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南道:“對,就是紫金八卦刀,我說到做到。”
柳洛塵驚得目瞪口呆。紫金八卦刀可是我柳家的傳家之寶,這一次下山的目的,一是爲父報仇雪恨,二是奪回柳家的傳家寶,以雪前恥。面前這個可惡的軍閥,會兌現承諾嗎?
不行,不管這老傢伙兌不兌現承諾,這個比賽一定要贏下來。如果他敢賴賬,那麼我柳洛塵就是明搶暗偷也要把寶刀搞到手。反正贏了,明面上寶刀就是我的了,儘管它本來就是我柳家之物,只不過二十年前被眼前的這個惡人搶去罷了。
看到柳洛塵還愣着,韋素瓊便高興地道:“洛塵,你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謝謝團座?”
柳洛塵還沒開口,李磊急忙道:“阿爸,那可是你心愛之物,視其如命啊!”
李磊知道父親愛兵如子,但是也不至於用自己最心愛的寶刀來作爲獎勵吧?情激之下,李磊沒有喊職務,“阿爸”便脫口而出。
李桂南道:“部隊裡沒有父子,只有上下級。區區一把刀而已……正所謂的‘寶刀贈英雄,紅粉送佳人’嘛!”
李磊道:“謝團座!”
柳洛塵回過神來後,立刻道“謝團座。”
柳洛塵彎彎繞繞的心思,早就被孟雅思看透了。她嘴角微微上揚,小聲地道:“土匪……”
唐淼淼聽得不太清楚,便問:“孟主任,你剛纔說什麼?”
孟雅思臉一紅:“沒……沒說什麼。”
唐淼淼又問:“你說,這柳洛塵到底演的是哪一齣?這隊列整得馬馬虎虎,射擊位置還往後移了二三十米,他到底在做什麼鬼?”
江風幸災樂禍地道:“好出風頭的人吶,都是這樣。到了,發現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後悔就來不及了嘍,呵呵。”
沒有人理會愛說風涼話的江風。
小東北喊口令:“一班,就位,裝彈……射擊。”
一班是小六子的班。
“砰、砰、砰”除小六子打了四十環外,十名青風崖的兵都打三十五環,另一個新兵只打了十四環,三槍脫把。
這一成績,着實令李磊感到震驚,沒想到這些土匪的槍法還不賴。
李桂南微笑着不斷點頭。
柳洛塵在一旁喊話:“對不起,今晚,一班沒有人能大碗喝酒大碗吃肉了。”
“砰、砰、砰”二班打完後,報靶人愣了半天,沒反應過來。
江風剛纔沒目視前方,便幸災樂禍地喊道:“兄弟,你倒是報靶啊。有幾個脫靶的啊?”
報靶員報靶:一號靶三十八環,山炮打的;二號五十環,是菸葉打的;二班沒有新兵,其它靶位都是三十五環至四十環之間。
頓時,觀摩團掌聲雷動。
柳洛塵道:“行啊,菸葉。今晚上,你有肉吃有酒喝。”
三班的成績稍微差一點,除宋志傑和趙忻城全部脫靶外,其他人都命中目標,但是成績不太理想。
李桂南大讚柳洛塵一番後,李磊也代表一排應戰。
一排是李磊手把手帶出來的,是他的尖刀排,與這些土匪兵較量,他還是有信心的。
太陽西下後,柳洛塵兌現了他的承諾,在飲事班給他的排開了小竈。
柳洛塵說話算話,幾個脫靶的,只能打着飯回營房吃飯,其他人跟他在炊事班擺桌胡吃海喝。
炊事班的小院裡,整整擺了四大桌,五花肉和酒管夠。其中菸葉和柳洛塵還有小北東北一桌,其他人坐另外三桌。
柳洛塵這一桌不但有五花肉,還有魚和燒雞,當然也少不了酒。
三十多個人八匹馬、六六順、四季發財地喝着酒,看得催叔笑眯了眼。
酒過三巡,柳洛塵端起酒碗,道:“兄弟們……”
大家都安靜下來。
柳洛塵又道:“以前,咱們都是土匪。如今,國難當頭,我要帶領大家朝一條明光大道進前,有餉拿,再也不用過擔驚受怕的日子了。將來,我還要帶着大家一起去打小鬼子。即使,我們在戰場犧牲了,那我們也是英雄,名垂青史!”
大家還是保持着安靜,只有小東北和小六子、山炮等端着酒碗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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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洛塵道:“你們他媽的,還想回去當土匪啊?”
其實,柳洛塵帶人清剿青風寨後,他們一直憋着一口,哪是一頓酒肉就能糊弄過去的?沒有人理他。
不過,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頭的?
菸葉端起酒碗,一半諷刺一半和稀泥地道:“兄弟們來啊,看看你們身上穿的,嘴裡吃的,都是拜柳大排長所賜,喝啊,幹嘛不喝?不喝白不喝。”
菸葉發話後,其他人都不太情願地喝了碗中酒。
菸葉喝光碗裡的酒後,把碗扔在桌上,轉了幾圈才停下來。
柳洛塵知道這些人心裡還有怨氣,他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覺得這些土匪還有幾分硬氣和骨氣,於是他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柳洛塵指着菸葉道:“菸葉,你現在是不是我的兵?”
