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剔除其他方面的原因,這個董平單就戰術素養來說,水平絕對是相當高的。戰場上的指揮和判斷能力都很強,戰機把握的很準確,水平甚至還在張子健之上。自己手頭三個營長之中,沒有一個能夠比得上的。
雖說身上有一些老兵油子慣有的毛病,可也相當的不錯了。身上那股子軍人的味道很濃,無論是帶兵還是練兵,都很是有一套。尤其是攻堅戰的水平很高,如果能夠留下來,自己手中就多了一把利劍。
原來李子元對這個董平,說實在的多少還是有些忌諱的。但經過這一戰之後,對這個老兵油子,李子元卻是真的相當喜愛。這種人*好了,絕對是一個得力的幹部。只是怎麼樣才能將這個傢伙扣下來,李子元卻是頗費心機。
當初自己做出的那個承諾,現在想不兌現,自己總得找點藉口吧。那個董平話裡話外也多少透露出來,他對八路軍的某些做法很不認同。單就怎麼留人,就費了李子元很大的心思,也牽扯到了他很大一部分的精力。
相對於讓李子元費了很大心思的董平,同樣多次找他,透露出想要回去的王均倒是簡單。對於王均的要求,李子元則乾脆的直接耍賴,根本就不承認自己說過那番話。在與王均幾次共同回憶,自己當初對他的承諾的時候,王均發現自己真的上了這個狡猾傢伙的當了。
李子元當時說的話,基本上都是模棱兩可。表面上看是大包大攬,實際上剔除水分之後,什麼乾的都沒有。原來戰事緊張王均還沒有琢磨出來,等到現在想想才發現,李子元還真的壓根就沒有給自己做出任何的承諾。
王均這個難得受過專業工兵教育的人才,又是正兒八經的中央軍校的畢業生,李子元那裡會放手。爲了留下王均,李子元可謂真是連臉都不要了。沒辦法,誰讓他手中就缺這種專業人才。
對於明擺着一副老子就是耍賴了,你能把老子怎麼樣嘴臉的李子元,王均才發現這位八路的長官,還真是一個另類外加上奇葩。以一個堂堂的團級軍官,擱在中央軍那邊也是一個上校的身份,跟自己玩這種手段,滿手、滿嘴都是套路。
這位長官不僅打仗行,這玩心機可不比他在戰場上表現差到哪裡去。只是李子元死活不承認他當初做出的承諾,死活不承認自己說過的話,還扣着他死活不讓走。明擺着一副耍賴的嘴臉,讓人很想一腳踹過去。
無奈的王均,也只能硬着頭皮認了。都已經到了這個份上,自己還能怎麼辦?這裡周圍不是八路的根據地,就是日本人的佔領區。他要是不派人送自己,自己想跑都沒有辦法跑。無奈之下,被李子元很涮了一把的王均只能留下來。
反正自己現在即便是回去,與八路軍一起混了這麼長時間,那邊也會給自己扣上一個紅帽子。退役倒是不太可能,估計想要重用是難了。那邊的人事比這邊更復雜,回去也沒有什麼好位置。
自己還沒有結婚,也沒有什麼家世的拖累。父母那邊有兄長照顧,自己在戰場上失蹤,也不會讓父母老無所依。想想,還是認命算了。最終還是認命的王均,面對着李子元的死皮賴臉,也只能是搖頭苦笑。
而面對着自己明擺着耍賴,苦笑無言的王均。李子元這個傢伙還很臭不要臉的,拍着人家的肩膀,說既然在那裡都是打鬼子,留在更能發揮自己能力的地方不是更好?在自己這裡,他發揮能力的地方更多。
回到那邊,到處都是中央軍校的畢業生,各種關係又都是盤根錯節的。到自己這裡,只將心思放在打鬼子身上就可以了,多好?無奈的王均,看着這個基本上與自己同歲的團級長官,也不知道被他這麼重視,給自己挖了這麼大的一個坑,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
搞定了王均的李子元,心情至少好了一半。現在他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怎麼挽留董平的身上。至於當初對那些僞軍俘虜的承諾,李子元現在也不用去兌現了。倒不是他不想兌現,只是沒有給他機會兌現。
原本在返回潞東根據地後,大批的傷員和物資都被當地動員來的老百姓接手。李子元當初就叮囑馬永成,給這些傢伙發錢直接就地遣散。自己當初答應過的事情就一定要兌現,李子元至少在對待這些僞軍俘虜方面,認爲自己還是要講誠信的。
人家既然不願意留下來,自己也不要勉強。即便勉強留下來,到了戰場上也很容易生變的。該遣散的時候,還是不能有絲毫的猶豫。李子元可不想在這個時候,在自己部隊裡面出現不穩定的因素。
