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魚從大漢口中得知,大漢名叫劉光喜,在現在這個牢房裡的資歷算是最老的,自己現在所處的牢房是屬於集中營A區的二號牢房,整個集中營被分了好幾個區。
集中營是在七個月前也就是1938年6月建立的,佔地面積約三百多畝。它的東牆從太原城東城牆開始往西,一直到原山西國民師範的東牆外;南邊則從太原城東城牆的小東門街一帶開始,一直到太原城的北城牆。這一帶原是屬於閻錫山晉綏軍炮兵部隊的營房區,倭國人接手後佈防更加的嚴密,所以人跡罕至,城裡的人就更是絕少光顧,因此知道它的人很少,它裡面住的什麼人,每天都幹些什麼,知道的人就更少了。
最早的時候這裡說白了就是戰俘集中營,倭國爲了掩人耳目,對外名稱爲“工程隊”。倭國軍隊內部的名稱爲“太原俘虜收容所”。
6月份剛剛加固好防禦設施後,就開始陸續接收收容在山西忻口會戰中被俘的華夏軍隊戰俘。首任所長叫木村小野,中佐軍銜,就是被方海濤狠狠收拾了兩次現在雙手還打着石膏的倒黴傢伙。
可後來不知怎麼滴,這裡也慢慢開始關押一些在太原城犯了事的普通犯人,甚至是一些有反戰思想和行爲的平民。
使得集中營裡的關押的人數越來越多,足足有好幾萬人!
當劉光喜說到這裡的龐大關押人數時,黃魚眼睛一亮,裝出一副誇張的表情,不解的問起,這麼多人就沒試過越獄嗎。
劉光喜聽到黃魚問出這麼幼稚的問題,嗤笑了幾聲這才繼續解說下去。
雖說集中營有幾萬人,可個個都是赤手空拳,你當小鬼子手裡的傢伙是燒火棒呢呢!原本駐守在這裡的小鬼子整整有一箇中隊,聽說最近還增加到了兩個中隊,皇協軍也調了幾百人過來駐守,機關槍就有好幾十挺,還有迫擊炮這些重火力,越獄?不想活了吧!而且他們分開了好幾個牢房區,把人都分散開了,平時出來放風都是分批的,從來不集中在一起。之前也有幾個戰俘中軍銜比較高的頭頭糾集過人手越獄反抗,可從來沒有成功過。
接下來劉光喜又說出了集中營的佈局。
集中營大院共分成三個院子:東邊的院子是倭國軍隊部和營房,營房的東南角有一個狼狗圈,狗圈旁邊有一個小門,門外是太原城的東城牆,圍牆距城牆50多米。沿東城牆一直到北城牆,這一大片空地是倭國軍隊的靶場和訓練狼狗、處決的地方。集中營北面圍牆外是高高的城牆,圍牆距城牆也是50多米,中間的空地是“集中營”掩埋屍體的地方,後來經過那幾個戰俘頭頭越獄事件後,被處決的人太多,導致埋的死屍太多,屍體味道難聞,而且也實在埋不下了,倭國軍隊就改爲把死屍拉到太原城外,扔在賽馬場萬人坑或城南亂石灘,任憑狗吃、鴉啄。整個集中營只有一個通向外面的大門在營房的東院,由整整一個小隊的士兵把守。
中間的院子稍小一點,是皇協軍的營房組成。中院的東門通倭國軍隊營房,由皇協軍把守,中院有一道西門,由經過“思想改造”後的原關押平民組成的“衛兵班”站崗,西門裡面就是
戰俘和劉光喜這些犯人居住和生活的牢房。
集中營的東、西、南、北四面在三米多高的圍牆、電網的包圍下,甚是嚴密。西院集中營只有一個向東的大門,集中營東門口有一個木頭做的馬鞍形的電網連接架,到了晚上,外出做勞工、苦力的戰俘、犯人被押解回來後,倭國軍隊就把這個電網連接架推到東門出入口處,和圍牆的電網連接在一起。這樣,整個集中營區就被高壓電網嚴密地圍了起來。從集中營裡面出入的戰俘、犯人必須通過“衛兵班”、皇協軍和倭國軍隊分別把守的這三道門。
在集中營東門的旁邊還有一個十幾米高的三層炮樓,炮樓的門在東面,平時不開,經常是鎖着的。這個炮樓位於集中營中院和西院的中間,是整個集中營區的制高點。炮樓內配備了探照燈和許多重武器,有輕、重機槍,擲彈筒,毒氣彈,燃燒彈,手榴彈之類。從這個制高點可以俯視整個集中營區,沒有死角。一旦集中營區有變,這個炮樓就可以使用各種火力,控制整個集中營區。
太原集中營與外界的唯一的通道就是小東街北巷。倭國軍隊站崗的集中營大門向南50多米,纔是小東街北巷入口,黃魚就是從小東街北向的路口那個大門押送進來的。
聽劉光喜說了一通集中營裡的佈局情況後,黃魚不禁對這個大漢身份好奇起來,他說的這些整理起來都可以做一張集中營的佈防圖了!這廝是什麼來頭,居然連倭國軍隊的佈防都一清二楚。
其實是黃魚多心了,劉光喜現在說的東西只要是在集中營呆上一段時間的戰俘或犯人全都會清楚。倭國軍隊根本就是有意向關押在這裡的所有人主動展示出集中營的守衛力量,震懾着那些有別樣心思的戰俘們,讓他們打心裡覺得越獄是一件愚蠢的事情。
除了對劉光喜的身份起了興趣之外,黃魚還暗暗記住了幾個細節。
倭國人居然任用關押的犯人來加強集中營的守備,他們還真敢想的啊,難道就不怕這些人反水?什麼狗屁思想改造,人心是最多變的也是渴望自由的,誰也不想一生一世關押在一個小天地裡,黃魚最拿手的就是利用人性的弱點,這些衛兵班說不定對自己有用!
