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面向着北方,不僅是能看到他們爲之戰鬥爲之犧牲的熱河省,還能看向家鄉。騎兵旅希望兄弟們能在這裡看着自己替他們殺小鬼子。
騎兵第一連的番號也被鄧文命令先行撤下,不是要撤銷番號,而是,鄧文在第一連的墓前發誓,當那天消滅日寇第3騎兵聯隊,騎兵旅那天就重建騎兵第一連。
而之所以合葬,那是二貨男親自向鄧文要求的,他描述的戰鬥細節讓騎兵旅諸多長官無不淚流滿面。
衝鋒,衝鋒,再衝鋒。由六十人變成三十人,再由三十人變三人,最終,全員戰死。騎兵第一連60人,沒一人當孬種,全部死在向日寇的衝鋒中。
他們,戰死於同一處戰場,戰死於同一種壯烈,死後,也應當肩並着肩頭挨着頭像他們曾經彼此依靠着彼此向日寇龐大的騎兵羣發起猶如撲火的飛蛾一樣的衝鋒一般,互相依偎,相互守望。
鄧文同意了二貨男的請求,並和他一起親挖墓洞,兩個自責猶深的男人,花了足足一天的時間,才挖好了能容納60人軀體的墓洞。
青石墓碑,上面刻着青龍山義勇軍騎兵第一連全體英烈之墓一行大字,墓碑後亦刻着自連長以下所有人的名字:周老大,馬老幺,王大海。。。。。。
而二貨男,很固執的將自己的名字刁葉刻在最後。用他的話說,他雖然不是騎兵第一連的騎兵,但他們亦是他同生共死的戰友,做爲此戰唯一的倖存者,無論以後他在何處戰死沙場,這座墓就是他最後的歸宿。這裡是青龍山,生於此而葬於此,也是他平生之夙願。
在場的所有人恐怕都不會知道,這座義勇軍之墓,在數十年後被北方人們取名爲“衝鋒墓”,成爲青龍山紅色愛國旅遊最重要的一個旅遊景點。所有來此的人們都會聽到一段蒼老聲音微微喘息着介紹關於“衝鋒墓”的由來和他們曾在數十年前中國北方冰冷的風雪中發生過的戰鬥故事的錄音。
而那位錄下他自己曾親身經歷過的那段從未停止過的向死亡衝鋒故事的老人,在錄下那段他花費了兩天才錄成的音頻十日之後,也與世長辭,葬在這座墓中。
那一天,這座墓前帶着金星肩章肅然敬禮的軍人們,絕不會比葬在這座“衝鋒墓”中的中國軍人人數要少。
在這個時代,在人活之時就將名字刻上墓碑實是大不吉利之事,可見二貨男態度無比堅決,鄧文也只能同意了。
曾經水也只能默然嘆息,他太瞭解自己這位老大的性情了,雖然最後近乎全殲了那股設伏的日軍,但雕爺內心的自責從未淡去半點兒,甚至還心有死志。如果不是因爲自己這個救兵的突然出現,生怕他和日寇拼命連累到兄弟,他恐怕不會選擇逃跑而會一直同日寇拼殺到死。
但是曾經水沒辦法幫他,他可以幫他從日寇的包圍中逃出生天,但他不能幫他打碎自己給自己內心設置的枷鎖。
還好,他們有一個團座叫劉浪。
在騎兵營攜帶着戰死戰友遺體返回青龍山的那一夜劉浪也從電報中知道了這次青龍山義勇軍的重大失利。
這次失利不在於犧牲了多少人,也不在於內線被抓導致被伏擊,而是青龍山義勇軍應該調整自己的作戰方式了。
從大的戰略上來說,鄧文騎兵旅的戰略意圖其實並沒有什麼錯,依靠日軍城內據點的內線情報,以青龍山爲基地用騎兵的超強機動力展開襲擊,打擊日軍補給線並對日軍進行殺傷。
甚至包括騎兵在具體戰鬥的戰術上也沒什麼問題,面臨日軍突然出現的優勢兵力,選擇撤退,如果不是日軍以中國老百姓的生命做誘餌,他們不會飛蛾撲火一樣坦然選擇面對死亡。他們用生命闡釋了什麼叫做軍人,叫做中國的軍人。
但是,他們失誤的地方,一是太過依賴日寇城內的情報,一旦那個最重要的環節出現問題,就會成爲一條魚兒,被魚餌誘上鉤的魚兒。如果依舊如此,他們日後或許還會上鬼子的大當,那時候損失的或許不是一個騎兵連而是一個騎兵營甚至是葬送了整個騎兵旅。
其實,就算是拼消耗,青龍山騎兵旅也是拼不過日軍的。
