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就是這樣。”
紫衣美眉孟青霜介紹完後,小心地看着黎葉,問道:“李大哥,你看……?”
“我沒問題啊,什麼時候碰頭,你們安排,我都行。”
黎葉回神過來,給出肯定答覆後,便見到三女臉上不可抑制的笑容。
“太好啦。”
藍衣妹紙尹麗蓉不禁蹦跳着歡呼起來。
“嗯,我馬上就去聯絡安排。”
孟青霜果決地起身,帶着紅衣妹紙莊彥珊、藍衣妹紙尹麗蓉二女,離開了賓館……
再見到她們三個,已經是第二日中午。
幾人一起吃過午飯後,三女安排黎葉和小豆子、秀美母女倆退房、換了一個住處。
這是城東一家四合院,也是三女的臨時歇腳點。
裡面並無其他人,黎葉就好像進入了一個色彩斑斕的小世界,房樑、柱子、甚至連精細的窗棱雕花,都塗滿了顏色,紫色、紅色、藍色各佔據一間廂房的主色調,標誌着主人明顯是三女。
黎葉住進了暫時無主的主臥室,也跟次臥的孟青霜比鄰;秀美、小豆子母女倆則被分配進入偏廂房住下,不過小豆子好似有些不滿,她還想着和黎葉、以及她媽一起住一間房。但在賓館也沒能成,這裡又是三大競爭對手的主場,她也只有嘟嘴生悶氣的份啦。
而她的注意力很快就分散,被黎葉給她塞進空間的許多零食給吸引了,其中最能勾起饞涎的就是那幾根冰糖葫蘆串……
安置好她們母女倆後,紅藍二姐妹留下保護她倆,紫衣羅剎孟青霜則領着黎葉去了隔壁街區的一間茶館。
茶館號稱聽雨軒,很文雅的名字。
是一棟分爲三層的老式木樓,走在樓板上,踩出輕微的咯吱咯吱的木質聲響,聞着撲鼻的茶香,很有古韻。
進入二樓盡頭一間包廂,裡面一張八方檀木茶几上有三個位置的空缺。
正座上的一個黑紫樘色面龐的威嚴老者,看其灰白頭髮+皺紋滿臉的外貌,年歲估計在60開外,但是他的硬朗氣度,卻又使他的年紀會被人看小十多歲。
“哈哈,紫衣妹子來啦,這位就是孟姑娘說的那位高手囉?鄙人漕幫廖五,歡迎。”
老者眼睛一亮,並未因爲黎葉看着粉嫩,就輕易貶斥,反而禮數周到,是個城府很深的老江湖。
“李大哥,這位是漕幫三當家,江湖人稱廖五爺。”
孟青霜看到老爺子這麼客氣,與有榮焉地給他們互相介紹。
“黎某見過廖五爺,見過諸位。”
黎葉抱拳環了一圈拱手禮,很規矩的左手四指包裹住右手的拳頭,名其爲五湖四海皆兄弟的見面禮節。
“久仰,久仰……”
其餘幾人年歲都在30至50歲間,嘴裡客套,眼中未必全是敬仰。
其中一個三十歲許的英俊男子,主要注意力都集中在紫衣羅剎的花容月貌上,他的抱拳最爲隨意。
“崔東來,你……!”
