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啊!陳大哥,那是團座給你老孃治病的錢啊!”小兵慌忙拉着陳運發的胳膊,心裡是後悔不迭。
顯然,準備把自己的全部財產都去支持劉浪,但其實小兵心裡對此也是沒底的。
“嘿嘿,放心,給老孃的五十大洋我已經讓同鄉捎回去了,這五十大洋是老子的老婆本,娶個婆娘回去伺候老孃的,現在看來,老猴子能讓老子娶四個了。”陳運發嘿嘿笑道。
“你那麼相信團座能贏?”小兵愣愣的問道。
“嘿嘿,小貓,我告訴你個秘密。”陳運發攬住名如其人小兵略顯羸弱的肩膀,彎下腰,低頭湊向他耳邊。
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壯漢想和身高不過一米五的小兵說悄悄話,着實是有些難度。
小兵顯然不是很適應和一個如此巨大的同性如此親暱,稍微扭捏了一下,但還是被壯漢頗具誘惑力的秘密吸引,側耳傾聽壯漢所說的驚天之秘。
“我告訴你哈,小貓,因爲我覺得團座能贏,他就能贏。”陳運發大聲的說道。
在小兵一臉呆滯中,陳運發哈哈大笑拎着裝着自己老婆本的五十大洋大踏步的走出車廂。
“這算什麼秘密?大個子你騙我。”小兵呆呆的自言自語一句,才醒悟過來自己被陳運發給騙了,怒氣衝衝地追了出去。
“哎,老猴子今天可要發財了,這兩個傻蛋。”一名坐在車廂門口準備看長官們演戲的士兵搖搖頭滿臉遺憾。
他並不知道,除了陳運發和小貓兩個傻蛋,傻蛋還真有不少。
坐莊的老猴子這會兒心情有些複雜,本該因爲收了數百大洋投注團座大人掙大發而歡欣鼓舞的他,這會兒卻很難高興的起來。
新晉少尉趙二狗丟的那一百大洋倒沒啥,但全軍最美風景紀雁雪少校徑直丟了一張填有一萬大洋數目的白紙算什麼?
“紀長官,您這數目太大了,我不敢收啊!”老猴子哭喪着臉說道。
“不敢收?那你還坐什麼莊,不如這個莊交給我來坐。”紀雁雪冷着臉說道。
聽到趙二狗說來賺錢,根本沒怎麼擔心劉浪輸贏的紀雁雪抱着來看熱鬧的心態來瞅瞅,那知道一看那開出的賠率,紀雁雪那有不大怒的道理?
劉浪雖然是個不負責任膽敢偷跑的死胖子,但那也只能是她來說,這幫大頭兵們竟然敢看輕他,簡直是打狗不看主人那,那必須砸死他們,用錢砸。
紀大小姐其實有時候也很任性的,一擡手就把自己偷跑時從老爹那兒偷的一萬大洋銀行承兌匯票給丟了出來,那是她準備以後劉浪缺軍費的時候拿出來救急用的。
劉浪這會兒當然不知道他已經成了小狗一隻,某女主人正在拿錢砸人。否則,否則他一定會親女主人一口的,看在一萬大洋的份上。
老猴子那會願意把這賺錢的賭盤讓給紀雁雪來做,可又不敢惹紀雁雪。現在全團上下千把號人誰不知道美女少校是追着團座大人來的,雖然都會覺得一顆好白菜被豬拱了,但那頭豬是團長。
老猴子也只能咬着牙死扛:“可是,您看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上哪兒取錢去啊!弟兄們其實也就是圖個樂子,爲長官們吶喊助威不是?”
那意思就是您這錢再多也不是現金,沒人會認賬的,您還是別這兒搗亂了。
“你那意思是非現金不可是吧,行,你看這個成不?”紀雁雪氣極反笑,早就聽說老兵痞們搞別的不成,糊弄起長官來是一套又一套,現在讓她給碰上了。
一怒之下,紀雁雪把軍服往上拉了拉,白生生手腕上的一個翠汪汪綠油油的鐲子差點兒沒亮花一衆士兵的眼。
就算是再沒見識,只看這翡翠的水色,也知道這鐲子價值不菲,恐怕,比那張紙上寫得一萬大洋還要多了那麼一些,說不定,還是好幾些。
老猴子快哭了。
紀少校這是要逼死個人啊!要是團座贏了,他賠不起錢大不了賠條命,可若是團座輸了呢?而且還有很大可能輸,這鐲子他敢要?以他的看人的眼光來看,別看團座大部分時間笑呵呵的就像個富家翁,其實骨子裡壞的很,要是被他知道了,整死整殘都是小事兒,就怕整個不死不活那才叫慘啊!要是不要,從一個賭徒的角度出發,連贏來的賭注都不敢要,這以後也不用開盤了。不賭博,更加生不如死。
“紀少校,您看這樣行不行,我私人借您五十大洋投團座,如果您輸了,下個月發餉還我就成,贏了,我一分不少賠給您。您要是還不同意,這盤不開也罷。”老猴子咬咬牙,一副豁出去的模樣說道。
“哼,我找你借什麼錢?當我沒錢嗎?”紀雁雪冷哼一聲,不露痕跡的拉下衣袖蓋住了鐲子。
心下也有些後悔剛纔太過激動把壓箱底的寶貝給漏出來了,這鐲子也是她從家商行偷跑的時候從老孃那裡順的,本意自然也是萬一軍費不夠鐲子來湊,這以後大家如果知道她賣鐲子給某死胖子湊軍費,那該多丟她紀大小姐的人那。
紀大小姐在這兒後悔不能讓別人知道自個兒要賣鐲子幫某胖湊軍費,可沒想到兩百公里外她老爹老孃這會兒正在上海商行裡相對無言。古人云:女大不中留,這名言對他們家完全不適用。
這姑娘留了一封信偷偷開溜不說,還順走了一萬大洋的銀行匯票,那倒也無所謂,就當她平時生活開銷,可是,爲何把給她當嫁妝專門從南洋花了三萬大洋買的祖母綠鐲子都帶跑了,這是要私奔嗎?
不知怎麼的,一想到送姑娘回家的那個白胖子手拿兩萬大洋笑眯了眼的模樣,紀老闆心頭就一陣火起,只能默默安慰自己自家女兒必定沒那麼眼瞎。
還好,紀老闆沒在劉浪軍中安插自己餓眼線,否則,能不能活到再次看見可惡的白胖子那一刻都還是兩說。
有時候,不知道,纔是幸福。
紀雁雪這會兒當然沒錢,除了給某胖準備的幾萬大洋軍費,紀大小姐要錢幹什麼?
但現在騎虎難下,紀雁雪必須咽不下這口氣,眼珠一轉,紀雁雪衝周圍士兵們嫣然一笑:“各位大哥能不能借小妹一點兒,無論輸贏,明日雁雪必當雙倍奉還。”
“紀長官,我老牛借你五塊。”
“我三塊。”
別說紀雁雪是長官,就衝着她是上千男人中唯一的一朵花,她這樣求助了,那還怕沒人迴應?
只兩三分鐘,老猴子面前銀洋就堆成了一座小山,幾乎不用數,都能肯定在上千以上。
“二狗,你幫我把兄弟們的名字和金額都記上。”紀雁雪吩咐趙二狗道,繼而對老猴子輕輕一笑道:“這可以了吧!全壓劉胖子贏。”
此時,劉浪和俞獻誠一人手提一杆漢陽造已經站到了場上。
團座,你要是贏了,老候這條命可就沒了啊!老猴子看着劉浪寬闊的背影,淚眼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