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日租界和駐屯軍帶來這麼大損失,並影響惡劣,總領事川越茂和美津梅志郎失職是肯定的。
至於島國大本營如何處理,那是鬼子內部的事,外人操心不着,暫且略過不提。
一路上快馬加鞭,早晨八點多,任自強一行人回到劉家堡。
熟悉的風景和建築勾起劉思琪塵封已久的回憶,睹物思人,她傷心不已:“強哥,這就是我以前的家,我想問一下,你有我父母的消息嗎?”
“思琪,別難過了。當時形勢特殊,我沒辦法留活口,所以,關於你家人以及美蘭你們家人的消息,都沒顧上向匪徒打聽。”
任自強現在哪好意思對她們說,當時壓根沒想起來問這些雜七雜八的事,那些人的死活跟他有毛關係。
“不過,你們要是有其他關係好的親戚的話,告訴我,我會安排人去打聽。如果你們想把親戚接過來,也是可以的。畢竟,越往後,外面的世道越亂,一般人根本無法自保。”
哎,只能言盡於此。
一晚上舟車勞頓,衆人基本沒怎麼閤眼。到了劉家堡,先安排衆人休息。
任自強依舊是勞碌命,在王老虎和羅峰的陪同下,走馬觀花,視察一下農場。
半個月未見,劉家堡的規模儼然像小集鎮,人數驟然激增到上千人。大院裡肯定住不下這麼多人,靠近山腳下,搭起了一排排簡易窩棚供人居住。
早先開墾的荒地已經種上玉米,綠油油的秧苗已有拳頭那麼高。
人多力量大,王老虎介紹道:“團頭,荒地已經開墾了兩千餘畝,並且每天以五六十畝的速度增加。邊開墾邊播種,不耽誤秋天收糧食。牲口也安置好了,有專人餵養。”
任自強道:“開墾荒地幹到七月底就停,後面等咱們買的拖拉機到位,由機械開墾。到時閒下來的人手都去蓋房子,保證入冬前都住上新房。”
想了想又覺得只蓋普通的那種房子在當下亂世不合適,不能做到對敵人的有效防禦和跑路,就補充道:“建房子不能亂蓋,等我有了全盤規劃再實施。”
在他心裡,一步到位,要建能打能藏能跑的房子,最完美的莫過於因地制宜,依山而建像電影《上甘嶺》中的那種坑道式房屋。
坑道式房屋是經過實戰檢驗過得,哪怕是在美軍“範佛里特彈藥量”的攻擊下,坑道中的士兵也得以存活。
何況是小鬼子的攻擊?他有米國人辣麼財大氣粗嗎?估計消耗百分之一的彈藥量,小鬼子都會心疼的跳腳,不得不鎩羽而歸。
可惜,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問題他不是學土木工程專業,光有美好的想法卻無力實施。
坑道式房屋不是亂建的,裡面的渠渠道道多了。就憑任自強光看過《地道戰》、《上甘嶺》,學到點似是而非的知識還遠遠不夠,必須有專業人士實施才行得通。
他正尋思,看到賬房羅峰欲言又止。
“羅峰,有話就說,咱們都是同齡人,有啥話別窩在心裡。”
“強爺,是……”
任自強直接打斷:“停停停!老虎、羅峰,你們以後也別稱呼我團頭或是強爺,都統一叫我老闆,給下面人都打聲招呼,把稱呼都改了,我年紀輕輕,不習慣當‘爺’!”
兩人一看任自強神情不似作僞,紛紛點頭:“是,老闆。”
“嗯,這纔對嘛!”任自強聽得順耳:“羅峰,你繼續說。”
“老闆,聽說您要蓋房子,我大概算了下賬,咱們這麼多人至少要建二百多棟房子纔夠。可咱們現在手裡剩餘的錢,買材料都不夠。”
“錢的事你別擔心,跟我混,就別拿錢當回事,錢咱們有得是。”任自強大包大攬,同時靈光一現:
“你說到建房材料反倒提醒了我,你們看看眼前的這片大山,現成的建築材料應有盡有,木材,石頭,我們只需要再買些水泥、鋼筋就行。”
“對了,你們以後多留意一下會石匠手藝的人,這類人多多益善,我後面有大用。”
在他認爲,磚瓦房又頂不住炮火,要蓋就蓋石頭城堡之類的,再輔以鋼筋水泥。即使鬼子來了,也打不爛燒不掉。
“老闆,我們記住了!”
