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風崖地處深山老林,地勢險要,是賓陽縣內實力最強的一股土匪的老巢。地方軍閥圍剿多次均以失敗告終。
前幾年,李桂南調回賓陽縣任賓陽守備團團長後,曾幾次計劃圍剿吳大疤子,但是隨着國際形勢緊張,長官部爲了保存實力,遲遲未批准圍剿計劃。
這兩年,吳大疤子越來越張狂,禍害老百姓的頻率也逐漸增加,以致中共廣西省工委決定由都宜忻游擊隊負責剿滅青風崖的這股土匪。
柳洛塵促成桂軍和都宜忻游擊隊聯合圍剿吳大疤子,若獲勝,將爲守備團立下大功。
當然,孟雅思和柳洛塵等擅自行動,如有閃失,同樣冒着被送上軍事法庭的風險。
柳洛塵一心想爲死去的戰友報仇,根本不計後果,只要他覺得對的,就去做。
孟雅思對土匪的爲非作歹深惡痛絕,在私人感情衝昏頭腦之際,又碰到千載難逢的戰機,她也就稀裡糊塗地同意攻打吳大疤子了。
然而,這一切行動部隊的高層都還被矇在鼓裡。
雖然張奇已拿到青風寨的佈防圖,但是強攻傷亡必然會很大。如何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勝利,這就要求進攻部隊有一套精妙的作戰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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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匪還需以土匪的方式來對付。
當天上午,游擊隊在行軍途中截獲了截獲了一張上林縣一財主的請柬和一箱禮金。這是吳大疤子借成親之機,向跟青風崖有一定關係的財主斂財的贓物。
藉助這些贓物,柳洛塵提出了一出妙計:由他和張奇扮成送禮的賓客混進清風寨,然後再裡應外合,一起拿下清風寨。
這是招險棋,但和張奇的計劃不謀而合。
夕陽的餘輝下,清風寨的大院裡鑼鼓喧天,鞭炮響個不停。前來賀喜的土豪劣紳,以及青風崖上的土匪們圍座十多席,非常熱鬧。
吳大疤子穿着新郎裝,胸掛大紅花,笑得合不攏嘴,不停地向賓客回禮。
吳大疤子六十一歲,姓吳,虎背熊腰,因臉上的一道疤子,被稱之爲吳大疤子。
張奇、柳洛塵以及小六子和山炮一起深入龍潭虎穴,大搖大擺地朝青風崖的山門走去。
柳洛塵一身富家少爺的打扮,張奇扮成管家跟在後面。
小六子和山炮穿着家丁服,擡着一大箱隨禮,緊跟兩人的步伐。
“站住,請出示請柬。”把守山門的僅有六七個人,其中一人將柳洛塵他們攔下。
張奇遞上請柬。
柳洛塵道:“來這地方,沒有請柬,誰敢來?”
柳洛塵說着,拇指一彈,一枚銀元就朝把門的土匪飛去。
對方瞪大眼睛,立刻抓住,笑道:“沒錯,謝少爺,請!”
吳大疤子邀請的都是關係較好的朋友,守山門的土匪看管得比較鬆懈。
張奇和柳洛塵幾個來到吳大疤子的大宅院時,這裡的戒備就嚴得多了,所有人的佩槍都必須上交,方可進院入席。
收禮臺設在進院門後的右手邊,臺上的銀元綢緞都堆了一大堆。
把守的檢查了請柬和打開箱後,唱道:“上林陸財主禮金,銀元一箱。”
小六子和山炮將五十公分長,三十公分寬,二十五公分高的箱子,放到禮金臺旁。
旁邊的一名男子欲打開檢查,卻被一名匆匆趕過來的男子阻止。
中年男子道:“銀元還翻什麼?要少一個子,吳爺就要你的腦袋。”
吳大疤子視財如命,這一提醒的確把那男子嚇出了一身冷汗,因爲這一箱子和別人的不一樣。別人的銀元是包成一筒一筒的,這一箱是散着裝的,席後清點數量時,的確難說得清楚。
那男子立刻合上箱子,道:“馬三爺說得是,陸財主送來的貨信得過。”
陸財主可是方圓幾百裡有名的大財主,對吳大疤子非常闊氣。
吳大疤子聽到,陸財主的禮金到了,立刻笑哈哈地趕過看看,對方到底送了多少錢來。
吳大疤子沒看到陸財主,眉頭便皺了起來,道:“陸財主怎麼沒來?這幾位……有點兒面生!”
馬三爺準備開口,柳洛塵便道:“吳叔叔,家父這兩天受了風寒,特讓我和管家前來道喜。”
吳大疤子上下打量了柳洛塵一番,又看看張奇,道:“這位陸公子和管家,我怎麼沒見過?”
柳洛塵笑道:“小侄長年在日本留學,吳叔叔自然沒見過。這不,前幾天,侄兒剛學成歸來,家父就特別交待,讓侄兒來道喜來了,順便拜會吳叔叔。”
陸財主的確有一個兒子在日本留學,這謊還能圓得過去。可是陸家的管家,吳大疤子是見過的,怎麼可能會換別人?而且,張奇身材魁梧不像是幹管家的料啊?
吳大疤子指着張奇道:“這位是……”
張奇作揖首:“本人姓張……”
馬三爺搶白,道:“李管家身體欠佳,前些日子已經回家休息養老了。張管家原是桂雲社的賬房先生。桂雲社暫時解散後,經阪源先生安排,張先生就到陸家做了管家。”
吳大疤子大吃一驚,道:“原來是阪源先生的人啊?失敬、失敬,請請請。”
馬三爺就是都宜忻游擊隊的內應,也是吳大疤子最信任的人,經他這一說,吳大疤子深信不疑。
由於有日本人的背景,柳洛塵和張奇被當作貴賓,請到主席和吳大疤子同桌,但吳大疤子旁邊的一個位子空着。
酒菜已上桌,但是遲遲不開席,大家只是喝茶吃瓜子。
吳大疤子一直朝着門外望,似乎還在等人。
柳洛塵道:“吳叔叔還有貴客還沒到嗎?”
