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山上回來,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一整天沒吃東西的方海濤餓着肚子先去了教堂,這個新的聯絡人自己怎麼說也是要見上一面的。
在小偏廳裡,狼吞虎嚥的扒拉着尤親自下廚弄的揚州炒飯,一邊讚歎着尤的廚藝一邊將山上傷兵的情況跟尤簡單的彙報。
聽得山上的兄弟都已經得到妥善的救治,尤心裡放下了一部份的擔憂,也就沒再繼續跟方海濤討論圍剿和傷兵這一茬,組織上派他來接頭可是另有任務的,正好趁這機會與他研究一番。
“送藥人,你知道組織上爲什麼讓我接替老顧的工作嗎?”尤此時很有點狼外婆騙小紅帽的感覺。
方海濤不蠢,甚至稱得上聰明絕頂,早在老顧跟自己說他有人接替時,就已經猜到共方地下組織想幹什麼了。況且就算猜不到,他也不會無聊到傻BB的追問,說不定還會沒好氣的回一句:你來幹什麼關我鳥事咩!
可是昨天和今天加起來的手術做了上百例,實在有夠累的,逗逗尤叔玩玩權當緩解一下疲憊的精神吧,方海濤打定主意後非常配合的追問:“不知道,爲什麼啊?”
看到胡吃海塞的方海濤露出一臉好奇的神色,尤得到了極大地滿足,頓了頓才繼續說:“這可是最高機密,輕易不能泄露的,不過你也不是外人,我就給你透露一點。”說着還神秘兮兮的向空無一人的偏廳四處瞅了瞅,這纔將頭湊到方海濤的耳朵旁。
靠!裝什麼神秘,愛說不說不說拉倒,整得多大個事兒一樣,不就是想端掉太原集中營嘛,要不是老子計劃裡想把近藤御也一同搞死,才懶得理你們的瞎折騰。但現在也只好當做笑話一樣來對待了,沒等尤將原因說出,方海濤直接就張嘴:“行了,整那麼神秘幹嘛,不就是你們想將集中營的基因藥劑研究室敲掉嘛,我早就知道了。”
“呃”尤一下被方海濤搞懵了,心想:這小子什麼來頭,這件事是組織直接對自己任命並單線傳達,送藥人怎麼會知道的!
看着尤那張大嘴巴吃驚的模樣,心情頓時大好,脹痛的腦門也好似緩解了許多,但在對付研究室這事上,是方海濤最爲緊張的,他也很想知道共方地下黨有什麼資源可以爲自己所用,所以笑過之後,嚴肅的問起了尤:“尤,說說你們的計劃和打算吧。”
“對不起,組織制定的計劃暫時不能向你透露,不過我們需要你的配合。”尤說話時神情略顯尷尬,這算嘛事,又想馬兒跑又不給馬兒吃草?但上頭就是這麼個意思,還能咋辦?只能看緊自己的嘴巴羅。
“開什麼玩笑,我都不知道你們的安排,怎麼去配合!”方海濤撇撇嘴,不情不願。他最討厭的就是這些地下黨的硬嘴巴,漏點風聲你會死咩?
“送藥人,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組織紀律我必須遵守,況且這個忙對你來說小菜一碟。”
看着尤大叔時而無辜、時而討好、時而激將的嘴臉,方海濤真想將吃着的揚州炒飯朝他臉上拍去。你妹的跟老子還玩這招,也不看看我是誰,有那麼好糊弄的嗎?不過他還是強忍下這種衝動,但這並不表示方海濤理解尤大叔的做法,而是肚子餓着呢,捨不得浪費這麼好吃的炒飯罷了。
“說吧,要我怎麼配合你們?”
