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整,沒風,悶熱。蔚藍的天空上,那輪耀眼的太陽射出的光芒惡毒得讓人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一排和三排的全體官兵在訓練場上,分成兩個方塊,整齊地列隊,每個方塊都是三十六人。等待他們的將是一場激烈的較量。
這一場非正式的比賽,卻被李桂南安排得非常隆重,而且看起來有點像正式的軍演一樣。
三排的絕大部分人在當土匪那會,何曾見過這麼隆重的大場面,以及何曾感受過像今天一樣被別人尊重?因此,他們都憋着一股勁,一定要贏下比賽。
柳洛塵更是信心滿滿,那把本該屬於他的寶刀,這一次一定要奪回來,順便摘掉排長前面的“代理”二字。
反觀一排,他們根本沒把只經過一個多月強化訓練的新兵蛋子放在眼裡,甚至三排的基本訓練情況,他們都懶得打聽,個個一副輕敵的樣子。
李桂南和陳伯元、李磊以及部分營級以上的軍官坐在主持臺上的正中位置。孟雅思和江風以及李夫人、韋素瓊等親友團分別坐在主持臺的兩側。
江風瞟一眼兩個方塊的陣型後,笑着對身邊的孟雅思道:“孟主任,你猜這一次哪個排會贏?”
一排是一連的尖刀排,所謂尖刀,就是戰鬥力最強的排,士兵們的戰術素養都比較高。如果他們今天要是輸了,唯一的原因就是驕兵必敗。
三排從整編前的戰鬥力來看,的確與一排相差甚遠,不可相提並論。但是,三排經過一個多月的強化訓練後,整體實力提高很快,已不可同日而語,和一排有得一拼。
孟雅思笑道:“以江少尉來看,結果是怎樣?”
江風帶着諷刺的口吻道:“一羣扶不上牆上的土匪要想跟尖刀排比,簡直是異想天開。一排的排長許猛是誰啊?就是一隻猛虎。三排的柳洛塵呢?就一小土匪。孰強孰弱?不一目瞭然嗎?”
江風從來不錯過損柳洛塵的機會,尤其是在孟雅思面前,要不然就愧對於他“毒舌”的稱號了。他堂堂是少尉軍銜,業績顯著,又和孟雅思是同僚,早晚都能見面,他都沒有得到她的賞識,柳洛塵何德何能卻偏偏得到她的青睞?
江風視柳洛塵爲眼中釘,不隨時隨地損柳洛塵纔怪了。
孟雅思道:“未必吧?等着看結果吧!”
李桂南看了表,對陳伯元道:“時間差不多了,開始吧!”
陳伯元點了點頭後,走到舞臺中央的一個圓形麥克風前,道:“受團座的委託,由我來宣佈今天比賽的內容和規則。比賽執行三打二勝制,內容有三個科目:科目一,四百米障礙跑;科目二,五公里負重越野;科目三,一百五十米射擊。友誼第一,比賽第二。雙方隊員各就各位。比賽由團座宣佈開始。”
陳伯元回到自己的座位後,李桂南起身,面帶微笑地向麥克風走去。
雙方隊員都跑步到旁邊的四百米障礙跑賽場外,做賽前運動。
科目一和科目二都以計時來定輸贏。科目一以全體人員的用時總和來定輸贏,用時少的一方贏;科目二則以最後一名隊員到達終點定輸贏,哪一方最後一名最先通過終點,哪一方勝。科目三則各方選十名槍法最好的隊員參賽,以計總分定輸贏,分數高的勝。
李桂南舉着手中的勃朗寧手槍宣佈:“各就位……”
“砰”一聲槍響。
“開始!”
四百米障礙跑的第一百和第四百米是百米衝刺比較簡單的,但第二百和三百米難度就大了。二百米:通過五步樁、躍深坑、飛矮板、上高板凳、越高低臺、上雲梯、登獨木橋、高板牆、鑽鐵絲網。三百米:跳低樁網、過高板牆、鑽橋墩、過雲梯、過高低臺、鑽矮板牆、下深坑(2M)、三步樁。
這一次比賽,講究個人能力,但也要體現團隊協作能力。按比賽規定,各隊可合理安排,比如越高低臺、下深坑等可協作通過,也就是說隊友可以相互幫忙。
針對四百米障礙跑,柳洛塵已作了充分準備,進行多次彩排訓練,效果不錯。
在部隊的訓練科目中,四百米障礙跑是被公認的訓練最辛苦的一個科目,因此大部分老兵寧願跑五公里越野,也不願意跑四百米障礙。
高傲自大的一排沒有把三排放在眼裡,沒有一次針對性訓練。
比賽開始,菸葉打頭陣,一分九秒八的優秀成績碾壓對手的二分十五秒。但是,不得不說,一排官兵的整體戰鬥素養還是高過三排。
山炮身形胖,登獨木橋、過高板牆是他的短板。
登獨木橋時,山炮的速度放慢,左腳底一滑,身體晃了兩下,然後兩個腳底滑向兩邊,結結實實地騎在獨木橋上。痛得他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捂襠部怪叫起來,引得觀衆爆笑不已。
“站起來,加油!”三排的隊友在喊。
山炮忍着疼痛又站了起來,但是越高牆時,他卻傻眼了。由於屁股生痛,影響了助跑的速度和彈跳力,像青蛙一樣跳了幾次,都抓不到牆頂。
如果讓山炮休息一下,他越過高牆是沒有問題的,但是這會嚴重地影響他的成績,當然也會影響全排的成績。
江風看到山炮表現,便嘲笑道:“呵呵,孟主任,我說的沒錯吧?三排肯定沒戲。”
孟雅思道:“不一定吧?”
