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鎖他爹叫王鐵槍,但這根鐵槍卻不是那麼好駛,主要是沒有什麼準頭,想射鳳,偏偏中的全是凰,在鐵鎖之前,他已經生了三個女娃。爲了鐵鎖,他家一到晚上總會傳出些聲響動靜,房子都快被王鐵槍兩公婆震塌了。
不過這也不能怪王鐵槍,這年頭,家裡沒有男丁,說話不敢大聲,走路不敢直腰,連大門都只敢開一半,農活也是主要靠男丁。
人活一口氣,佛爭一柱香,王鐵槍是個自尊自強自信的人,他一直都沒有放棄過努力,五條數的年紀了,還日夜不停的鼓搗。
有人曾勸他,都這把年紀了,就別鼓搗了,招個上門女婿吧!王鐵槍卻偏偏不信那個邪,結果,有志者事真的成了,五十二歲當頭,他終於有了一個兒子,名越賤越好養,於是就給取名鐵鎖,其實是因爲金鎖銀鎖銅鎖都已經被三個女兒佔用了。
話扯得有點遠了,回到現場,鐵鎖的老母還在哭得死去活來的,可是這樣哭也不是辦法啊,要是哭真的能把墜子給哭出來的話,那誰也不勸她了,往死裡哭吧,說不定還有人一起陪哭呢!
可問題是,這跟本就不可能的嘛,於是老紀村長就出來了,“鐵鎖他娘,你快別哭了,大夥兒想想辦法,該怎麼救鐵鎖吧!”
還有什麼辦法好想,自然是去太原城裡的醫院!
這個辦法,誰都能想道,可問題是,醫院門口朝南開,有病沒錢別進來。再者說了,從這裡去太原就靠村裡的牛車拉,估計去到了,鐵鎖也是進太平間的份兒,君不見聖瑪麗醫院這些個醫生護士們坐大車來的也要跑上一整天嗎?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當某事發生的時候,有人愁,就有人喜。
這次來下鄉送暖的人羣中就有那麼兩個剛從東京醫學院畢業在聖瑪麗醫院實習的醫生心裡頭樂開了,病號出現,那就意味着他們的表演時間到了,還是在院長大人面前表演,這機會可不多,得抓牢!
其中一個實習醫生張超強也沒等上杉院長吩咐,急於表現這就騰地站起來,走上前去,可是鐵鎖老母死死的抱着孩子,弄得他無從下手,不由就喝道:“哭什麼哭,趕緊起來,讓我看看!”
讓你看?你啥新鮮豆腐皮啊?村民們看到一個嘴上無毛的傢伙對長輩這麼呼呼喝喝的,心裡就有點不悅了。
上杉院長見衆人的神色不對,鐵鎖的老母也不動彈,這就想站起來說話,誰知老紀村長又搶先了一步,“對啊,對啊,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我們這裡來了聖瑪麗醫院的大醫生啊!鐵鎖他娘,你快甭哭了,趕緊讓人家給看看吧!”
在天池村,老紀村長雖說不上是絕對的權威,畢竟這年頭兵荒馬亂的,一時倭國人來一時土八路來,一時兒又是國軍部隊,誰也不會真聽誰的。可老紀身份擺在那裡,他的話還是有點兒人聽的,當他發了話,鐵鎖他娘趕緊就抱着鐵鎖,把他放到了已經收拾利索的一張四方桌上。
我們粵語中有這麼一個方言——識少少,扮代表。張超強也算是東京醫學院的高材生,上杉院長認爲,他作代表,已經足夠了,畢竟只是吞了個小墜子而已,這是真的小兒科啊!
張超強得到了默許,這就開始給鐵鎖檢查起來,不愧是高材生,手法專業到位。
只是這個時候還檢查個屁咩,墜子吞下去才一會兒,肯定現在還在胃裡,難道已經走到腸子裡面了嗎?
如此這般的檢查一番後,張超強說了一句廢話:“墜子還在胃裡,我們得想辦法把它弄出來!”
村民聽了這話後,紛紛點頭,省城來的大醫生,果然就是不一樣,嘴上沒長毛呢,醫術就這麼老道了,摸幾摸就知道墜子在哪了呢!
這話忽悠村民可以,但忽悠一班在聖瑪麗醫院見過大世面的老醫生們卻不怎麼好使,甚至連那些個護士妹妹也聽得直番白眼。
張超強說完之後,這就突然的捏着鐵鎖的下巴,弄得他的嘴張了開來,這就極快的把手伸進去摳了兩下。
“哇~~”鐵鎖乾嘔了一聲,但最終還是什麼也沒吐出來。
小傢伙確實有夠皮實,闖了這麼大的禍,還沒事人似的無知無覺,剛纔被張超強檢查的時候,竟然還呵呵直樂,就連到現在被弄得差點要吐出來,也還是沒哭。
一次沒湊效,張超強又捏着他的下巴,又把手指伸進了鐵鎖的嘴裡。
“哇——”聲音很大,但不是來自鐵鎖的,而是發自張超強的。
鐵鎖雖然沒哭沒鬧,但剛纔那一下已經被張超強弄得很不舒服,心裡也不高興,這下還敢來,他就猛咬了張超強一口。
張超強甩着手雞飛狗跳的跳腳,弄得村民們啼笑皆非。
看到衆人如此表情,張超強的臉上窘了窘,有點老怒成羞,這就拿着雞毛當令箭的對李璐和真紀由希道:“那兩個護士,你們趕緊去把我們帶來的藥品搬過來!”張超強來了勁,拿着雞毛當令箭,這就支使起別人了。
李璐與真紀由希對望一眼,還沒回過神來呢,那反應快人一等的老紀村長就立即朝村民中的幾個漢子指了指:“你,你,你,還有你,趕緊去把藥搬來。”
五個大紙箱很快就爲彪悍有力的村民給扛了過來,這裡面裝的全是藥品器械,是爲這次下鄉送暖活動專門配置的。
藥搬來了,張超強這就劃開了箱子,在裡面翻翻撿撿的找起來,同時還對李璐與真紀由希道:“那兩個護士,你們過來幫我找一下催吐藥!”這廝肯定是借這個機會好親近美女,不然這裡護士多着呢,怎麼就老盯着兩個大美女不放?