吳大疤子道:“是的,我二弟下山幹一大票的……這個時候也應當回到了啊!再等等。”
柳洛塵道:“哦?吳叔叔有大生意,以後可別忘了你侄子我喔!”
吳大疤子道:“哈哈,賢侄有所不知,我這乾的可是殺人的買賣,賢侄也感興趣?”
柳洛塵道:“不就殺個人嗎?沒什麼大不了的。”
吳大疤子道:“這個人來頭不小啊!哈哈,老二這個時候還沒回來,估計要到明天才能回了,大家開吃。”
柳洛塵道:“叔叔不急吧?還沒行禮呢!”
吳大疤子道:“這韋家妹子性子烈,被我綁在洞房裡呢!行禮就免了,哈哈……大家吃好,喝好啊!”
頓時,婚宴現場推杯換盞,猜拳劃馬聲一浪高過一浪。
柳洛塵借上茅房之機離席,悄悄潛到吳大疤的新房後,從窗戶溜了進去。
一位十七八歲的韋家妹子一襲新娘裝,被綁手綁腳,嘴巴還塞了一條白色毛巾,倒在牀上不斷掙扎。
見到柳洛塵進屋,她表現得更加激動,還以爲有土匪來給吳大疤子戴綠帽來了。
“噓……”柳洛塵提醒對方。
韋家妹子瞪大眼睛,不再掙扎。
柳洛塵趕緊給她鬆綁,取下她嘴裡毛巾。
“土匪。”韋家妹子抓過牀頭的一把剪刀,狠狠地刺向柳洛塵。
柳洛塵知道自己被對方當着土匪了,急忙閃到一邊,反扭韋家妹子的手。
柳洛塵道:“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是來救你的。”
突然,房門被打開,一名土匪端着長槍進來,道:“不許動,你要幹什麼?”
柳洛塵表現得很無奈,把搶來的剪刀丟在地上。
韋家妹子這裡才意識到,柳洛塵真是來救自己的,但對着黑洞洞的槍口,她已被嚇得瑟瑟發抖。
突然,馬三爺出現,一個**子打在那名土匪的後腦勺,對方沒吱一聲便昏倒在地。
柳洛塵給馬三爺舉起大拇指,表示感謝。
馬三爺道:“張隊長讓我來幫你,你們趕緊從窗戶出去。”
柳洛塵和韋家妹子爬出窗戶外後,馬三爺立刻衝出門,朝天上發了信號彈。
頓時,埋伏在山門外的大部隊發起進攻,三下五除二,就攻下山門。
“怎麼回事?”吳大疤子慌了陣腳,立刻組織人馬抵抗。
有一名尖嘴猴腮的中分頭男子慌慌張張地衝進院子裡,向吳大疤子彙報,道:“大當家的,桂軍攻進來了,好多人。”
吳大疤子故作鎮定,道:“慌什麼?給老子挺住。”
然而,毫無防備的土匪兵敗如山倒,根本不堪一擊。
闞濤救春花心切,打得非常兇猛,不一會兒,就攻到吳大疤子的大宅院外。
院子裡的土匪奮起反抗,都衝出門阻擊進攻部隊。
吳大疤子往後屋逃跑。
前來賀喜十多個土豪劣紳趴到桌底瑟瑟發抖,一個個都不敢亂動。
張奇、小六子和山炮趁機,從他們送來的箱子裡摸出槍,朝門外剛組織起來的火力網射擊。
馬三爺趕到和張奇一起點射院外的土匪。
院外的土匪顧頭又顧不上腚,僅堅持幾分鐘,就繳械投降了。
其它地方的土匪仍然負隅抵抗。
“吳大疤子給老子滾出來,敢動老子的女人,老子蕩平你的山寨。”闞濤衝進院子就大喊。
闞濤一把抓住小六子問:“吳大疤子呢?”
小六子指向後屋道:“往那邊跑了。”
闞濤舉着手槍衝向後屋。
吳大疤子企圖從後屋的窗戶逃到山上,沒想剛跑到一個拐彎處,就被人一隻腳踹倒在地,手槍脫手。
吳大疤子反應過來,欲去撿槍的時,柳洛塵已閃出。
原來是這小子搗的鬼。
吳大疤子狠狠地道:“老子要殺了你。”
吳大疤子爬起抓槍,沒想到一隻穿着繡花鞋的大小腳,將手槍踢向柳洛塵。
吳大疤一愣神,繡花鞋已狠狠地踢到他的嘴上。
“啊……”吳大疤子應聲倒地,被踢飛了三顆門牙。
出腳的不是別人,而是被他綁來當壓寨夫人的韋家妹子。
吳大疤子再想逃跑時,柳洛塵的槍已指到他的腦袋。
吳大疤子道:“賢侄賢侄饒命、饒命,你想要什麼,我全都給你。”
柳洛塵道:“誰是你賢侄?”
吳大疤子這才反應過來,道:“你是誰?”
柳洛塵道:“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小爺就是你和日本特務都想幹掉的柳洛塵!”
“啊?”吳大疤驚得目瞪口呆,道:“柳洛塵?”
他雙腿一軟癱坐到地上。
闞濤從拐彎竄出,發現癱坐在地的吳大疤子,就“砰、砰”兩槍結果了他的性命。
韋家妹子的身後突然響槍,她被嚇得抱着頭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