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咱打嗎?再不出手,咱連湯都喝不上了。”頭上戴着草圈隱蔽在溝坎後的謝二喜小聲的湊在王海的耳邊不停唸叨着,得了王海警告式的眼神之後,謝二喜又慢騰騰的退回到原本屬於他的位置上去。王海不是不想打,可情報裡說的那些運糧的鬼子兵已經和別人交上火了,截擊這些鬼子兵的部隊人數雖然不多,可他們卻穩穩的佔了上風壓制住了鬼子兵,搶別人的功勞不是他王海的性格,何況王海現在還不知道這些人是敵是友。
大石村游擊隊不過40多人,除了謝二喜唸叨着出手開火之外,包括王海在內的所有游擊隊員都被溝坎下的戰鬥驚呆了,他們從沒有想過原來伏擊鬼子兵還可以是這樣的。這夥截擊運糧日軍的人看着只有十個左右,運糧的日軍加上皇協軍倒是有20多個,這樣兵力懸殊的伏擊王海從來不敢做,可溝坎下面的那10個黑衣人就做了,而且還是佔着上風的一方。
“噠噠噠”日軍的輕機槍又是隻打出一個點射便啞了火,算上這名頭部中彈的日軍士兵,這挺輕機槍周圍已經躺了不下6具屍體。雙方對陣中機槍幾乎都是雙方需要重點照顧的目標,可眼下這種場面卻多少有些詭異,按照命令端起機槍射擊的日軍士兵都是沒有聽到槍聲便中彈倒地,而且中彈的日軍都有一個共同點,他們中彈的位置都是頭部,似乎日軍頭上的鋼盔是紙糊一般太過脆弱。
黑衣人們好像是並不着急射殺運糧隊的日僞軍,他們的槍聲一直是有一下沒一下的,不過每次槍聲響起,總會有一名日軍或是皇協軍中彈。“八嘎,你們這些支那懦夫,出來,出來,我們堂堂正正的來對決。”指揮運糧隊的日軍少尉怒了,自己和手下的士兵現在完全成了對方調戲的小白鼠,帝官的尊嚴刺激着他的神經,不顧身邊士兵的阻攔,拎着指揮刀的少尉起身邀戰。
“嘭”一聲比日式三八步槍沉悶的槍聲響起,身體像被重物砸中的日軍少尉一個趔趄後仰着倒下。和那些中彈的日軍機槍手不大一樣,可能是對方槍手認同了他的勇氣,這顆擊中他的子彈並不是打在了腦袋上,而是正正的穿過了他的心臟,至少讓身爲軍官的他保留住了自己的臉面。帶隊軍官的陣亡像一根導火索引爆了剩餘日本兵的勇氣,在高呼的板載聲中,運糧隊剩下的幾個日本兵端着步槍衝上公路。
拉槍栓提出槍膛裡的子彈,衝上公路的幾名日軍士兵背靠背圍成了一個圈,和日軍打過仗的人都知道這是日軍要打算拼刺刀了。每一個日本男人心中自小便有一個武士的夢,被派駐到中國來的日軍士兵也是如此,他們心中對武士道的癡念甚至高於自己的生命。能死在比自己強的對手手中,是武士道精神中的極道,尤其死在刺刀對決中,更是讓他們保住的身爲武士的體面。
日軍邀戰,可截擊他們的黑衣人似乎並不買賬,幾聲槍響過後,散落着糧食的公路上便剩下了跪地求饒的9個皇協軍和幾輛拉運糧食的大車。從截擊開始到戰鬥結束,這夥膽大包天截擊日軍運糧隊的黑衣人就不曾和日僞軍有過近距離的接觸,就在王海他們的注視下,硬是用他們手中的十支三八步槍就主導了整場戰鬥,這樣的戰鬥方式讓王海大開眼界。
“喂,上面的朋友,這戲碼也看完了,是不是該顯身亮個盤子給我們瞧瞧了。”看管着沒了武器的皇協軍打掃戰場,黑衣人裡領頭的那個漢子對着王海他們藏身的溝坎高聲喊道。原來人家根本就是知道自己這夥子人在這裡,不知對方是敵是友的王海本打算等下面的黑衣人離開之後再悄悄撤回村去的,可人家現在都挑明瞭此事,再藏下去倒是顯得自己這夥子人有點小家子氣了。
“你們是當地的游擊隊?的還是國民政府的?”領頭的黑衣漢子從王海他們雜亂的槍型上看出了一些端疑,土匪是不會帶着大擡銃來打仗的,不過王海手下的游擊隊中還有人拎着中正步槍。
“你們是什麼人?我們是八路軍冀東分區遊擊大隊,你們是什麼人?”謝二喜還是一如既往的莽撞,不等王海開口,謝二喜手中的步槍已經斜斜端了起來,槍口直直指着剛纔問話的那黑衣漢子。
“小兄弟,先把你的手指頭從扳機上挪開,小心別走了火,我沒死在日軍手裡也不想死在你手裡。”被謝二喜拿槍指着的黑衣漢子也不生氣,只是笑嘻嘻的打趣着謝二喜,他自己倒是從口袋裡摸出支香菸點着叼在嘴裡。
