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我們上當了,快撤,命令部隊後撤,馬上撤出縣城。”已經衝進井陘縣城的馬鎖子滿臉驚恐的大叫道,身邊的緬語翻譯幾乎已經被他快要給掐死。作爲整個緬甸軍先頭部隊的馬鎖子指揮的是500名緬甸士兵,本以爲井陘縣是塊難啃的骨頭,沒想到手下的緬甸士兵只一個衝鋒就殺進了縣城裡。可看着空蕩蕩的縣城,馬鎖子心裡突然沒來由的狂跳起來,腦海裡有一個聲音在提醒着他,這是日本人設下的陷阱,他已經中了圈套了。
回過神的馬鎖子帶着匆忙糾集起來的300多緬甸士兵向來路回撤出去,那些已經爲了些財物跑散了的傢伙只能自己求老天爺保佑吧。“噠噠噠 噠噠噠”密集的彈雨已經堵住了馬鎖子他們的退路,被機槍掃到了幾十人之後,馬鎖子他們被日軍的埋伏火力壓制在一個十字街口,而他匆忙糾集起來的300多人已經被打散成了好幾夥子。
“退回去,找個安全的地方等着。”帶着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40多人,馬鎖子一行人摸進了一戶民居。“老鄉,你們別怕,我們不是壞人,是來幫着你們打鬼子的,我是國軍。”看着躲在屋子角落裡的一家人,馬鎖子難道的露出笑臉。天天被關在軍營裡和這些緬甸人混跡在一起,馬鎖子感覺自己連說中國話的能力都在慢慢減退。
“拿手榴彈炸開這堵牆,我們順着院子撤離。”在訓練營裡學到的東西終於派上了用場,不理會那家人驚恐的表情,馬鎖子帶着人徑自去了這家的後院。這一片都是居民區,門外的街口已經被日軍的機槍火力給封住,唯一的辦法便是炸開相連的院牆轉移去下一個街口,如果馬鎖子他們的行動能快過日軍的反應和佈置,他們便能活着離開這裡。
“轟”的一聲爆炸,隨着一團翻卷着的煙霧緩緩騰起,兩個院落之間的牆已經被炸塌。“走,走,走,別看了,把那邊的牆也給老子炸開。”似乎已經看到了生的希望,馬鎖子又恢復了原來在國軍部隊時的兇悍,跟隨他的緬甸士兵不敢多言只是按照馬鎖子的命令快速的翻過崩塌的院牆進入另一戶人家的後院。“轟”又是一堵牆被炸塌了,騰起的煙霧還未散去,拎着手榴彈的緬甸士兵又奔向下一堵磚牆。
“媽的,總算是活着出來了,把機槍給老子架起來,該咱們收拾小鬼子了。”遠遠已經能看見縣城外的山頭,馬鎖子停了下來,他們現在的位置已經在靠近縣城邊緣的地方,縣城裡滿是槍聲和爆炸聲,那是跑散了的緬甸士兵在和日軍交火。馬鎖子和其他緬甸部隊中的國軍軍官一樣,都是從軍事監獄裡放出來的,他們這些人加入緬甸部隊之前都簽署過文件,只有按照雷霆的作戰計劃光復了山東之後,他們才能重獲自由。
打完了山東還有其他的戰鬥,願意留在軍中繼續服役的會按照國軍的升遷標準提升官階,不願意的可以馬上回家,不過回家的人從此之後便再和軍隊無緣,只能作爲平民過平淡的生活。馬鎖子光棍一個,家裡父母死的又早,離開了軍隊,他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幹什麼,一心想要扭轉乾坤往上爬的馬鎖子不會放棄任何一個殺鬼子積攢軍功的機會,所以他打算在這裡和追擊而來的日軍過過招。
一路追着他們過來的日軍能有兩個小隊兵力,好在他們只有輕機槍和擲彈筒,馬鎖子倒是沒發現日軍是帶着迫擊炮來追自己的。大多數對面士兵都不會說中國話,不過在中國已經生活了幾個月的他們能聽得懂簡單的國語指令,所以在馬鎖子下令架設機槍之後,跑了一路都沒有丟掉的兩挺輕機槍被迅速架設起來,其他的緬甸士兵也都按照要求做好了射擊的準備。
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馬鎖子握槍的手裡已經開始出汗,這可不是他怕了,馬鎖子每逢戰事必定手心出汗,越出汗他就越能打,這在原來的國軍部隊裡無人不曉。“開火”已經能清晰的看得見對面日軍的面孔了,馬鎖子這才下令開火,不得不說接受過訓練的緬甸士兵就是不一樣,雙方相隔不過20多米,硬是沒有一個緬甸士兵因爲緊張出現走火影響戰鬥。