你誰呀?一個實習醫生也敢老點我們院花?李璐和真紀由希還沒不高興,那羣狼友醫生就怒了,但最後還是沒說什麼,畢竟這廝也算是自己人,面子還是得給的。
而李璐和真紀由希也認命般幫這二貨翻找起藥品。
方海濤卻是早在張超強說話的時候就離開了席位,走到鐵鎖的父母身邊,正低聲的詢問着什麼。
催吐藥,很快就找到了,給鐵鎖灌下去後沒多久,鐵鎖就哇哇的吐起來。
看到鐵鎖終於吐了,村民們懸起的一顆心總算稍稍放下,能吐就好,能吐就能把墜子給吐出來啊。
理想,總是很美好很豐滿的。但現實,卻總是很杯具很骨感。
鐵鎖吐了好久,中午吃的,早上吃的,甚至是隔夜吃的,通通都吐出來了,唯獨就是沒把剛纔吃的墜子給吐出來。
到了這個時候,原本開始樂觀的村民們開始擔憂起來,而原本
血壓就有點高的鐵鎖老爹王鐵槍就更是蹭蹭蹭的往上飆,因爲他視如命根一樣的寶貝兒子已經被折騰得不成人樣了啊。
時間,過去了多久,誰都沒有仔細去對較,但在村民們看來,這段時間就如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但墜子卻一直還在鐵鎖的體內。
“吐不出來,墜子應該已經到了腸子裡了!”另一個實習醫生寧慶中道。
張超強原本是信心滿滿的,可是這會兒也有點慌神了,低聲問道:“那,那怎麼辦?”
寧慶中白了他一眼,“還能怎麼辦?導泄唄!”
於是乎,兩人又開始找瀉藥了。
上吐下瀉,他們就不信不能把墜子給逼出來。
這個時候,消失了一段時間的方海濤回來了,看到場中的情景,終於看不過眼了,再這樣搞下去,最後非得弄到開膛破肚做手術的地步。
“算了,你們兩個都消停一會兒吧!”方海濤走了上去,嘆口氣說道。
兩人都異常尷尬的看着這個跟他們一樣年輕的副院長,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鑽進去,這麼一個小問題還要副院長親自出馬,這不是在打聖瑪麗醫院的門臉嗎?
方海濤見他們還呆呆擠在那兒,也懶得廢話,大手一伸,狂風掃落葉似的把兩人撥到了一邊。
鐵鎖一被兩人放開,立即就坐桌上坐了起來,看到方海濤竟然向他伸出雙手,顯然是要他抱呢!
這個吃菜喝茶都如狼似虎的蝟瑣大叔,可是鐵鎖的偶像啊,他就是爲了模仿方海濤的吃法,才把墜子當菜餚一樣吞下去的。
“小傢伙,看你下次還敢不敢這麼皮了!”方海濤伸手,颳了刮他的鼻子,然後把他抱到懷裡,最後竟然變戲法似的端出了盤香噴噴的韭菜炒韭菜。
鐵鎖好奇的看看那碟菜,又看看方海濤,一雙靈動的眼睛轉來轉去,卻就是不說話。
“鐵鎖,這碟菜可是叔叔親手做的呢,放了很多的香油,你來聞聞,香不香?”方海濤端着菜,在他的鼻子前轉了一下。
鐵鎖用力的嗅了嗅,然後點頭,隨後竟然皺起小臉,因爲方海濤又把菜端走了呢!
“呵呵,逗你玩的呢!”方海濤說着這就把他放得坐下來,把菜端到他面前,然後拿起筷子道:“來,我餵你吃!”
鐵鎖的臉上這纔有了笑容,隨後大口大口的吃起來,這麼多香油下去油水可是很足的,這對於一年到頭難得見油星子一回的鐵鎖來說可算得上是超級美味了,就連一旁看戲般的村民也個個嚥了咽口水,唯獨老紀村長一臉的痛苦。爲嘛?因爲那些香油是他家的!
衆人都奇怪的看着這一幕,這又一個嘴上無毛的傢伙跳出來搞搞陣沒幫襯啊,可是,他這到底搞的什麼鬼呢?
沒多兒,鐵鎖就把那碟韭菜炒韭菜給吃完了。
方海濤替他擦了擦油油的嘴,這就道:“好了,沒事了,回去洗洗睡吧!”
衆人全都傻了眼,這就沒事了嗎?好像墜子還在鐵鎖的肚子裡吧!
看着衆人疑惑的神情,方海濤搖頭苦笑,這一天的折騰下來饒是他有煉體術撐着也難搞,可看村民們這架勢,特別是鐵鎖老豆老母就知道,不解釋清楚別想走,只能無奈的忍着倦意解釋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