還有就是,這裡的戰俘和犯人要出去做勞工和苦力,這也是一個與外界聯繫的好機會,雖然早在行動之前黃魚和夏正柯之間就有了一個安全隱秘的聯繫途徑,可多一個備用也是好的。
說開頭的劉光喜,嘴裡的話似乎像開閘的水龍頭一樣,停不下來了,說了十幾分鍾還在滔滔不絕,說完佈局接着就說起了集中營裡的一些陰暗面了。在集中營裡的戰俘犯人相互間不許稱呼名字,只許叫編號,就是進來時貼在黃魚身上的那個編號A01749,劉光喜的編號貼在褲子上A01429。編號裡的第一個字母就是所屬的牢房區,分別有三個大區:A、B、C,其中A區關押的都是犯事的平民,國軍戰俘和共軍戰俘打散混合關押在B、C兩區。而緊跟着字母后面的兩個數字則是表示所屬區裡的第幾個牢房。每個牢房裡最多人數是1000人,每100人編一個班,每班三個小隊。班長和小隊長由所謂的
“工程隊長”指定。
戰俘營設有工程隊長、班長、小隊長和衛兵。其中工程隊長是由集中營內的日本人決定的,他們一般選的都是國軍被俘人員中官階較高的人來充當。而班長、小隊長、衛兵、炊事員則由工程隊長來指定。這些人在集中營裡像一個特權階層,可以隨便打人,剋扣伙食,欺壓弱小。他們打人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看誰不順眼就打。有時看見集中營院子裡放風的人多了,就認爲秩序不好,於是提着棒子見人亂打,許多人被打得頭破血流。
每天都有共軍的戰俘捱打,可恨的是,多數時候打人的不是倭國士兵,也不是皇協軍,而是集中營裡這些衛兵和他們的隊長、班長。他們以維持秩序爲名,總能找到打人的理由,不是嫌你說話聲音大了,就是說你們聚集在一起的人多了。到廚房討口開水喝,也要被伙伕打一頓。被打的人不能反抗,否則打得更狠。被打得不能動的人,就被他們扔到“病號隔離室”去等死。
所謂“病號隔離室”,就是在集中營院子東北角的幾間大房子,凡是臥牀不起的病號,受傷後傷勢惡化不能行動的以及被衛兵打得不能動的人都被他們扔到“病號隔離室”去。“病號隔離室”裡經常有一、二百人,只要進了這間沒人管的“病號隔離室”,就絕沒有好下場,不是病死就是凍死、餓死。出於對這個地方的畏懼,所有人稱之爲“停屍房”。所以說是“停屍房”,是因爲這是一個活着進去死了出來的地方。曾有一個投降過來的國軍,叫劉漢簡,想享受鬼子的優待,處處給鬼子、皇協軍獻殷勤,他的這種行爲除了遭到大家的鄙視外還引起大家的痛恨,也就想找他點麻煩,恰好他病了,他剛得病就被同牢房裡的戰俘們檢舉揭發了,添油加醋地說他得了傳染病。倭國士兵聽說他得了傳染病立刻緊張了起來,馬上把他扔到“病號隔離室”,沒幾天就死了。
凡是被送進“病號隔離室”的,沒病的也會被染上病,大家都知道,進了“病號隔離室”能夠活着出來是絕無僅有的。戰俘、犯人們對那個地方是談之色變,怕得要命。每天唯一進出這“停屍間”的人就是一個倭國士兵僱來的拉死屍的馬車伕。每天從這“停屍間”就有十幾到二十幾具屍體被拉出去,最多時一天能拉走五十多具屍體,經常是一車都裝不下。拉屍人往往是把先拉出來的屍體就近扔到太原小東門外的萬人坑裡,再回來拉最後一趟的時候就扔到太原南門外的亂石灘,這樣一天能拉兩趟,甚至是三趟。這已經成爲集中營內的一項日常工作。
本來黃魚就是屬於國軍的,可也被劉光喜口中所描述的內容惹出了火氣,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好歹都是被小鬼子一起捉進來的戰俘,那些隊長、班長什麼的不想法團結起來就算了,居然還幫着小鬼子折磨起自己的戰友和同胞,真是萬死不足以平憤!不過這些所謂的國軍敗類應該都是地方部隊的那些小軍閥軍官,黃魚不相信正規的國軍會有這樣的軍官存在。
在氣憤之餘,黃魚也注意到了劉光喜口中的“病號隔離室”,他對這個病號隔離室的描述讓黃魚隱隱感覺像極了情報上的基因藥劑研究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