只見柳洛塵飛一樣的腳尖點幾下獨木橋,便跨過去了,衝刺、飛躍身輕如燕地飛上高板牆,雙腳倒掛,回手一拉,山炮也上來了。
草上飛啊?江風看得眼睛都直了,不再說話。
由於一排的老兵油子多,缺乏四百米障礙跑的訓練,有兩個士兵崴腳後,就一直在高板牆邊上學蛙跳,怎麼也爬不過去。
其他隊友爲了自己的成績,各自爲戰,沒有人理會這兩個兵。
當許猛發現後,大喊道:“幫助那兩個蠢豬一下。”
可是,其他人拼命趕速度,兩耳生風,根本沒有聽得到許猛在喊什麼?
許猛急了,立刻上陣,一百米衝刺、五步樁、躍深坑、飛矮板、上高板凳、越高低臺、上雲梯、登獨木橋,當他趕到高板牆幫忙時,那兩個士兵被卡在高板牆已近一分鐘。
最後,一排總用時比三排整整多出了兩分半鐘,輸掉第一局。
一排輸掉第一局,令許猛感到非常惱火。
在休息時,許猛痛斥一排的隊員:“五公里負重越野,誰他們孃的掉鏈子,自覺關禁閉三天。”
大夥沒一個人敢出聲。四百米障礙跑輸給一羣新兵蛋子,的確面子已丟到姥姥家去了。
第二局,五公里負重越野。
一排四十二人,比三排整整多了六人,因此許猛將兩位崴腳的士兵換下,上了兩個新生力量。
比賽開始後,許猛吸取第一局失敗的教訓,他強調團隊協作,先進分子要幫助後進分子,而且要調整好速度。
在最後的一公里,許猛看到兩位士兵的體力透支得很厲害,便一把搶過他們身上的中正步槍掛他的肩上。
“排長,這不行,讓三排的人看到了,會笑死我們的。”兩位士兵不好意思,讓排長幫自己背槍。
“廢什麼話?如果這一局我們再輸了,不單是三排的人笑話我們,全團的人都會笑話我的。快跟上。”
許猛邊跑邊說。
兩位士兵不敢再說什麼,因爲他們已經輸不起了,再輸的話,就玩犢子了。
五公里負重越野講究耐力和技巧,剛剛整編僅有一個多月的綜合訓練的三排想拼下一排,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還好,整編之前,三排的三十四人都是土匪出身,常年山上山下地跑,身體素質尚可,實力不至於相差太大。
這一局,一排以微弱的優勢勝出,雙方戰成一比一平。
五公里負重越野的起點和終點都設在主持臺前,兩個排的隊員越過終點後,許多人累得就直接躺在地上休息。
作爲賽場衛生服務隊的唐淼淼和黃燦燦趕緊催促他們走動走動,不動立刻坐在地上休息。
其他人則給他們遞水。
韋素瓊看到不斷抖動四肢做肌肉放鬆運動的柳洛塵,便立刻走過去,關心地道:“洛塵,你累壞了嗎?要不,媽幫……”
呃?二姨太對柳洛塵關心得有點過頭,是不是她這麼大年紀了沒有小孩,要把柳洛塵當作自己小孩來照顧的緣故?
“幫”字剛出口,她就意識到說錯話了,立刻制止,改口:“要不嘛,幫你揉一揉?”
柳洛塵顯得有些尷尬,道:“不用啦,韋阿姨。我沒那麼嬌貴,這一點運動量,還是受得了的。”
這哪跟哪啊?若是唐淼淼主動提出來幫他揉揉的話,他立馬接受,要不孟雅思也行。
韋素瓊微笑着,突然也覺得,在大庭廣衆之下,這麼關心柳洛塵也不太妥,於是對着三排的士兵們喊話:“孩子們,哪個需要揉揉肩、手臂的,跟阿姨說,阿姨挨個給你們揉揉。”
“謝謝,阿姨。”大家委婉謝絕,哪個有這個膽子讓二姨太幫揉肩?團長還在臺上看着呢!
韋素瓊對着大家喊話後,尷尬的氣氛便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