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席捲的土坡上光禿禿的裸露出了褐色的泥土,吉野中尉拄着軍刀眺望着死氣沉沉的遠方,那邊硝煙正在升騰。
江橋鎮一戰鬼子損失慘重,先遣分隊全軍覆沒,增援的兩個中隊也折了一百多號人,最爲重要的是他們的指揮官,大尉上野村夫也被支那人擊斃。
大尉上野村夫的死讓兩個中隊的鬼子兵心中充滿了憤怒,誓要一舉蕩平江橋鎮的支那守軍,用他們的鮮血祭奠陣亡的長官。
大尉死了,對於大日本皇軍來說是一個損失,失去了一名經驗豐富的基層軍官,但是也有好處,那就是激起了鬼子兵們的憤怒,士氣漲了起來。
高橋中尉和吉野中尉這兩名中隊長雖然表現得很悲痛,但是對於他們來說,大尉死了,這也是他們的機會,騰出來了位置,他們都有機會爭取一下。
雖然高橋中尉以老資歷暫領指揮權,但是對於軍銜相同的吉野中尉來說並不甘心,所以在進攻江橋的時候很賣力,兩個中尉彼此心照不宣,都想大尉那個位置。
江橋鎮的中國守軍在楊凌的建議下先是聲東擊西,再是金蟬脫殼,將兩個中隊的鬼子耍的團團轉,最終成功突圍,相當於狠狠地在臨時指揮官高橋中尉的臉上扇了一巴掌。
高橋中尉怒火中燒,率領部隊一路狂追,想要滅了那股中國守軍,奪回大尉被繳獲的軍刀,從而奠定自己的地位。
高橋中尉想替補死去大尉的位置,同樣身爲中尉的吉野也想,所以他提議分兵追擊,到時候誰能夠替補大尉的位置,各憑本事,於是兩個中隊分了家,各自展開了追擊。
吉野中尉兇狠而狡詐,就像一隻聞着腥味的狼,始終墜在楊凌他們的身後,雙方數次交火,但是突圍的人在楊凌的指揮下忽左忽右,滑溜的就像是泥鰍一樣,讓吉野中尉很是惱火。
支那人!我一定會追上你的!吉野望着遠處陰沉的天空,緊捏着自己的拳頭,牙齒咬的吱嘎響,他遇到了一個狡猾的支那指揮官,但是這樣激了吉野中尉的興趣,所以緊追着楊凌他們不放。
吉野身後的一片開闊地裡,一百多名鬼子兵正在打掃戰場,雖然沒有追上楊凌他們這股隊伍,但是遇到了另一支倒黴潰兵,成爲了他們刀下的魚肉。
鬼子兵們連番激戰也不復出征時候的光鮮亮麗,軍服沾染了鮮血和硝煙看起來就像蒙了一層灰,臉上也是骯髒不堪布滿泥塵,不過他們依然鬥志昂揚,因爲他們在不斷取得勝利,潰敗的支那軍就像羔羊一樣任由他們宰殺,他們逐漸喜歡上了這種殺戮的快感。
“啊!”明晃晃的刺刀低垂,然後狠狠地扎入了屍堆之中的一具胸脯還在輕微跳動的身體,名受傷的中國潰兵被打掃戰場的鬼子兵現,直接刺了一刀。
潰兵痛苦的抓着扎入胸膛的刺刀,鬼子兵用力竟然沒有拔出來,頓時有些氣惱,打了防滑釘的鞋子擡起踢到了潰兵的臉上,慘叫更盛,潰兵臉上被戳了好幾個窟窿,出了淒厲的慘叫。
鬼子兵咧嘴露出了森森的白牙,聽到腳下支那兵的慘叫,感覺到心中快意無比,踩着臉的腳又用力了幾分,鞋底的尖銳釘子深深地嵌入了中國士兵的臉頰。
周圍的鬼子兵都是露出了笑意,看着支那兵被他們折磨着,指指點點開始起鬨。
“小林君,你沒吃飯嗎,看起來力氣那麼小。”
“用力踩,讓他們知道我們大日本皇軍的厲害!”
……
一名鬼子老兵提着刺刀上前道:“小林君,看我的。”
鬼子兵用刺刀戳進了慘叫的潰兵的肚子,然後用力地一拉,頓時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血口子,刺刀拔出帶出了肚子裡面的腸子。
“小林君,殺人要像我這樣,你那樣太溫柔了。”鬼子老兵挑出腸子,笑着很囂張。
此刻那名中國士兵臉部表情因爲劇烈的痛苦而變得扭曲,配合上那血淋漓的窟窿,格外的可怖,他在慘叫着,痛呼着,反而引得其他的鬼子兵滿臉的快意。
還有一名躲藏在屍堆裡的中國傷兵實在是承受不住同伴的慘叫,突然翻身站起來想要逃跑,因爲他知道躺在屍堆裡肯定也難逃噩運。
他一瘸一拐地朝着遠處跑,想要逃離這個地獄,想要活下去,但是四周都是鬼子兵。
一名鬼子老兵不緊不慢地擡起槍口,對着一瘸一拐的中國傷兵扣動了扳機,砰的一聲,槍口冒出了一股硝煙。
正在逃跑的中國傷兵的另一個大腿被打中,身子一個踉蹌,摔倒在泥濘裡,吃了滿嘴了雜草的污泥。
他不甘心就這樣死掉,忍受着大腿傳來的劇烈疼痛,雙手掙扎着向前爬着,流出了鮮血拖出了一條血痕,在這褐色的土地上觸目驚心。
鬼子老兵收起了自己的槍,刺刀下垂慢慢地跟了上去,充滿戲謔的眼神看着前面那個衣衫襤褸的支那兵驚慌地爬着。
受傷的中國兵艱難地爬着,顧不得地上的碎石和荊棘,也顧不得身上的疼痛,他想活下去,想回家。
他聽到了身後鞋子踩在泥濘之中的答吧聲,他雙手奮力地爬着,滿是血口的雙手沾滿了泥漿。
噗嗤!泛着寒芒的刺刀刺入了身軀,就像是切進熟透的瓜一樣,聲音清脆而響亮,地上攀爬的士兵感覺到自己的身上的疼痛,感覺到身體的力量在迅的流逝,他咬着壓牙還在爬着。
他彷彿看到了家鄉那熟悉的房子,溫暖的屋子裡火爐上冒着騰騰的水汽,自己的婆娘正笑意吟吟地望着自己,他感覺自己越來越無力,爬得越來越慢,眼神逐漸的開始渙散。
“長官,那股支那軍應該向西北方向跑了。”一名擅長追蹤的鬼子尖兵從遠處奔來向吉野中尉稟報。
很快,在呵斥聲中,一百多鬼子兵集結起來,再次出,留下了滿地的中國苦潰兵屍體逐漸隱沒在暮色之中。
……
破舊的房子裡溫暖的火堆已經升了起來,一口破鐵鍋架在火堆上冒着騰騰的水汽,旁邊的硬木板牀上,楊凌閉着眼睛在昏睡,身上蓋着厚厚的破被褥和舊衣服,額頭滿是細細的汗珠,他在做一個夢,深處戰場,視線所及盡是轟鳴的大炮硝煙以及那些滿臉血污的面龐,然後他們一一個個被噴着火舌的機槍掃倒在地。
“啊!”楊凌驚醒了過來,這才現做了噩夢。
“楊連長,你醒了?”
楊凌聽到細碎的步子傳來,耳畔傳來爽朗熟悉的聲音,擡眼望去看到了滿臉憔悴的張紅英正從門外向自己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