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大刀之所以敢說這名叫山鷹的當地獵戶可靠,自然有他的理由。
一個全家都被土匪殺完的人,又怎麼可能不恨土匪?或者也可以說怎麼會怕土匪,恐怕他唯一怕的就是自己死了土匪還沒死吧!
山鷹就是這樣一個人。自從三年前因爲冬天獵物不足沒上繳夠該給土匪的孝敬導致全家被土匪殺害只剩下尚在山中打獵的他隻身倖存,他就在這黑龍山那兒也不去,一邊打獵生存,一邊獵殺落單的土匪報仇,至今倒在他那張大弓下的土匪已經足有二十幾人之多。
別看黃清沅兇焰滔天,但拿這個仇恨值滿滿的對山林比家還熟悉的單幫客還真沒辦法,組織了幾次搜山,都無功而返。提起山鷹的名字,土匪們腦殼都是疼的。
而遇到山鷹,也是因爲率先化裝成山民分批潛入黑龍山附近的劉大柱正好碰見了幾個往黑龍山趕路的土匪,當然是二話沒說直接幹翻在地。那知道這幾個也正好被山鷹給盯上,俗話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偷瞄見劉大柱對幾個土匪嚴刑逼供問黑龍山的情況,土匪們還時不時的長官長長官短的喊饒命,又親眼目睹劉大柱連續宰了幾個土匪,報仇心切的山鷹覺得機會終於來了,這才主動現身要求來當剿匪軍隊的嚮導。
蔡大刀聽過山鷹的名頭,不過謹慎期間還是仔細覈實了山鷹的身份,不過說來可笑,覈實山鷹身份的竟然是山鷹最想殺的土匪,最終了解他們性命的卻也是這個對土匪深惡痛絕的山中獵人。
“好,蔡大刀你回去告訴劉連長,快速解決戰鬥,戰鬥完畢之後留下一個班負責看押俘虜,其餘人馬上去和陳大個他們會合,我也會加派一個排去接應他們。”向前一拍大腿,臉上綻放出笑容。
至此,他的計劃已經完成百分之八十。只要土匪還捨不得他們的老窩的話。
與此同時,潛伏在距離黑龍山十餘里外一個叫落草坪草叢裡的劉大柱也等到了偵查兵反饋回來的消息。
一夥兒人數高達400餘人的土匪整在朝這邊進發,離伏擊圈不過只有2裡地了。
“所有人,都給我藏好了,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能開槍。告訴大疤子,給我紮好口袋,跑一個土匪我唯他是問。”劉大柱常年不見多少表情猶如石鑿一般的臉上難得的涌出一片喜色,低聲命令道。
心下對向前那個比他要小上七八歲的小少尉不僅更是佩服,不管後面的戰果會怎樣,但這四五百土匪是進了套了,別想跑一個。
雖說土匪的人數有他麾下士兵三四倍之多,但擁有着三挺重機槍,十挺輕機槍還有一門迫擊炮以及120杆漢陽造60把駁殼槍的劉大柱就是面對日軍一箇中隊都敢打對攻,更別說那幫拿着老套筒都已經算是高級貨的土匪了,更何況還是有心算無心。
至於說劉大柱是怎麼跑到這裡來設伏的,當然,這都是向前的計劃。
根據情報顯示,黑龍山的土匪雖然號稱有2000人,但窩在黑龍山的,也不過才五六百人,剩餘的則分成兩個部分,一部在距離黑龍山東側五十里的盤龍頂,一部在距離黑龍山北面六十里的虎頭山,分別由黃清沅的三弟四弟率領。三座山鼎足相望,若是其中一座山頭受到攻擊,另外兩座山頭的土匪必然會傾力來援,往往使攻方腹部受敵。
盤踞川北的軍閥劉存厚也不是沒有剿滅此匪的心事,不過在兩年前攻打黑龍山損失掉一個營後便不敢再輕易動手,黃清沅也知機的每年都送上孝敬,劉存厚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可以說,黃清沅這個大土匪還是有點兒本事,雖說分兵三處使得黑龍山這個土匪窩的防禦變差,但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既可以防備被人偷襲一窩端,還能互相援助攻敵不備。
以向前他們三個滿裝連的火力自然是不怕被只有老套筒的土匪偷襲,但打下一黑龍山,另外兩座山的土匪見勢不可爲自然是望風而逃。而劉浪佈置的任務很清楚,他們三個連就是要將這爲禍三縣的土匪一掃而空。
如果依照劉大柱和凌洪的主意,那就是兵分三路,每個連負責一個山頭剿滅土匪。可是,他們倆卻沒有一個人能保證將土匪全殲。原因很簡單,一個連總共才100多人,攻擊尚且不夠,怎麼能包圍整座山防止土匪逃跑?
向前的計劃則讓兩人無話可說,一個連隊先化妝成百姓和運貨的,在熟悉當地地形的人的帶領下攜帶裝備秘密潛入進重華鄉,在其中一路土匪必經之路上設伏,這一招叫做圍點打援。爲了保證火力足夠,向前還特地向隨隊的俞獻誠要了老兵們的60把駁殼槍。可20發連射的駁殼槍50米距離內就相當於小型衝鋒槍,別說是設伏了,就是雙方對攻,也能把只擁有輕武器的土匪打成篩子。
而另外兩個連隊則錯開時間差大張旗鼓的朝黑龍山進軍,吸引土匪的注意力,當然,更重要的是,堪堪400人的隊伍正好處於土匪們是戰是逃的心理底限,捨不得土匪窩不想逃的話,就得聚集所有兵力依靠險要山勢背水一戰。
依據情報上對那位土匪頭子黃清沅的分析,雖然爲人極爲狡猾殘忍,但又特別貪婪,別說搶劫過路客商財務,就是普通農家餵養的家畜他有時都不會放過。向前由此判斷,只要不是讓他感覺絕望,那位大土匪一定會讓另外兩個山頭的土匪全力回援和新兵連放手一搏的。這一招就叫做敲山震虎。
從現在馬上就要走進伏擊圈的幾百土匪看來,向前的判斷和分析毫無偏差。劉大柱想不佩服都難。
不遠方土匪影影瞳瞳的人影已經隱約可見,距離近的甚至都能看清土匪臉上的痦子,山樑上草叢中的新兵們努力的平緩着自己的呼吸,將眼睛瞄上了扎滿茅草漢陽造的準心。這一次,他們打的不是靶子,將是活生生的人。
“個龜兒子的,跑快點兒,力氣都花到小娘皮肚皮上了嗦!”一個站在黃清江身側臉上一道猙獰刀疤的大漢揮舞着手拎着的駁殼槍大聲朝有氣無力耷拉着腦袋緩慢行走的土匪們怒吼着。
腰裡插着煙槍,背上揹着土槍的土匪們顯然對這樣的怒吼已經習慣,依舊打着呵欠無精打采的跟着大部隊緩慢行進着。已經跑了一個上午了,如果再不歇下來抽袋煙,別說是罵,就是拿鞭子抽,土匪們也不會再走了。
“疤子,離寨子還有多遠?”身材魁梧臉上不見什麼表情的黃清江突然看着前方問道。
“三爺,過了落草坪就還有十里地了,大爺規定的時間之前一定趕得到,要不,讓弟兄們停下來抽袋煙?”疤臉男看看前方,恭敬的回答道。
“落草坪?”黃清江唸叨着這三個字,心裡沒來由的一陣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