孟青霜好看的眉目間,立馬聚齊煞氣,她也曾是青幫中輩分很高的主兒,看到此人的抱拳,眼中怒火抑制不住地爆發出來。
“什麼呀?青霜妹紙,我……”
崔東來想要分辨,但是對上她的銳利目光,頓時一縮,臉上尷尬之色一閃而逝,隨即不屑地看向黎葉。
他的抱拳禮節,與別人正好相反,右手四指在前,將左手的握拳包裹住,這是給死人行的禮節。江湖上很忌諱這個,特別是在這個即將合作執行任務的關口,可以說成是詛咒。
“紫衣妹紙,見諒,見諒,崔組長身爲朝廷中人,其實並不算得上是江湖中人,這個禮節……”
廖五急忙起身笑呵呵地解圍,他的從容不迫的氣勢,也讓黎葉很欣賞。
“哼!看在廖五爺的面上……還有,不許叫我名字,跟你不熟。”
孟青霜橫了崔東來一眼,那份蔑視讓他的陰鷙一閃而逝。
她側身看向黎葉時,立馬換了個笑臉,柔聲道:“李大哥,還請你不要介意,我也沒想到此人會出現在這裡噠。”
她的語氣帶着撒嬌的意味,看得在場其餘男人都止不住露出一絲嫉妒神色,唯有廖五這個老江湖眼中露出詫異、看向黎葉,這回審視黎葉更加關注了些。
“算了,嚴格說來,我也不算是江湖中人,這種禮節……無所謂。”
黎葉淡淡笑了笑,不過看了看陷入片刻呆滯嫉恨中的那個崔東來,眼中精芒亦是一閃而逝。
“哈哈,事情說開了就好。諸位,還請坐下說話。”
廖五是個精細人,立即聽出黎葉的話中隱含的意思,但對他身份的好奇並未顯現,隱忍不發。江湖人當面刨底,那是架上強梁作對時纔會有的場面。
“呵呵,剛纔崔某不識禮數,還望這位李公子,見諒啊。崔某以茶代酒,向你賠禮啦。”
崔東來很會來事,坐下後,立即化被動爲主動,端起茶杯,想黎葉遙遙一敬。但他加重了“公子”二字,意有所指——你個小白臉公子哥兒,能有什麼本事?所謂賠罪,其實奚落成分更多。
“噗嗤……”
另外幾人不禁笑噴,但是僅僅是半聲,便又在孟青霜的狠戾眼神下,將笑意憋了回去,但他們眼中更多是看好戲的意味。
“哦,既然你誠心賠罪,那就喝三杯吧。”
黎葉怎能聽不出崔東來的隱意,他端起杯子,撥動幾下茶水,聞了聞便放下,讚道:“好茶!嚇(he第二聲)煞人香(碧螺春)。”
“你……!”
崔東來面色頓時變幻起來,不時閃過殺機。
“哦?李老弟是真的行家啊。”碧螺春最早在洞庭原產地的名字,就是黎葉說的方言名稱,後來清朝皇帝嫌棄此名不雅,給改成碧螺春,流傳至今。在這個信息閉塞的時代,一般人很難知道這種十大名茶之一的詳盡信息噠。
廖五此時對黎葉的身份是真上心了,不過他想偏了,以爲黎葉是哪家的少爺,對於他們跑江湖的來說,這是一個大金主。
“哪裡,哪裡。”
黎葉淡淡笑了笑,隨即看向崔東來,輕聲道:“提醒你,你惹不起我的。”
他朝情緒變得複雜的孟青霜示意道:“不是說,有什麼任務麼?可以開始啦。”
“呼哧……”
場面安靜得,只有崔東來漸大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哈?哦,對。”
孟青霜收拾好心情,看向廖五,詢問道:“廖五爺?”
“嗯?哦,好……,呃,嗯哼,那個,孟姑娘,咱們還有一人未到,你看是否再等會兒。”
廖五老臉似乎顫了顫,他從對黎葉身份的猜疑中,回醒過來,很快恢復鎮定。
這人看着臉嫩,但其實這份淡定的氣度,絕不是崔東來這類軍統干將可比的……
“哦?還有一人?”
黎葉看了看最後一個空位,有了點興趣。
按照排場順序,估計是最有分量的,纔會最後登場吧。
他不禁有些惡趣味的想象起來……
“咚咚咚!”
三聲有力的敲門聲,簡潔乾脆,沒有兩聲的簡短強勢,也沒有更多聲的急促不成熟。
但從這個敲門聲,便很能輕易感受到敲門主人的果斷幹練,還有謙遜不張揚。
在場之人,除了陷入憤懣中的崔東來,其餘人都不由動容,好奇地看向了門口。
“請進!”
廖五定聲開口,氣度沉穩,有禮有節。
吱呀一聲,門開後,黎葉和來人都呆了呆。
“他怎麼來了?”
黎葉看見對方眨眨眼,他嘴角揚起笑意,輕輕搖了搖頭,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周兄,許久未見,還是這麼意氣風發啊。”
廖五等人,紛紛起身,打招呼的熱情程度,遠不是早前對黎葉的敷衍態度。
這廝,居然在江湖上這麼混得開?!
黎葉十分詫異。
“幸會啦,諸位。”
來者取下禮帽,露出一頭花髮,卻並不顯老,看起來矯健清朗,比微現老態的廖五看起來要年輕2、30歲。
“李四兄弟,好久不見啦。滬上一別,哥哥我可是想念得緊啊。”
他把禮帽掛在衣帽架子上後,拱拱手,隨即給了黎葉一個強勁有力的擁抱。
隨即在黎葉耳邊輕聲道:“你小子這回玩野了?家裡都不管啦!”
“你怎麼來了?不是在……”
黎葉立馬吃了一驚,快速低聲說道:“你在上海見過我?”
