求支援。
鬼子在夜裡大規模的調動立即引起了江陰中國守軍方面的注意,前線的防禦部隊擔心鬼子乘夜動大規模的進攻,立即將情況彙報給了江防集團司令部。
“怎麼回事?”江防集團劉司令聽說陣地對面的鬼子調動頻繁,警覺的他立即從被窩之中爬起,前往司令部詢問情況。
一名作戰參謀向劉興敬了一個軍禮道:“劉長官,防禦花山的667團打來電話說他們正面的鬼子調動頻繁,並且有增兵的跡象,有點不正常。”
“說說具體情況。”劉司令披着衣服邁步到懸掛的巨幅地圖前。
作戰參謀道:“情況是三營現的,他們組織了一個突擊連準備趁夜奪回白天被鬼子攻佔的陣地,摸上去的時候現鬼子調動頻繁,在暗中增兵,並且加強了戒備,他們沒敢打,悄悄退了下來。”
“暗中增兵?”
劉興皺起了眉頭,據他自己的瞭解,鬼子一般都不會夜裡動進攻的,因爲沒有飛機掩護,炮兵的引導也變得困難。
如果沒有飛機大炮助陣,單純的依靠步兵攻擊,鬼子還沒那麼傻,所以這增兵就變得有點詭異了。
劉興在地圖前踱步,但是他猜不透鬼子這麼做的意圖,他停了下來對參謀吩咐道:“告訴前線的各個團,今晚所有的夜襲取消,增加崗哨加強戒備,一旦有情況立即稟報。”
作戰參謀點點頭,現在摸不清鬼子那邊的情況,也只能以不變應萬變了,正準備轉身去傳達命令,突然被劉興開口叫住了。
“去突襲定山的突擊隊有消息嗎?”
作戰參謀搖搖頭,回答說:“他們的電臺一直保持着靜默,我們暫時還沒聯繫上。”
“如果他們有消息了立即通知我。”
“是!”
劉興揮揮手:“去吧。”目光重新回到了那錯綜複雜的地圖之上,猜測着鬼子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