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我們派去四川的人發來電報,說是又招了4000人,正往昆明這邊走,估計後天就能到”西南聯運總經理包世才正躺在院子裡的樹下納涼喝茶,家裡的管家疾步跑來稟報招募難民的消息,西南聯運仗着手裡頭大批的卡車和交通線,只5天的時間就從雲貴川各地招募到了7萬難民,按照這個速度下去,用不了四個月,光是西南聯運就能招募到100萬難民,包世才渾圓的臉上滿是得意的笑容。
“告訴廚房,今晚要加菜,老爺我晚上要好好喝兩口”招募工作的順利讓包世才心中大定,想起那天對莫倫拍胸脯時做下的保證,他就一陣後怕,已經運抵昆明的難民加上原本逃難來昆明的難民,包世才手裡的難民總數已經超過10萬,已經弄到了總人數的十分之一,這下自己在莫倫面前應該有些面子了吧,看看商會裡的那些老傢伙還敢不敢在自己面前嘚吧。
得意洋洋的包世纔在家裡調戲自己三姨太的時候,滿臉油汗的莫倫正在畹町組織招募來的難民過橋進入緬甸境內,爲了保證這次計劃實施的順利,莫倫出動了一支萬人規模的猶太部隊,把畹町橋以北三十里河段都劃成了軍事禁區,就在畹町的居民議論紛紛的時候,已經趕到畹町河的6萬難民已經順着工兵團搭建出來的鐵架橋過河進入了緬甸疆內。
“熱死我了,那小子也不知道給我泡點茶解解暑”後背早已經溼透了的莫倫鑽進了帳篷裡,衝着睡的昏昏沉沉的羅英一陣叫嚷,然後抄起水壺猛灌了一氣,從集團正式成立的那一天起,莫倫指揮工兵團在這裡搭建的兩座並列鐵架橋已經把近9萬難民送入緬甸境內,雖說距離自家先生要求的百萬難民還差的很遠,但莫倫的心裡還是感到非常的滿足。
河灘上的這塊荒地此刻已經成了個熱鬧的集市,一輛輛的卡車從昆明開來,把一車車的難民送來這裡集結,整整100口行軍大鍋24小時不間斷的煮着大米粥,在這裡等待過河的難民們每個人都能領到一份吃的,一碗濃濃的米粥和一塊鹹菜疙瘩,這樣的飯食對於一個富裕之家來講,根本不算什麼,可這些東西能暫時填飽這些難民的肚子,至少人他們進入緬甸的時候,身上是有力氣的。
“帶你們來這裡是要你們做工的,餓了管飯,病了管治,月底了還有錢拿,活也不累,就是跟着這些大鼻子外國洋人們蓋房子修路,總之就是一句話,那些大鼻子叫你們幹什麼,你們就幹什麼”綽號憨牛的趙寶柱一個勁的盯着正在訓話的監工看,越看就越覺得這個拿着鐵皮喇叭訓話的監工越像和自己同村的趙二狗子,擠在人羣裡的趙寶柱試着喊了一聲二狗子,可惜周圍的聲音太過嘈雜,那個訓完話的監工沒聽到自己的叫喊。
“咋,你認識那個監工,這可不是咱家,我看周圍好些人都帶着槍,你可別惹禍上身害了大家”站在趙寶柱身邊的同村夥伴用胳膊頂了他一下,打消了趙寶柱想要去一看究竟的念頭,難民組成的人潮蜿蜒成長蛇狀,在人潮的盡頭是通往火車站的站臺大門,烏泱泱一眼望不到頭的難民將從這裡登上火車前往他們的目的地---曼德勒。
暈暈乎乎的趙寶柱被人潮擠上了火車,直到在長椅上坐定,他還不敢相信自己這不是在做夢,左右四顧,車廂裡排排坐的難民們大多都和自己一樣神色迷茫,“柱子,你發什麼楞,先把吃的東西收好了,監工說這可是咱們兩天的口糧,要是自己的東西少了,可不敢在火車上鬧騰,會被趕下去的”一塊逃難來雲南的馬守義推了趙寶柱一把,這才把暈暈乎乎的趙寶柱從迷茫中驚醒。
兩個碗口大小半扎厚的麪餅、兩塊裝在粗紙袋裡的鹹菜疙瘩、一個上面畫着一頭肉的鐵罐子,這就是馬守義剛纔所說的兩天口糧,就在趙寶柱還在琢磨那個鐵罐子是個什麼物件的時候,跑去車廂另一頭打水的馬守義回來了,“這他孃的火車真真帶勁,不光有燒開的能喝水,還有茅廁”粗瓷大碗裡騰起的熱氣讓趙寶柱有了食慾,就着馬守義端回來的開水和鹹菜疙瘩,趙寶柱狼吞虎嚥的先把一個麪餅填進了肚子。
“這東西叫罐頭,你那個上面畫着牛的是牛肉罐頭,裡面都是一塊一塊的牛肉,我這個上面畫着的是豬,裡面就是豬肉的,我剛纔看見還有人領到的是畫着只大公雞的,沒準那裡面裝着的就是雞肉”馬守義給精神好了很多的趙寶柱看自己的豬肉罐頭,言語中帶着一絲炫耀。
