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封電報的密語對於中國人來說沒什麼技術含量,恐怕只要知道點兒鬼神故事的中國人都應該多少能猜出來點兒端倪。
意思就是就是告訴劉浪,劉浪的調虎離山之計已經成功,而執行戰鬥任務的特種兵全部安全。
其實,凌洪還是太自信了。
第一次執行特種作戰任務的特種兵們還有些貪心不足,甚至還想打草摟兔子再給小鬼子們來一發狠的。
結果,他們低估了西義一對他們憎恨的程度,本意能調動個幾百人就不錯,結果西義一一發狠,足足有五個步兵中隊上千的日軍步兵以小隊爲單位向第八師團駐紮地外三個方向搜索。幾乎將他們保護的幾個重點目標周圍的保護力量全部抽空。
再加上配合他們的兩個營的僞軍,合計向外擴大防禦體系的日寇高達2000多人,一個整團的兵力。
像凌洪這樣的老兵以敏銳的直覺一看日軍的架勢就撒開腳丫子狂奔,勉力逃出了日軍的搜索範圍。但莫小貓、牛二這樣的立功心切的新兵蛋子可就沒這麼好運了。
蝗蟲一樣四處出擊的日軍終於的綴上了獨立團特種大隊十六人分成八組中的四組,在長城山脈裡來了場大追殺。
實在是凌洪他們搞的太狠,一個意外的撞大運竟然把人家少將級旅團長都搞死了,綴上四組特種兵的日軍小隊根本不管是不是進入了中國的大山,就是埋着頭苦追,哪怕是期間被莫小貓抽了個冷子一槍幹掉了小隊長,人家立馬換了個准尉軍曹領隊,繼續追殺,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意思。
面對這幫豁出了的小鬼子,就是強如莫小貓和陳運發,也只能先跑爲上。小鬼子可不是土匪,他們可攜帶着能在七百米外發射的擲彈筒,同樣擁有遠距離殺傷力。
這也就是羅文裕地形特殊,關口處擁有着長城天險,關外也是綿綿羣山,空曠的山谷周圍都是山,所以特種兵們纔有着諸多有利地形保護能接近到目標兩裡以內。
若是在冀北平原,劉浪無論如何不會讓寶貴的特種兵去執行這項基本送死的戰鬥任務,不是特種兵們能力不夠不能遠距離狙殺成功,而是平原地帶根本無地可逃,被追殺戰損的機率高達百分之九十。
也唯有在這裡,劉浪利用特種大隊首次特種作戰就大獲成功並且都順利脫身,就算是還在大山裡和紅着眼追殺的日軍周旋的八名特種兵,只要不出現太大意外,他們也大多會順利脫身。
爲長城抗戰,劉浪在四川叢林裡訓練那幫傢伙叢林作戰的時間可是高達兩個月,如果這都還玩不贏純粹步兵的日軍,那他們可真就沒臉回來了。
特種作戰大獲成功固然可喜,甚至劉浪都不知道還撿了個旅團長級別的大魚,可這一切都比不上劉浪籌劃多日的戰略意圖實現重要。
劉浪收到電報時,已經是下午的五時,羅文裕攻防戰,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瘋狂的日軍竟然不顧死傷,整整狂攻了四個小時,不說有劉浪坐鎮的羅文裕關口主陣地已經在四個小時之內將防守的三個連輪換了三遍,傷亡近半,戰鬥最激烈的山楂裕口陣地竟已經五易其手,如果不是炮兵連拿着最後一點兒家底不遺餘力的對其支援,很有可能山楂裕山頂主陣地現在已經就成了日軍的了。
這個時候,炮兵連的巨大作用體現無遺,哪怕就算是日軍勉力攻佔了陣地,只要炮兵連還有炮彈,日軍在已經被炸成一片廢墟根本無法防禦炮彈的主陣地也呆不久。
只要是人,無論你的意志力有多麼強大又或者有多麼決死的決心,在戰爭之神的威力面前,都得跪。
日式四一式山炮的炮彈已經所剩無幾,只有兩門博福斯山炮因爲一開始就節約着炮彈,還能持續保持怒吼,再輔以藏身於山後的迫擊炮。日軍攻上陣地五次,又被炮火炸回去五次。
現在暫代山楂裕口陣地的指揮官劉大柱已經數次打來電話找遲大奎要援兵,劉浪知道,以劉大柱的脾性,如果不是實在堅持不住了,他是不會張這個口的,尤其是在劉浪都還生死未卜的時候。
爲了保密,劉浪詐死的這個消息,獨立團知道的,只有寥寥數人。日軍所謂的精英級間諜“鼴鼠”自然也被矇在鼓裡,算是無意間當了回雙面間諜。
但劉浪現在給不了他一個兵,唯一的機動力量,早在第八師團尚未到來的時候,就被他撒出去了,就爲了今天這致命一擊。
現今至極,唯有硬拼。劉浪只能硬着心腸讓遲大奎下令:敢死連敢死,你二營也能敢死,今天所有人,包括伙伕廚子,都得給我牢牢的釘在陣地上。
收到團部電令的劉大柱看着眼前的不過一百五十的殘兵只能慘笑,負責防守山楂裕陣地的兩個整連外加二百人的壯丁和輜重連一部,就只剩下這點兒人了。傷亡率竟然高達百分七十。
日軍的瘋狂已經超出想象,他們不僅沒有任何戰鬥間隙的輪換派着步兵攻擊,甚至極度殘忍的在兩軍短兵相接之際竟然進行炮擊,不顧惜自己傷亡的一招狠毒之際,別看小鬼子在自己的炮火中死傷慘重,陣地上的獨立團士兵同樣沒落到什麼好,有近二百人都是傷亡在日寇這種同歸於盡的打法中。
數百米外日軍又在整隊,退下去不過一刻鐘,他們竟然又要發動進攻了。距離並不遠,還在迫擊炮的轟擊範圍之內,但劉大柱竟然放棄了用迫擊炮轟擊的打算,庫存的炮彈也不多了,他要把這些炮彈用到最關鍵的時刻。
“弟兄們,沒有援兵了,主陣地那邊打的比我們還慘,長官現在都還生死不知的躺在病牀上。現在唯一能靠的只能是我們自己。話就不多說了,要麼我們死,要麼小鬼子亡。”劉大柱硬邦邦地丟下一句話,就轉身率先進入了陣地。
第二營所有剩下的官兵,包括打到現在已經所剩無幾的壯丁,吊着膀子纏着繃帶只要腿還能動或者一支胳膊還能動的傷兵,全部抿着嘴一言不發的跟在劉大柱身後進入了陣地。
不是他們不怕死,而是他們知道,如果離開這個還有幾分防禦能力的陣地,他們會死的更快。
躺滿了日寇屍體的陣地已經註定了雙方只能是不死不休,只能殺光一方,另一方纔能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