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九二步炮的炮身一震,炮彈出膛飛向日軍的陣地,隱蔽在山林中的觀測手根據炮彈落地之後的炸點爲九二步炮修正着座標,連續5發炮彈打了出去,日軍陣地裡終於”轟隆隆“的一聲巨響,一朵碩大的火球騰空而起,趴伏在日軍陣地500米外的唐磊他們都感覺到了一陣地動山搖。
“打中了,是日軍囤積彈藥的地方”一直端着望遠鏡的鮑勃親眼看着那段戰壕變成了一團火球,發生了殉爆的彈藥四散開來,把那段戰壕周圍方圓百米內的很多日僞軍擊倒在地,操作九二步炮的猶太炮兵們歡叫着拖着炮鑽回了隱蔽工事裡,打了30多發炮彈,只有這次纔算是最痛快的。
炮擊了對方的彈藥囤積點,趙志下了停火的命令,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趙志現在要做的就是讓手下的士兵們養精蓄銳,等午夜來臨之時對日僞軍的陣地發動夜襲,爭取一次性的擊潰他們,白天的失利隨着夜幕的降落而無限被放大,傷員們的呼號和慘叫更是如鬼哭狼嚎一般讓人難以忍受,中午就沒吃上熱食的日僞軍們晚上更加的不敢點火,都蜷縮在戰壕裡啃着已經發餿的乾糧。
“咋樣,被我說中了吧,出發的時候我就說過,咱們這趟差事它不好弄,現在怎麼樣,連日本人都快頂不住了吧”幾個皇協軍湊在一起,聽其中的一個老兵痞在胡吹亂侃,連着啃了兩頓乾糧,就連飲水都是按量供應的,可不管是乾糧還是飲水,皇協軍拿到手裡的量都要少於日本兵的,所以天黑之後的戰壕裡,一堆堆的皇協軍就湊在一起小聲的發着牢騷。
皇協軍們的異常,鬼冥近鄉和手下的軍官們早已有所察覺,可現在他們手下的日軍士兵傷亡的數字要大大高於皇協軍,晚飯分派乾糧和飲水的時候,皇協軍的士兵和他們手下的日軍士兵就已經起了衝突,幸虧鬼冥近鄉手下的一個軍官出手制止,否則事態擴大了說不定雙方還會動槍,鬼冥近鄉手下的軍官中有人建議嚴懲那些作戰消極的皇協軍軍官,只要使出殺雞駭猴的手段,這些皇協軍就會變的老實聽話。
對於這個提議,鬼冥近鄉持反對的態度,陣地裡皇協軍的數量已經大大超過了日軍士兵的數量,一個不小心引發了兵變,即便鬼冥近鄉他們最後能壓制住皇協軍控制局面,那他們也得付出巨大的傷亡,短短不過6天的時間,從武鄉出發到現在,歸於鬼冥近鄉指揮的1100名日軍士兵已經傷亡了四成,如果和皇協軍起衝突再造成自己手下士兵的傷亡,到時候用不着雷霆的部隊出手,恐怕他自己就得命令部隊原路返回武鄉。
所以急於鬼冥近鄉目前的這種曖昧態度,很多的皇協軍無視了身邊的日本兵,成堆的聚在一起小聲的議論發着牢騷,對於雷霆的恐懼隨着黑夜的降落,被放大了數倍,白天炮戰時被槍彈打死的那些日僞軍,已經把還活着的這千多名皇協軍給逼到了幾近奔潰的邊緣,至少大夥湊在一起能給他們帶來一絲安全感和慰藉。
“聽說雷霆有個賞金令,只要打死日本兵拿走他們身上的那個身份牌,就能去領賞錢,所有的國統區裡任何銀行和錢莊都能兌付,而且當官的比小兵還要值錢”語出驚人的皇協軍老兵痞絲毫不顧及旁邊衆人看他的眼神繼續低語道,“還記得原來咱們在承德的那個雷大隊長吧,我聽說他現在就帶了一些原來跟着他的兄弟在河北一帶專門弄小日本,知道老百姓是怎麼稱呼他們的嗎,賞金獵人,專門殺日本兵的獵人”
“老東北,咱這些都不是外人,咱以前在**的時候又不是沒和小日本幹過,你到底想說什麼就直接的說,別像個娘們一樣藏着掖着的讓兄弟們猜”老東北雲山霧罩的一番話讓圍聚在他身邊的皇協軍有些不樂意了,都是一塊被整編的兄弟,這些人都是相熟的,老東北的話語裡明顯帶着探視的意思,這讓大家很不舒服,有那性子直爽的傢伙就直接問了出來。
“好,好,好,我這就說,這就說”老東北伸手擋開要敲打自己腦袋的幾支手臂,擺出一副伏低做小的摸樣來,這才稍稍平息了一點大家的憤怒,“咱們過來這一路上發生的事情,大家可都看見了,人家雷霆只是區區派了些小部隊就讓咱們2000多人寸步難行,今天早上更是當着日本人的面把那40個尖兵殺了個乾淨,你們覺得雷霆的人會讓咱們這麼安穩的待在這裡睡大覺嗎。”