“噠噠噠 噠噠噠”馬鎖子手下的兩挺輕機槍搶先開火,追擊過來的日軍想不到玩命潰敗的對手居然會有膽子和自己開打,措不及防之下被彈幕掃到了十幾個。“手榴彈,扔手榴彈。”馬鎖子自己先扔了一枚手榴彈出去,然後衝着身側的緬甸士兵大聲的叫喊着,拼命比劃着投擲手榴彈的動作。
“轟”馬鎖子投擲過去的手榴彈爆開,從地上騰起的煙霧遮擋住了日軍的視線,正當日軍爲煙霧遮擋住對方機槍手視線高興的時候,烏泱泱的幾十枚手榴彈正從馬鎖子他們這邊騰空而起。“唔”帶隊追擊的日軍少尉捂着自己的腦袋悶聲慘叫,腳下是一枚沾染了血跡的手榴彈在提溜打轉,這個運氣差到家的日軍少尉居然是被一枚對方投擲過來的手榴彈砸破了腦袋。
“納尼?”看着在自己腳下提溜打轉的手榴彈,捂着頭的日軍少尉傻眼了,再擡頭上望,幾十個黑點正透過頭頂上的煙霧落了下來。“轟”“轟隆隆”“轟”整個街口響成了一片,幾十枚手榴彈的齊爆足以橫掃這個街口,街道兩側的石牆成了最大的幫兇,四散的彈片擊打在牆壁上叮噹作響之後發生翻轉,然後這些改變了角度的彈片狠狠刺入日軍士兵的身體裡,一場無差別無死角的連環爆炸把整個街口變成了屠宰場。
“衝過去,武器彈藥都拿走。”馬鎖子敢說自己膽子是天下第二就沒有敢說是天下第一,不但煙霧散盡,馬鎖子就帶着幾十個身強力壯的緬甸士兵衝了過去。輕機槍和擲彈筒是緊要的,然後便是手雷和子彈,輕鬆收穫兩挺輕機槍和三架擲彈筒的馬鎖子笑的合不攏嘴,帶着子彈滿滿的手下向縣城外撤退。
500名緬甸士兵最後能活着掏出縣城的只有不到三成,不過指揮戰鬥的宋石卻不很在意,作爲被蔣介石專門挑選出來指揮這支緬甸部隊的指揮官,只要他能完成吸引岡村寧次部隊注意力的任務,那些死囚軍官和20萬緬甸人一樣都是可以捨棄的,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他宋石自己的性命。全家都死在日軍手中的宋石早就不想活了,這次帶兵從陽泉進入河北便是報仇雪恨的好機會,如果能把岡村寧次也拖死在這裡,宋石就是死了都願意。
“通知左翼的部隊繼續前進,務必在天黑之前拿下井陘縣城,怎麼打是他們的事,指揮部不加干預,要人給人要彈藥給彈藥,我的晚飯要在井陘縣城裡吃。”宋石冷峻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岡村寧次不就是想拿井陘縣城做餌引自己上當嗎,那好,那老子就上你一當又如何,等你個老小子忙着包圍老子的時候,相信在山東境內已經動起來的國軍弟兄們一定會很高興。
岡村寧次在井陘縣城的守軍不過一個日軍中隊和幾百名皇協軍,宋石的左翼部隊足有5萬人,這樣兵力懸殊的戰鬥根本不能被稱之爲打仗,因爲宋石他們根本就是在欺負人。“搜索縣城裡的平民,讓他們馬上向辛莊、賈莊轉移,命令部隊構築外圍防線小心警戒日軍反撲。”暗示在縣城裡吃上晚飯的宋石心情很好,即便是已經收到岡村寧次藏兵在蒼巖山的情報之後,宋石也還是滿臉的笑容。
“各位,咱們都是自願來這支部隊的,委員長曾經有手諭給我,稱各位都是黨國之棟樑,既然是棟樑就該有個棟樑的樣子。”宋石的作戰指揮部裡坐滿了大大小小的國軍軍官,搞事揭開謎底的時候了,宋石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全盤托出。“我們這次東進行動的代號叫荊軻,取的是壯士一去不復還的意思,不過我們不是刺客荊軻,而是來充當誘餌的,我已經接到情報,岡村寧次帶着藏匿在蒼巖山的5萬精銳日軍正順着秀林鎮趕來。”
宋石的話讓整個指揮部像熱油鍋里加了水一樣亂成一片,有傻子一樣目瞪口呆的,也有不屑一顧只顧抽菸的,還有歇斯底里破口大罵的。宋石冷眼看着軍官們的反應,緩緩把自己腰間的配槍抽了出來拍在桌子上,厲聲說道,“這是出發前,委員長派專人送來的手槍,宋某不才,只是個旅長出身,委員長怕我指揮不動諸位,所以允我有先殺後報之權。”
“委員長有諭令,我們的任務只是做餌並不是送死,此仗結束之後,各位官升一級,可要是有人動搖軍心的,跟我這支手槍說話。”在座的可都不是傻子,看看宋石眼中的殺意,再看看桌上那支已經上膛的手槍,沒人上趕着去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