看到送藥人終於答應配合,尤暗自鬆了一口氣,連忙鬼鬼祟祟的附到方海濤耳旁細說。
越往下聽方海濤的眉頭就越皺,好不容易等尤說完,已然擰成了張麻花臉,那臉要多臭就有多臭。
“怎麼?有難度?”尤此時才發覺方海濤的臉色很差,不由緊張的追問一句。
“難倒是不難,只是”正在發愁的方海濤隨口就回應道。
“只是什麼?”前半句送藥人說得如此輕鬆,尤提起的心正打算放下,可後半句冒出
兩字,就又將他那可憐的小心肝吊了起來。要知道這就是漢語的魅力所在,但凡在後半句用上了只是、但是、可是、不過這些字樣的時候,哪怕前面說的話再漂亮,都是幾乎可以完全推翻的。
“只是什麼?只是老子不想配合你!”方海濤差點忍不住就朝尤大叔直接噴上這句話了,可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這也怪不得方海濤,畢竟尤要求他配合的事跟現在他所展開針對近藤御的計劃有衝突。
尤通過一些渠道得知了趙上村發生霍亂的事,全村男女老少都被倭國士兵捉進太原集中營隔離,而醫院開出的霍亂通告就是出自方海濤之手。這是一個打進太原集中營內部最好的機會,所以尤就希望方海濤能借用診斷霍亂的途徑,將遊擊縱隊的人送進集中營隔離,到時候好裡應外合。
這想法跟軍統不謀而合,方海濤人精一個,單從尤要求自己配合的內容就看出了游擊隊打的是什麼鬼主意——直接端掉隱藏在集中營裡面的藥劑研究室。而深知倭國基因藥劑配方底細的方海濤對他們的計劃呲之以鼻,基因戰根源不在這個小小的實驗室,也不是藥劑配方,而是近藤御這個倭國的穿越特工,配方就印刻在他的腦子!現在根本就不能確認近藤御人在不在實驗室裡,就算髮動時他在,到時亂哄哄的能不能留下近藤御小命還很難說。
一旦打草驚蛇把蛇給驚跑了,老子再上哪找他去?老子這任務還要不要完成了,任務一天沒完成就要在這待着,這裡吃喝玩樂哪樣比得上二十一世紀,靠!所以方海濤自然認爲這鬼主意臭的不能再臭了。
“只是這難度不小,我需要點時間安排。”不過想到這些個地下游擊隊都是極端固執的人,他們認準的路那是一直走到黑的,勸說其更改計劃那是沒事找抽,要是自己拒絕配合,他們也肯定會再通過其它更不靠譜的途徑達到目的,這樣的情況也不是方海濤想看到的,他只能先答應下來,能拖得一時是一時,總比不在自己掌握中要強。
“這個我們能理解,那需要多久,你估摸個日子,這邊也好準備準備。”
“到時候我會提前通知你們,在我與你聯繫之前不要輕舉妄動,別被倭國人覺察出什麼來,這太原城裡的倭國特務可不少。”胡亂打了個馬虎眼,方海濤還是不太放心特別叮嚀道。
“放心吧,我們在太原城裡跟他們打了這麼多次的交道,知道該怎麼做。”
兩人又各自交流了一些細節後,揚州炒飯也盡數填進了肚子裡,方海濤也沒了繼續留下的理由,拍拍屁股就離開了教堂。
由於來的時候被人跟蹤,所以方海濤剛踏出教堂大門時,就用眼角四處瞄了瞄,確定附近沒有可疑的人後,才急步趕往林震他們的住處。
但一來心裡牽掛着自己計劃實施與游擊隊行動相沖突的問題,二來今天進行了多場手術使精神極度疲憊,致使方海濤的警覺降低了許多,也沒有放開感知,再有就是天上的月亮被厚厚的雲層遮擋着,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所以絲毫沒有留意到教堂五十米開外的樹林邊上,有一個穿着紫色衣物的人。
而此時,紫衣人正盯着方海濤離去的背影,喃喃自語“你到底是什麼人呢?”