“說,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見對方的人理也不理自己,謝二喜的臉瞬間漲的通紅,自喻是大石村游擊隊第二人的他被對方無視了,心頭騰起的怒氣令謝二喜火氣上涌。“趕緊說你是什麼人,現在可是我們的人多,別不識擡舉。”收到謝二喜眼色的游擊隊員們本來還有些遲疑,見隊長王海也沒有出言阻止,便跟着謝二喜擡起槍口對着這些黑衣人。
“彆着急,你們可千萬別走了火,否則我保證你們一定也活不了。”嘴裡叼着菸捲的黑衣漢子似笑非笑的伸手指着王海他們身後的山坡,並示意王海和端着步槍的謝二喜自己回頭去看。“機槍”回身看向山坡的王海瞬間瞳孔放大,身邊的謝二喜也是一般摸樣,他們在那溝坎裡趴伏了超過三個小時,居然誰也沒有發現就在他們身後的坡地上藏着四挺機槍,這四挺機槍要是打響了,已經上了公路的自己和手下的游擊隊員一個也跑不脫。
“你們剛纔看見我們射殺日軍了,我想我們和你們之間不該是敵人,對嗎?”領頭的黑衣漢子笑着對王海伸出了自己的手,“我是雷霆傭兵部隊的馬凱,他們都是我的隊員。”雷霆的名頭實在太過響亮,膠東地區就出現過不下十支打着雷霆旗號的抗日武裝,王海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他們就是大名鼎鼎的雷霆傭兵,不過這些黑衣人的裝束是王海從沒有見過的。
“怎麼?不信我們?”見謝二喜撇了嘴,那黑衣漢子笑了,回身指着已經公路上的那幾輛運糧大車笑道,“這些糧食我們不拿,你們拿去分給周圍的百姓吧,步槍和子彈也可以給你們,不過日軍的擲彈筒、輕機槍和手雷,我們要帶走。”不再理會王海等人,收拾好需要的東西后,黑衣漢子們押着那幾名皇協軍俘虜鑽進了路旁的林子裡。
“隊長,你說他們真的是那啥雷霆傭兵?”看着路邊的那片林子,謝二喜還泛着迷糊,要知道剛纔可是他第一個端槍對着那些黑衣人的,那些人是雷霆傭兵呀,那可都是些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
“不知道”被謝二喜的聲音驚醒過來的王海反應很快,馬上命令他手下的游擊隊員趕着拉糧的大車離開這裡。一整隊運糧的日僞軍在這裡被伏擊,相信幾裡地外的黃莊炮樓一定會很快有日僞軍援兵趕來,王海不怕和日僞軍交手,但這不代表他就會傻乎乎的帶着手下的游擊隊員去和日僞軍死拼。
“王隊長,你們今天是不是打黃莊炮樓了?”拉着糧食的王海他們筋疲力盡的繞着小道回到藏身的大石村,正好撞上趕着馬車從大道上疾馳而來的小黃莊保長黃玉泉,還不等王海向他說糧食的事情,黃玉泉倒是先張嘴急吼吼的問了出來。
“你說什麼?黃莊炮樓被端掉了?”聽黃玉泉說完之後,王海也是一臉的震驚,這附近數十里之內的抗日武裝就那麼小貓三兩隻,自己的大石村游擊隊已經是最大的一股了,就自己都沒有本事去打黃莊炮樓,王海實在是想不出還有那家的部隊能打得下黃莊。
“會不會是咱的主力部隊打回來了?”黃玉泉和王海湊在一起抽着菸袋鍋,可轉眼一想又不大可能,八路軍的魯東分區早就撤走了,如果是他們回來了,不可能不和游擊隊聯繫。可如果不是八路軍的部隊,那又會是誰打了黃莊炮樓?
“會不會是他們?”王海突然想起了那些黑衣人,隨即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黃玉泉,和大字不識幾個的王海相比,黃玉泉的腦子就好使多了。不是雷霆還能是誰,黃玉泉已經認定王海遇上的那些黑衣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雷霆傭兵,要不那些人臨走的時候也把有些的皇協軍也帶走了,那一準是盤問黃莊炮樓的情況去了。
“快,去軍區,就說雷霆又回來了。”王海手下唯一一個認識去軍區路線的交通員被派了出去,雷霆重新在河北的出現預示着平靜了一個月之久的河北局勢會再次發生變化,八路軍自然是要提前做好應對的準備,否則又會遭到勢力的擠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