“俺不吃,俺先裝起來,這金貴的東西吃了就糟蹋了,俺留着”憨厚的趙寶柱把那個所謂的牛肉罐頭塞進自己的懷裡緊緊的抱着,在趙寶柱32年的人生裡,吃肉幾乎就是奢望,爹孃活了半輩子一直到死也就是在迎親的時候吃過一回肉,自己的命要比爹孃好多了,這麼大一罐子肉,這要吃到啥時候去呀,懷抱着罐頭的趙寶柱隨着火車有節奏的晃動昏昏睡去。
趙寶柱是一個人,只能領到一個罐頭,和他同行的馬守義卻是一家五口,所以他家領到了五個肉罐頭,和趙寶柱一樣,受苦慣了的馬守義也想把罐頭藏起來,可是一看到自家小女兒死盯着罐頭的眼神,馬守義咬牙打開了一罐,看着就着肉塊吃着麪餅的兒女,馬守義覺得自己嘴裡的鹹菜麪餅格外的香,聞着罐頭的香味,馬守義都覺得自己渾身都是力氣。
兩天的行程過的很快,在孩子們趴在車窗上不住發出的驚歎聲中,火車緩緩停了下來,“都拿好自己的東西,該下車了,帶好自己家的孩子,扶好老人,準備下車”兩天不見的監工拿着鐵皮喇叭站在車廂中間指揮着大家下車,已經習慣了火車生活的趙寶柱拿好自己的東西,隨着人流下了火車,按照監工的示意在站臺上排隊。
“快看,那邊有洋鬼子大兵,還是個黃毛”趙寶柱下意識的順着旁邊人的議論向自己右手邊看過去,真是一個穿着軍裝的洋鬼子大兵,不過人家穿的軍裝和國軍的不一樣,褲腿卻是扎進軍靴裡的,趙寶柱看了幾眼覺得無趣便在監工的人堆裡找着那個可能是二狗子的人。
“衣服上縫着紅色布片的跟我走”聚在一起的監工們小聲的說了一會,一個手裡舉着紅色小旗子的監工高聲喊叫着,齊齊站在站臺上的難民中呼呼啦啦跟着走了一大堆,他們的衣襟上都縫着塊紅色的布片,趙寶柱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襟,是黃色的布片,和馬守義一家是一個顏色,看來自己和這個半路認識的大哥還能在一起。
“衣服上縫着黃色布片的跟我走”站臺上的人越來越少,就在趙寶柱暗自嘀咕的時候,那個長的像二狗子的監工終於舉着黃色的旗子過來了,我娘咧,走出火車站的難民們被眼前的一幕給驚呆了,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頭的停的都是卡車,先前跟着監工出去的難民們正排着隊往卡車上攀爬,仗着自己的個子大,張寶柱擠開了身邊的兩個漢子,贏得了和馬守義一家坐同一輛車的機會。
排成長龍的車隊行駛在平坦的新建公路上,擠坐在車廂裡的難民們驚奇的看着車廂外的景色,一些孩子們更是驚呼連連,直到車隊開進一個滿是士兵的院子裡,孩子們這才老實下來,膽小的孩子更是緊緊依偎在父母的懷裡,只露出半個腦袋怯生生的偷偷打量着那些揹着大槍的士兵們。
和孩子們不同,馬守義他們這些成年人則是在打量着周圍的環境,如果無視了四處散佈的士兵,這裡更像是一個大工地,一羣光着上身的漢子們正用油鋸在破木料,破裁好的木板直接被另一羣人抗走送去已經打好的地基那裡,趙寶柱他們站隊的短短十分鐘裡,馬守義親眼看着一間木屋的框架拔地而起,還帶着些許樹皮的厚木板被長釘牢牢的固定在一起,一間簡陋的木屋已經露出了大致的形狀。
“這裡就是你們以後生活和工作的地方”一個身穿軍裝神色和煦的軍官走了過來,“你們這隊人都是幹過木匠活的,今後你們的工作就是製作傢俱和木製品,所有跟木頭沾邊的工作都是你們的,你們的工頭會給你們分配住房和生活物資,在我們這裡幹活,幹得多就拿得多,每月月底發工錢,營地裡有雜貨鋪,只要是市面上有的,雜貨鋪裡都有得賣”
軍官的話讓趙寶柱等人以爲自己這是撞大運要昇仙了,尤其當那軍官說營地裡還有爲小孩子專門設立的學堂時,帶着孩子逃難的大人們更是喜極而泣,這要是換做還在家鄉的時候,種田的泥腿子想要讀書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這裡卻是免費讓孩子們免費上學堂讀書,這哪裡是昇仙,這根本就是神仙過的日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