任自強又去看了一眼羅蘭的孵化工作室,小雞還沒孵化出來。不過小姑娘很用心,帶着幾個女人二十四小時看護。
人工養殖蚯蚓槽已經順利實施,抓來的蚯蚓長勢不錯。
然後又到陳三找來的鐵匠處,拿走鐵匠專爲他打造的‘防鯊服’式避彈衣。
整件避彈衣能有二十公斤重,但任自強穿上後略顯臃腫,但輕若無物,尤其勝在關節靈活,不影響動作。
關於避彈效果鐵匠已經做過測試,五十米開外,輕機槍子彈都打不穿。
“很好!”對這件保命利器任自強是大加稱讚,且不吝賞賜。
又看了刀具、兵工鏟樣品,雖不說削鐵如泥,但砍斷平常鐵絲還是可以的。
然後就劉家堡個人以及環境衛生提了點意見,做到常洗澡,茅廁集中,其他也沒什麼可說的。
這些幫人有吃有喝,有安身之所,生活有了奔頭,整個人都鮮活起來。
末了,任自強對王老虎道:“老虎,這回我搞了不少你擅長的玩意兒,需要你這位老炮出馬了。劉家堡的事先交給羅峰管理,明天你跟我上野狼寨,教教新人。”
王老虎眼睛一亮,欣喜若狂的搓搓手:“那太好了,好多年沒摸那玩意兒,我手都癢了!”
“哈哈……,這回讓你摸個夠!”任自強朗聲大笑,笑完後又叮囑羅峰:“羅峰,現在不愁槍支子彈,在這兒不論男女老少,我要求每個人都學會打槍。”
“是,老闆,保證完成任務!”羅峰兩腿一併,挺直身體。
“喲呵,羅峰,幾日不見,你還有點軍人的樣子!”
“嘿嘿,老闆,我都是跟老虎叔他們學的,老虎叔說要把咱們這兒搞的像部隊一樣,叫軍事化管理。”
“嗯,搞得好!”任自強滿意地點點頭:“這個世道越來越亂,我們人人都要有拿得出手的本事,要做到拿起鋤頭能種田,端起槍桿子能保衛咱們的財產不受侵犯。否則,只能任人欺負、盤剝?”
他倆都是生長在亂世下,對當今社會的認知比任自強還有更多體會,自是深以爲然。
視察完後,任自強獨自來到地下密室,從儲物戒裡取出五百條美製‘春田’步槍,十挺‘捷克式輕機槍’,及大量彈藥。
有了這些武器,想來一般人不敢輕易捋劉家堡‘虎鬚’。
手裡小鬼子的武器最多,但他現在不敢拿出來在劉家堡大批量使用。他不清楚鬼子制式武器是否有編號,鬼子耳目衆多,萬一被發現就不好了。
然後又拿出來小型發電機兩臺,從日租界警署和憲兵隊搜刮的一半電話機,以及從三井洋行洗劫的電線,各種工具等物。
有了這些物資,通電、鋪設電話線路也要儘快提上日程,這些事都交給羅峰去操持。
剩下還有十來個保險櫃,他原本想暴力破解的,想了想還是交給陳三,看看他有木有本事打開。
既然都把保險箱從津門運回來,那儘量物盡其用。不然,浪費兼瞎折騰是可恥的。
沒想到陳三還真有一手,不負所望,在晚上吃飯前,保險櫃悉數被他打開不說,每個保險櫃的開鎖密碼都記下來。
不過,這些保險櫃以後只能用密碼鎖,鑰匙鎖是擺設。
保險櫃不愧爲保險櫃,裡面的東西給任自強帶來得驚喜多多。首先地圖一項,就有河北、山東、熱河、山西四地全圖。
其次還在應該屬於警署的一個保險箱裡,發現日租界警署的派出機構,小鬼子警察出張所名冊。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任自強才瞭解小鬼子警察出張所已經遍及河北各主要城市及交通要道。
從此可見小鬼子是何等肆無忌憚?真正視當下華夏主權於無物,其囂張可見一斑。
“嘿嘿,小鬼子,老子不知道便罷,現如今被我知道,豈能任爾等宵小逍遙?我只需按圖索驥,小鬼子,你就洗乾淨脖子等着吧?”
任自強冷笑一聲,把名冊收起來。
最後,還在幾個保險櫃裡發現大量日元,足有十幾萬之多。不過日元在當下國內流通面比較窄,看來只能便宜晴子了。
劉家堡諸事已了,任自強休息了一夜,馬不停蹄就趕往野狼寨。
不過,在走之前,還有兩件棘手的事迫在眉睫。一是摸清滿城縣長見面的意圖,交給劉柱子去打聽,順便回保定府把大頭、小翠等人接到劉家堡。
至於瘸子、大丫、二丫等人卻無意間被他忘卻了。
二是爲了野狼寨和劉家堡聯繫方便,在電話網絡沒鋪設完成之前,會使用電報的劉思琪六姐妹無疑要有人留下來。
由於數年來,六姐妹相互幫助、鼓勵,須臾不曾分開,可謂不似親姐妹勝似親姐妹。
這一聽,姐妹要分開不說,而且留下的人短時間不能和任自強相伴,頓時無語凝噎。說白了,誰都不想留下來。
看女孩們一個個梨花帶雨,我見猶憐,任自強哪能狠下心不由分說指定誰誰誰留下來?