日寇關東軍實力強大,損失了一個騎兵聯隊,他們還會從東北三省再調一個騎兵聯隊過來。但青龍山騎兵旅卻不行,總共就那麼千把號人,損失一個就少一個。從附近村莊吸納的年輕人不僅少,而且想訓練一名合格的騎兵甚至比一名步兵要難的多,訓練週期太過漫長。如果照這樣的速度損耗下去,不用等到兩年半後的全面戰爭爆發,青龍山騎兵旅可就只剩大貓小貓兩三隻,真的只能佔山爲王成了土匪了,哪怕只是打劫日寇的土匪。
一支沒了建制的軍隊,就已經失去了對敵軍威懾的能力。至少像現在,日寇的運輸隊已經不敢深入青龍山一百里的範圍之內,寧願向北部山區繞行更遠花費更大的人力物力也不敢輕易走近路對各鎮據點的日軍補給。那就是一千多全副武裝騎兵的巨大威懾力。
二就是作戰方式上應該做出改變。騎兵,不僅需要高機動力還需要更強的火力,而不僅僅只是英勇和手中的馬刀。
尤其是騎兵旅對兩名特種兵的使用上,也出現了偏差,曾經水做爲超級狙擊手可以用來對日軍各據點的主要軍官進行潛伏遠距離狙殺持續不斷打擊他們的士氣,而二貨男雕爺並不是只做爲一名偵查兵而存在,他可以利用他所學習到的潛伏、化妝、僞裝等各項特種技能潛伏入日軍據點內部用以刺探情報、暗殺或製造騷亂。
特種兵雖然不是神,但他們體現的特種作戰的能力在這個對特種作戰還一知半解的這個時代所起到的作用一點兒也不會比正面戰場上殺敵來得要小。
劉浪擬了一封長長的電文電送給鄧文,對於此戰做出自己的建議,並在最後附送了一句話送給深爲自責的二貨男雕爺。
“一個民族偉大戰士的標誌是他願意爲國家和民族英勇地死去,一個民族守護者的標誌是他願意爲國家和民族而卑賤地活着。”
無論是戰死還是活着,都要看他們能爲這個國家和民族留下過什麼。二貨男的眼睛在看到劉團座給他的教誨那一刻逐漸的亮了起來。
當然了,對於二貨男該揹負的責任,劉浪從不會因爲他英勇的戰鬥而手軟。一紙軍令,二貨男榮獲二等軍功的同時,已經轉正的少尉軍銜也被取消,成爲了一名上等兵。一等兵曾經水雖然事後救援得力同時擊殺日寇數十名並一槍斃殺日寇騎兵少佐一名,但做爲特種兵二人組的組長,他亦負有指揮失誤的責任,軍功記錄在案,但軍銜不予提升,繼續當他的小兵。
對於這道來自三千里之外的軍令,二名小兵,皆心悅誠服並未有任何異議。相反,兩人還有一種輕鬆感。他們兩人,無人願意踏着戰友的鮮血去領取軍功。一將功成萬骨枯這句俗語,還不適用於兩個沒想過當將軍的小兵。
不過,對於在這次戰鬥中戰死的八十九名騎兵,劉浪不僅表達了自己深切的哀悼,同時還以川軍的名義向距離青龍山並不遠的老閻同志的兵工廠購買了三十門60毫米迫擊炮和一千發炮彈以及三十挺仿捷克造輕機槍十挺馬克沁重機槍托華商集團轉運至青龍山。
透過這次和日寇騎兵作戰,劉浪深切的感覺到鄧文部騎兵重武器的不足,如果他們攜帶足夠的迫擊炮和機槍以及足夠的彈藥,完全可以在撤退的途中利用有利地形來一場阻擊戰,用火炮和子彈逐步消耗追擊敵軍的有生力量。
就像曾經蒙古輕騎所使用過的“放風箏”戰術一樣,不用瘋狂的衝鋒對砍,就吊在外圍射箭,你來追我就跑,用遠距離攻擊武器射擊。就是利用這種簡單的戰術,可怕的蒙古騎兵曾經一口氣打到了歐洲多瑙河。
當然,這一切都要建立在鄧文騎兵旅無論在火力上還是在戰馬的持久力上勝過日寇騎兵。
蒙古馬在衝刺能力上雖然不如日寇騎兵裝備的東洋馬,但持久力卻是勝過不少,騎兵的戰鬥力自然是更不用說了,在黑土地上轉戰千里數年,那都是極爲精銳的騎兵,那劉浪就用更多的輕武器來裝備鄧文騎兵旅。
用小口徑迫擊炮來對付日軍裝備的擲彈筒,用更多的重機槍和輕機槍和日寇的92式重機槍以及垃圾歪把子機槍對射。
果然,大量裝備機槍以及迫擊炮的鄧文騎兵旅在35年和36兩年,在和日寇騎兵聯隊的十數場廝殺中,相同兵力下完全大佔上風。在都沒有重炮支援的騎兵戰中,日軍騎兵攜帶的擲彈筒在更大口徑迫擊炮的攻擊下差點兒沒被打成翔。
而這種糟糕的情況迫使關東軍司令部向大本營求助調了一大批迫擊炮裝備自家騎兵聯隊這才稍有好轉。
但那時擁有劉浪支持的鄧文騎兵旅已經不光是隻有迫擊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