當方海濤從閻王貼臨時據點出來時,已經是深夜時分,將計劃重新更改制定,着實費了一番腦筋,原本就透支的精神,這下更是雪上加霜,腦袋越發的昏沉。
迷迷糊糊中不知怎地就晃悠到櫻之花,這個點數整個太原城也就這裡還是燈火輝煌的。時不時有穿着和服的倭國男人緊摟着一個或兩個藝伎從門口踩着虛浮的腳步出來,明顯都是喝高了。那些個攙扶他們的藝伎也不是善心爆發專程送客人回家,櫻之花也提供“外賣”服務,有些事情不一定都要在裡面做,與時俱進嘛,總要根據
客人的不同口味服務好。
“尼瑪,這些人也不怕馬上風!”方海濤很是鄙視加惡毒的想着,現在天寒地凍的醺酒之後收冷風侵體再做某些劇烈運動,搞到馬上風的機率是成倍增加的,特別是體質孱弱的人,方海濤這樣的想法也不是沒有依據。
但想是這樣想,方海濤還是無謂的走進了這個溫柔鄉。首先他沒有喝酒,其次對自己的身體素質有着極強的自信,根本就不是這些被酒色掏空的倭國人能比的,最後他需要緩解一下精神上的疲勞,不然脹疼的腦袋會令自己嚴重失眠,而最好的方法就是紫薔薇的按摩了。
熟門熟路的來到包間,點上一壺碧螺春,幾樣點心,方海濤就揮揮手讓侍者領紫薔薇過來。今天的狀態並不適合喝酒,茶能靜心安神,最適合不過。
侍者不是新來的,自然認得眼前的客人是宮崎一夫這個太原城的名醫,也知道他和紫薔薇之間的曖昧關係,按理說平常這個時候就應該屁顛屁顛的跑去招喚紫薔薇,宮崎一夫是出了名的豪爽,每次打賞都不少。可今天有些意外的是,侍者並沒有立刻出去招喚,而是支支吾吾的一臉難色站在原地。
“怎麼了?沒聽見我說什麼嗎!”方海濤皺了皺眉頭,身體的不適讓他失去了好脾氣,特別是對着這些個倭國人,態度就更差了,聲音不由提高了許多,滿眼的責備之意盡顯無遺。
“聽聽見了,宮崎院長,可可是”對上那雙凌厲的眼神,侍者心裡沒來由的升起一絲害怕,說話都不利索,再加上方海濤無意中散發出來的氣勢,壓迫得他雙腳直打顫,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完。
“可是什麼!”方海濤灌了一大口熱茶下去,不耐煩的追問,現在的他感覺特別的煩躁,好似有一股邪火蠢蠢欲動。不知道是不是穿越到這個見鬼的時代太久了,而且長時間處於極度危險的境地,一旦精神疲累,情緒突然就爆發了。
“紫薔薇在陪其他客人,可能可能一時半會的來不了。”櫻之花侍者也都是些見過大蛇嚄屎的,慌亂過後很快就適應過來,說話也變得有條有理,起碼咬字清晰顫音也少了。
“陪什麼客人?”方海濤的臉瞬間就黑了下來,尼瑪老子的紅顏知己當着自己的面去陪別人!這綠帽戴不得!
很奇怪,以前也不是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一般的方海濤也就只是笑笑了事,或耐心等候紫薔薇或輕輕轉身離去,今天卻一反常態,居然連戴綠帽這樣的想法也冒了出來。這也着實讓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有那麼一瞬間的清醒想到這樣是不是太引人注意了?可這樣的想法立刻就又被滿腔的邪火壓了回去,煩躁支配了他的理智,壓抑了那麼久也是時候放縱一下自己。
“是木村中佐。”侍者想也不想就把那個木村中佐出賣了,他清楚得很也見得很多,客人之間爭鋒吃醋的事在櫻之花時有發生,自己在這些客人眼裡只不過是一小丑,你們神仙打架小鬼我纔不擋那個道呢!
“木村中佐?”方海濤由於是潛伏到聖瑪麗醫院的,收集太原城軍方系統的情報不是太方便,不是軍銜高的自己也懶得去查,所以對姓木村的中佐沒啥印象。
“就是木村小野中佐。”侍者再次“好心”的提醒着。
“木村小野?”這名字有點熟悉的感覺,自己好像在哪裡聽過。方海濤皺着眉頭搜尋着記憶,沒多久,他的眉頭一鬆,終於記得木村小野是誰了。這廝不正是自己帶着夏玉瑤去喝真田幸郎兒子百歲酒那天碰上的那個鹹豬手嗎!
上次佔老子哎呀女朋友便宜還沒找你算賬,今天又來搞我的紅顏知己,還被我撞上,真TM活得不耐煩了,正好一肚子的邪火沒地方發泄,不找你找誰?
方海濤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臉邪氣,讓侍者帶路,殺氣騰騰就踩場子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