自古女人善妒,哪怕她們嘴上不說,心裡肯定幽怨、失落不已:“強哥,偏心眼!原來強哥更喜歡她們幾個。”
這豈不是無端端使姐妹之間心生罅隙嗎?
爲了公平起見,任自強無奈想了個轍:“你們抓鬮吧,三個留,三個走,各憑運氣。”
“留下的人心裡也別有意見,我給你們一個任務,只要你們能帶出合格的徒弟,隨時可以去野狼寨相會。再說野狼寨又不遠,我隔三差五也會回來的。”
好嘛,一抓鬮,吳美蘭、李雪梅、王妮運氣不好,要留在劉家堡。
雖然規則說好的,可抓到‘留下’紙團的小王妮依舊難掩沮喪,眼看金豆就要奪眶而出。
身爲大姐大,劉思琪挺身而出:“咱們姐妹只有雪梅和王妮做菜好吃,你倆都留下,誰給強哥做飯?這樣吧,王妮妹子跟着強哥去,我留下。”
這話說得入情入理,一點兒沒毛病。任自強現在也確實如此,只吃六姐妹做的飯。不,算上晴子,是七姐妹。
吃別人的飯,往往都是別人先吃過,他纔敢吃。否則,外面的飯菜一口不動,餓了渴了就從儲物戒裡吃喝自帶的。
還是那句老話,他的小命精貴無比,在吃喝上翻船,那可太不值當了。
對於劉思琪得擔當和善解人意,不但王妮感動的一塌糊塗,任自強也很欣慰:對她附耳低聲道:“思琪,不愧是當大姐的,你美呆了!放心,最多每過三天我會回來看你的。”
劉思琪笑顏如花,接着心疼道:“別別!強哥,野狼寨挺遠的,山路又不好走,你去野狼寨肯定天天忙,這樣來回奔忙太辛苦了?”
任自強涎着臉壞笑道:“嘿嘿…,思琪,我不覺得辛苦!要是時間長了不見你,我還想你呢!我還饞你的身子,你的腳丫呢?”
“嚶嚀!強哥!”劉思琪俏臉粉紅,嬌嗔一聲,送上晶瑩而香甜的粉.脣。
當然,“goodbye kiss”,吳美蘭、李雪梅也沒得少。
去野狼寨,任自強帶着馮玉淑、陳蘭、王妮、陳三、王老虎,武漢卿和武雲珠也同去。
樑漢生夫婦要照顧傷員,留在劉家堡。他們親眼看到任自強的產業,自是更加安心。
武漢卿雖然是騎兵旅長,但人家好歹是東北陸軍講武堂一期畢業的,上的也是正規軍校。
論排兵佈陣等軍事知識和經驗,能甩任自強這樣的半吊子幾條街。
所以去往野狼寨的山路上,一路走,任自強就請教了一路。不時兩人爬上山頂,就沿路的山川地勢進行詳盡的分析。
那裡適合或需要防禦?哪裡適合伏擊?那裡是視野最佳的制高點?等等諸如此類。
不過,武漢卿的軍事眼光還停留在一戰老舊的騎馬衝鋒以及‘戰壕戰’經驗上。
任自強當然要提出自己的新穎戰術,要不怎麼服衆:“武大哥,關於騎兵的使用,我不贊成騎兵集團式衝鋒,不說火炮,就是在重機槍的強大火力下,騎兵現在很難有建樹,而且會死傷慘重。”
“我認爲,現在騎兵真正能發揮作用的,只能採取偷襲或追擊敗退之敵時能起到很大殺傷力。”
“還有,你所說的‘塹壕戰’式防禦也有很大弊端,假如敵人天空中有飛機精確投彈轟炸或機載機槍掃射,地面有大炮覆蓋式炮擊,一道戰壕又能守多久?要填上多少士兵的命?”
“所以,我建議在山區守衛或防禦,最好採用‘坑道式’防禦作戰方式。”
待任自強詳細解釋過四通八達,神出鬼沒,防水、防炸、防毒的坑道戰術。武漢卿雖是老舊軍人,但新戰術的其中利弊,他稍一思慮對照,便知其中精妙。
連呼:“妙哉妙哉!任老弟,如此防禦,堪比銅牆鐵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