“是啊,那又怎樣?”
“好,是我的兵,就是我柳洛塵的兄弟。是兄弟,就得打開天窗說亮話。”柳洛塵指着小六子和山炮,道:“拿刀來。”
兩人被嚇傻了,各自把身上背的刺刀拿了過來。實際上,柳洛塵的話都把在場的人嚇了一跳。
難不成柳洛塵會剁了菸葉?
小東北緊張地道:“排長、排長,冷靜冷靜。”
柳洛塵道:“你別管。”
柳洛塵讓小六子和山炮收拾桌上的飯菜後,兩人各站在一邊,各自握緊鋒利的刀,放在桌面上,並且刀刃朝上。
菸葉倒嗖了一口寒氣,道:“你要幹嘛?”
柳洛塵撈起衣袖,微笑道:“是我兄弟,我就給你一個機會。青風崖的弟兄們不都想報仇嗎?今天,我們就做一個了斷。我們來掰手腕,誰輸了,剁手!”
小東北總算看明白了,原來,柳洛塵也要用土匪的那套來解決問題。
菸葉反倒鎮定下來,道:“這可是你說的啊!”
柳洛塵道:“對,是我說的。你贏了,我的血,就當給青風崖上死去的兄弟還債了,但是除了吳大疤子和幾個十惡不赦的之外。我贏了,所有的一筆勾銷。”
山炮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手有點抖,道:“少……少……少爺,你不……不……不再考慮一下?”
小六子害怕,把刀面平放放,道:“是啊少爺,再考慮考慮吧!”
柳洛塵道:“還是不是兄弟,廢什麼話?手別抖,刀拿好了。大家都看好了,這是我自願的,若是我輸了,誰都不準爲難菸葉兄弟。”
說完,他的右手已經立在桌子上。
其他三桌人回過神來後,都圍過來看熱鬧。
催叔在一旁叭嗒、叭嗒地抽着捲菸,不看熱鬧也不出聲,任由他們胡鬧。
菸葉露出陰冷的笑容,撈了一把衣袖後,右拇指抹過鼻尖,一副蔑視對手的樣子。
菸葉道:“大夥都聽到了看到了,這可是姓柳的自找的。”
青風崖一戰時,菸葉在吳大疤子的院子裡,喝多了,還沒拿到槍就被張奇俘虜了。因此,他根本就不承認,是柳洛塵的手下敗將,從心底裡就不服柳洛塵。
兩隻大手握在一起掰腕,雙方勢均力敵。
三十個人在爲菸葉喊加油,柳洛塵只有三個人助威。
比賽的天平曾一度向菸葉這方傾斜。
小六子握着的那把刺刀抖得不行,敲在木桌上,像廚師剁碎肉一樣,發出咚咚咚的響聲。
柳洛塵咬緊牙關,奮力回掰。
而菸葉嘴都歪了,臉紅脖子粗,豆大的汗滴都浸出額頭,加油聲一浪高過一浪,但他就是沒能把柳洛塵的手腕壓向那把鋒利的刺刀。
“該我了……”柳洛塵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突然,“啊”的一聲大叫,柳洛塵拍掉山炮手中的刺刀後,將菸葉的手腕重重地壓在桌面上。
現場鴉雀無聲,只聽到菸葉如牛喘氣的聲音。
幾十秒鐘後,菸葉撐着桌面,一屁股坐到位子上。
“排長贏了!”菸葉徹徹底底地服了。
此時,小六子和山炮纔回神來歡呼,其他人稀稀啦啦地鼓掌。
柳洛塵指着菸葉,一面喘氣一面笑道:“你服不服?”
菸葉也笑了,道:“不服,你喝酒喝不過老子。”
鬼都聽出,這是服輸的人在開尷尬的玩笑。
柳洛塵更興奮了,道:“來啊,倒酒,誰怕誰?”
菸葉不示弱,道:“來,誰怕誰?哪個上哪個跌!”
最後面一句,菸葉是說的是桂柳話。
小東北笑着,給兩人倒酒。小六子和小山炮又重新把這一桌的菜搬回來。
催叔吸了最後一口煙後,菸蒂丟到地上踩滅,端着一個空碗也過來和大家喝酒碰杯。
“催叔,剛纔你不是說,感冒不喝酒嗎?”
催叔笑道:“好了好了,喝喝喝。”
菸葉和柳洛塵連幹三碗後,酒勁已上來,便站在凳子上,大聲道:“兄弟們,柳排長是性情人,有情有義。我菸葉在這裡表個態,以後柳排長就是我菸葉的兄弟,如果誰敢冒犯排長,就是冒犯我菸葉!來,乾了這碗酒,以後我們就跟柳排長幹了。”
陳辭慷慨激昂,連“代理”二字也去掉了。
有酒的立刻端起酒碗,沒酒的趕緊倒上,然後大家幾乎同時幹掉。
那一晚,大家都喝得東倒西歪。
柳洛塵和菸葉攀着肩搖搖擺擺地一起回營房。
菸葉道:“你小子,青風……風……風崖那一仗不算。老子喝……喝……喝多了,還……還……還沒摸到槍,你們就開火了。”
柳洛塵道:“去……去……去你的。再給你一次機會,你也打不過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