老東北的話還是讓圍在他身邊的皇協軍們有些摸不着頭腦,只有平日裡就和老東北走的很近的班長易水眼神中有了異動,三班裡的老東北原先是東北軍裡的一個排長,日軍佔了東三省的時候,脫了軍衣的老東北混在難民中逃進關,爲了生計進了承德的一個地方保安團混日子,華北落入日軍之手後,老東北所在的保安團被整編成了皇協軍,隨着戰爭繼續的擴大,老東北他們被拉上了前線用來協防日戰區的安全。
在衆人的眼裡,老東北是個嗜酒如命而且好賭的兵痞,只有和老東北相熟之人才會知道這個傢伙從前是個東北軍的排長,而且是個戰場經驗很豐富的傢伙,老東北所在的皇協軍步兵團被從華北調來山西作戰,他所在的三班是傷亡率最低的,所有三班的人都知道這和老東北的戰場經驗是分不開的,有好幾次都是老東北的提醒,班裡的兄弟們纔會避過危險活下來,所以老東北的話在三班裡有時候比連排長還要管用。
班長易水是腦子轉的最快的一個,被抗日部隊圍堵不是第一次了,可老東北這麼的消沉卻還是第一次,當下便失聲問了出來,“你是說雷霆的人會晚上來劫營。”
“哎,這可是你說的,我可沒這麼說,給我九個膽子我也不敢這麼說呀,這可是擾亂軍心,要是被日本人知道了,我這吃飯的傢伙可就保不住了”老東北一副後怕的樣子左右張望着,鬼冥近鄉帶兵極其的嚴格,尤其是對待他們皇協軍,就更加的嚴厲苛刻,一個不小心落到了他的手裡,少不得要挨頓鞭子,如果運氣差的說不定就直接拉出去給槍斃了。
兩軍對壘,半夜劫營那是常有的事情,日軍不也經常會夜襲什麼的,可白天日軍的失利,大家可都看見了,這要是晚上雷霆的人真的來劫營了,那可就糟糕了,“怕啥的,人家雷霆的主要目標是日本人,咱們這樣的小雜魚,人家恐怕是看不上眼”老東北的話多少讓心慌慌的三班一衆人把心定了下來,老東北這話倒是不假,從山林襲擊開始,雷霆的人打出的子彈都像是長了眼睛一樣,日本兵的傷亡遠比皇協軍要大。
“那也不中呀,這黑天半夜的,真的要是打起來了,誰能分的清日本人和咱們,那子彈可不長眼睛,再說了,要是雷霆的人正好從咱們防守的這個地方來劫營,那咱們開槍還是不開槍,殺了他們的人這仇就算是結下了,可要是咱們不開槍,那些日本人一準不會放過咱們”老東北和班長易水勸解了好半天,衆人的情緒才稍稍緩和了下來,可是新的問題有來了,有人又提出了新的問題,這也是大家最關心的問題,如果雷霆的人真的來劫營,他們該怎麼辦。
“怎麼辦,當然是保命要緊,咱們跟着日本人只是爲了混口飯而已,犯不上把自己的命都搭進去”老東北拉開自己的槍栓,給大家看那空空如也的槍膛,“老子的槍里根本沒有子彈,下午挖戰壕的時候,刺刀也折斷了,不是我不還擊,我是沒有彈藥和武器沒辦法還擊”老東北的話有些欲蓋彌彰,折斷的刺刀說不定也是他有意爲之的結果,可大家卻沒有說什麼。
戰壕裡陷入了寂靜,大家都默默的蹲坐在一起,的確就像老東北說的那樣,大家穿着皇協軍的這身軍裝,倒不是想跟着日本人一條道走到黑當鐵桿的漢奸,真要是能給大家一個活路,誰願意被老百姓指着脊樑罵漢奸走狗,從武鄉出來不過6天,就有了差不多三成的傷亡,日本人一直依仗的炮火在今天也沒有佔到便宜,反倒是被雷霆的炮火壓着打了半下午,就這麼窩着不動,一旦乾糧和飲水消耗完了,用不着雷霆出手,他們就得被迫發起攻擊或是撤退。
沉默中有人動作了,隨着第一個人的動作,三班所有的人也包括班長易水在內,都慢慢的拉動着槍栓,把槍托裡的子彈給退了出來,黃澄澄掉落在腳下的子彈被撿起塞回進身上的子彈袋裡,三班十幾個人的步槍里居然全部是空的,“易班長,該你們三班的崗了,小心點日本人,我看那幫傢伙有些氣不順”即將下哨的2班派了人來叫三班換崗,三班的人拎着空槍相視一笑,剛纔的那股子消沉已經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