“沒有啊,現在才確認是你啊。”
來人笑了笑,錘了錘黎葉後背,便和他分開,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眼前,它正帶着戲謔調侃。
正是在上海可以避開的周青峰,沒想到這幾天他又恢復了華夏身份,還混進了這幫江湖人中,神通廣大。
“……”
黎葉苦笑着,給了他一拳,纔打擊到他,使他停止了可惡的調-笑。
“嘶,你小子輕點,我這把老骨頭,可承受不住你小子的重拳啊。”
周青峰苦笑着揉了揉肩膀,轉而對廖五等人客套致歉“來遲”云云,等衆人坐下後,他復又對廖五伸了伸手,示意開始。
這手反客爲主的手段,廖五等人都沒有介意,可以看出周青峰在他們心中的地位高度。
“哈哈,既然人都到齊了,那,開始吧?崔組長。”
廖五恢復了笑眯眯的淡定從容,看得出來,周青峰的到來,給他增加了不少信心。說話時,添了幾分力度。
“哼。”
崔東來朝黎葉掃了一眼,隨即忌憚地看了下氣定神閒的周青峰,最後不禁在紫衣羅剎俏臉上收回目光。
他打開一份文件,攤開來,是一張地圖,介紹起來……
東局子位於河東區東部,泛指程林莊路以北,月牙河以西,萬新莊街道辦事處東北部一帶。
同治六年(1866),清政府三口通商大臣崇厚負責在天津籌辦生產槍炮彈藥的機器局。崇厚先在天津城南3裡的海光寺開設機械製造廠,製造洋槍、洋炮兼制小型輪船,俗稱“西局槍炮廠”。次年(1867),崇厚在城東18裡賈家沽道附近覓得土地22頃,在周圍挖壕溝,建造長1500餘丈的圍牆,建成天津機器局的火藥廠,又名天津機器局東局,俗稱爲“東局子”。
後經過李鴻章的經營建設,在洋務運動中,天津機器局,和上海機器局、江南機器局(南京)已成鼎足之勢,是我國北方最大的工業企業。但在1900年八國聯軍入侵天津時,東局子毀於侵略軍的炮火下,變成了一片焦土。
1937年以程林莊路爲界,南稱萬新莊,北面仍稱東局子至今。
“……這次襲擊東局子機場的任務,非常關鍵。”
崔東來口齒伶俐,對資料可說是倒背如流,但也僅只流於表面文字的功夫。
他反覆強調道:“雖然事關咱們軍統的任務,但是也跟各位密切相關。諸位都是打算突破封鎖出城的,各人有各人的理由和苦衷,我們都不過問彼此的私-密。但是,希望大家力氣使到一處,就要聽從指揮……”
“這要問清楚啦,聽誰的指揮?”
黎葉這裡插了一句。
“切!”
崔東來鄙夷地看了看他,才道:“當然是我們站長!你們……對付日軍?估計也沒什麼經驗……”
“噗嗤……咳咳咳!”
周青峰正在喝茶,立即噴了出來,“咳咳,對、對不住啊。”
他差點笑出聲來,連忙給身邊的崔東來擦拭衣服上的水漬。
“你這人……”
崔東來一張俊臉糾結起來,要不是老周氣場太強,他只怕會翻臉。
估計也只有這種菜鳥,纔會當面詆譭黎葉沒有對戰鬼子的經驗吧。
“有道理。”
黎葉暗中白了周青峰一眼,這廝太可惡,好好的低調打臉活動,給他就此破壞,沒了氣氛,還怎麼玩下去!
他笑了笑:“請繼續,崔組長。”
他的稱謂,加重了語氣。
老周不由得一滯,翻翻白眼,喝茶,不再言語。
“我們站長的詳細計劃,大家只需要按照步驟,認真執行,便可無虞。”
崔東來官面話說的很溜,他估計也不會知道——戰場上,其實很多時候,都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不過,他的話未必沒有道理,對於純粹的江湖人士而言,還真沒有對付鬼子的經驗,何況還是偷襲鬼子機場這麼重要的任務,還是需要詳盡計劃輔助的。至於,這些紀律散漫、人心不齊的江湖人士,能夠執行到哪種程度,那就得看……天意啦。
“咚咚咚……”
“誰?!”
“五爺,快走,僞軍來搜查了。”
門外把風的傳進來一句話,把本想趁機繼續“震懾”在場這些外行人的崔組長,給攪亂了心境。
“啊?搜、查!”
崔東來頓時有些慌了手腳:“可別讓他們發現咱……”
“嗯哼,大家冷靜,跟我來走暗道。”
還是廖五爺鎮定,指揮有度。
崔組長和這位氣度從容的老者比較起來,還是很生嫩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