只是還沒有等他兌現承諾,這些僞軍俘虜卻被來增援的各路諸侯給盯上了。此次反掃蕩作戰,各部隊損失都不輕,補充兵員的需要甚至超過了補充彈藥。這批俘虜數量不少,又都是身強力壯的青壯年,自然都被各路諸侯當成了最佳補充兵員。
還沒有等李子元反應過來,來增援的三分區司令員就先下手爲強。也不管那些俘虜人家幹不幹,直接就劃拉走一半。剩下的則被動手慢了半拍的其他幾個部隊,連同這一戰被俘的其他僞軍,二一添作五的給平分了。
速度快的讓李子元的頂頭上司,下手晚了一步,什麼都沒有劃拉到的潞東軍分區司令員,只能懊悔的在那拍大腿。眼下潞東獨立一團損失慘重,只能縮編爲一個營,急需兵員補充部隊。可這些身強力壯的俘虜,自己卻是一個都沒有輪到。
要是其他戰鬥還好說,這些俘虜可都是自己部隊俘虜的。一個都不給自己留,這些兄弟部隊也太過分了。哪怕給自己留下百十個也好,至少也可以讓潞東地區緩上一口氣,多少給一團補充一些骨血。現在自己動手慢了半拍,這幫傢伙可倒好什麼都沒有留下。
這些俘虜被各路諸侯當成了香餑餑給平分了,讓李子元和馬永成目瞪口呆之餘,也省下了不少的經費。李子元認爲這不是自己不兌現承諾,是兄弟部隊不給自己兌現承諾的機會,這事怨不得他。
看着李子元在這件事情上,很是一副欠揍的模樣,馬永成很是無語的不想搭理他。而李子元在這件事情上,則被他的頂頭上司分區司令員狠狠的訓斥了一頓。只是批評的原因是他這個傢伙胳膊肘往外拐,就看着幾百俘虜被人家給拉走,也不說給自己部隊留點。
聽到司令員的這番話,這次輪到李子元很是有些無語的與馬永成對視良久。但不管怎麼說,這次李子元堅決不認爲是自己失信於人,還死皮賴臉的讓馬永成給他作證。搞的馬永成看着這個傢伙,只能是苦笑連連。
不過在壺關境內解救出來的戰俘之中,除了王均之外唯一的那個,對着李子元總是躲躲閃閃的軍官,卻在戰鬥一結束就被軍區來人直接給帶走了。軍區的這個做法,讓李子元始終都是一頭霧水。一個普通的軍官,怎麼需要軍區保衛部來人。
軍區好像對這個人的身份,還是有一定了解的。要不然自己在與政委彙報,請求政委派人安排送他走人的後,卻是被政委當時就安排人將這個傢伙帶走。而不是像對待董平所部那些人一樣,先讓他們回去與李子元所部一同休整。
不過好在這個謎團,並未讓李子元迷惑太長時間。就在返回根據地第五天,正在與董平軟磨硬泡的李子元,接到軍分區轉來的軍區命令。讓他立即帶着王均立即返回軍區政治部報到,軍區政治部副主任要親自找他談話。
不敢耽擱的李子元,帶着王均馬上趕往政治部駐地。但等趕到政治部之後,李子元才發現有些不對。抵達政治部駐地後,王均的配槍被下了之後,被幾個人帶到距離李子元所在房間,很遠的另外一個房間去問話。
儘管來接待的人都很客氣,可李子元對這幾位都不陌生。政治部派來的人,除了保衛部的幾個人之外,還有敵工部和情報部門的人,也在政治部等着自己。將王均帶去問話的人,如果李子元沒有看錯的話,就是情報部門的一個負責人。
而李子元雖說槍沒有被下掉,但見到找他談話的軍區政治部副主任,卻是敏銳的感覺到出了什麼事情。只是還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麼錯的李子元,再加上王均一到政治部槍就被下了,讓他更是一頭的霧水不知所措。難道王均不是一個普通的軍官,是那邊的特務人員?
見到李子元多少有些緊張,找他談話的軍區政治部副主任笑了笑道:“李子元,你小子一向都是皮裡陽秋的,這次怎麼這麼緊張。別擔心,這次我們找你來,就是想要了解一些事情。這其中不僅關係到你和王均兩個人,甚至還關係到延安的李子筠同志。”
說到這裡,這位政治部副主任抽出一支香菸點燃,狠狠的吸了一口之後才道:“李子元同志,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是四川人,跟咱們的師長和政委都是老鄉。三五年在紅四方面軍南下的時候,於百丈關戰役前夕參加的紅軍。”
“我現在問問你,你對你的家人還有什麼記憶?就是你在四川的家人,我記得你的檔案上,寫的你是破落小地主家庭出身。不過,這一點你是不是對組織上有些隱瞞,或者說你沒有說實話?”
“你的父親,曾經是川軍的老將。儘管在內戰之中失利下野,但在川軍之中眼下帶兵的老部下數量不少。家裡也是當地有名的大地主、大商人,甚至可以說在真正四川,都是有名的家財萬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