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導總隊二團指揮部設在距離城牆不遠的一處民房內,民房是磚砌的,用的洋灰,比較堅固,主人早已不見蹤影,由於位置還算隱蔽,就被臨時徵用爲指揮部。
“喂,喂,好的,好的,我馬上派人把彈藥給你運上去,你再堅持十分鐘,就十分鐘……”
“嗯,我知道了,缺口堵住了,好,主意防炮,日軍肯定回反撲。”
“傷亡過大,要援兵,援兵沒有,你要,我跟你去好了!”謝程睿放下電話機,不停的喘着氣,他本來就大病初癒,現在又受了傷,身體機能幾乎到了極限。
“團座!”冷鋒走進來,立正敬禮道。
“冷鋒,你來了,太好了,快,坐下說話。”看到冷鋒,謝程睿激動萬分,“你們一營在老虎洞高地打的好呀,全殲日軍一個大隊,這可是了不得戰績,我這個團座面子上有光呀!”
“謝團座讚賞,這是我輩軍人應該做的。”
“好,你來了就好了,他們幾次叫我去醫院接受治療,可二團沒有一個能鎮得住的人。”
“團座,您這是?”
“我不行了,就是留在這裡,也指揮不了,所以,我想把二團交給你指揮。”謝程睿道。
“團座,這可使不得,我哪裡能擔當此重任。”冷鋒忙道,倒不是他真謙虛,而是他資歷太淺,貿然接手,根本不熟悉情況,這要是出錯了,是要出人命的。
平時倒還好,現在可是戰時,一旦出事,那就是大事兒,誰都付不起這個責任。
冷鋒忘了,他可是在團部當過一段時間的參謀的,按照道理,他怎麼會不熟悉團部的情況呢?
至於冷鋒失憶的事情,其實並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腦子沒壞就行。
冷鋒的腦子壞了嗎,很顯然,絕沒有,相反比以前好的多了。
“這事兒我跟參座彙報了,他同意了,由你代理二團團長,羅雨豐給你當副手,有誰不服,違抗你的命令,你可以執行戰場紀律!”謝程睿嚴肅道。
“參座也同意了?”冷鋒沒想到邱青泉會這麼信任他,居然讓他代理團長。
“不然,我也不敢輕易的把這副擔子交到你肩膀上。”謝程睿輕輕的拍了一下冷鋒肩膀道,“拜託了,冷鋒,你的戰績足以說明你有資格,也有這個能力帶好二團,我這二團這些兄弟就交給你了。”
“是,團座,冷鋒一定不會辜負你和參座的信任!”冷鋒鄭重的說道。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可以放心的去醫院治療了。”謝程睿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具體事務,我已經跟羅雨豐交接過了,他會把具體情況對你說的。”
“團座,團座,堵住了,堵住了……”羅雨豐一臉灰塵的從外面進來。
看到冷鋒,立馬露出喜悅的表情:“哈哈,冷鋒你小子終於來了,等你一上午了,吃飯沒有?”
“老羅,你這什麼情況?”
“剛纔東邊有個缺口,一隊小鬼子衝上來,二營五連差點兒沒堵住,幸好有87師派出大刀隊,這才把小鬼子給打下去了,不然就麻煩了。”羅雨豐解釋道。
“冷鋒剛從我們防區東邊過來。”謝程睿微微一笑。
“剛纔是你……”
冷鋒點了點頭?
“我說呢,他們告訴我,一支十人的小分隊從側翼以猛烈火力夾擊日軍,打日軍屁滾尿流,就跟滾地葫蘆似得,滾下了城牆,輕鬆的把缺口合攏了,原來是你到了。”羅雨豐扯下鋼盔,放在桌子上說道。
“羅雨豐!”
“到!”
“我已經請示參座,任命冷鋒爲二團代理團長,你爲團副,參謀主任秦延昆,你二人全力協助冷鋒指揮二團,聽從指揮,打好城垣阻擊戰!”謝程睿命令道。
“是!”
“這一下我總算可以放心去醫院治傷了。”謝程睿略帶一絲傷感的語氣道,他真是不想離開戰場,可是,他的傷勢已經開始惡化,不離開不行了。
他不怕死,可若是這般死去,卻也總有些不甘心。
“團座,我派一個班護送你去醫院,這街上現在已經亂了。”羅雨豐道。
“不用了,我謝程睿還沒弱到需要人保護的地步,讓我劉子善(謝的副官,杜撰)陪我過去就行了。”謝程睿拒絕道。
“衛權!”
“帶一個班護送團座去醫院,然後馬上回來!”冷鋒直接下令道。
“冷鋒,你這是幹什麼,我不是說了,我不需要人護送。”謝程睿急了,這日軍進攻猛烈,陣地上兵力本來就不足。
“現在我是代理團長!”
“冷鋒,你……”謝程睿愣住了,這算不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團座,冷代團座也是好意。”
“算了,劉子善,我們走。”謝程睿意料的沒有發火,只是狠狠瞪了冷鋒一眼,招呼副官一聲離開指揮部。
“團座,你慢走!”
“冷老弟,我說你怎麼就說話這麼直呢,派人悄悄跟着不就完事兒了?”
“如果我們派人跟着,團座會更加生氣,還不如直接了當的派人跟着,這樣他也就氣一會兒,過後就沒事兒了。”冷鋒解釋道。
“對,你說的也對,團座安心去醫院了,我們這些人也就安心多了。”羅雨豐點了點頭。
“咱們團還剩下多少人?”冷鋒問道。
“估計不到千人吧。”
“我們防線有多長?”
“差不多上六七百米。”羅雨豐這個情況早就熟悉了,身爲指揮員,上了陣地,首先了解的就是兵力部署以及陣地防禦情況,這都在他的腦海裡。
“不到千人,六七百米的正面防線,兵力有些單薄呀!”冷鋒微微一皺眉。
“是呀,傷亡太大,這兩天已經傷亡八九百人。”羅雨豐道。
“冷代團座,三營報告,日軍正在集結兵力,似乎醞釀再一次進攻。”一名參謀走進來,報告道。
“走,我們還是去城牆上看看。”冷鋒道。
“好,我陪你去!”羅雨豐抓起桌上的鋼盔說道。
冷鋒點了點頭,背起毛瑟98k狙擊步槍,風風火火的出了指揮部,朝城垣陣地而去。
雖然進攻的日軍被打退了,陣地上短暫的恢復了平靜,但不時的還有流彈飛來。
兩邊士兵也不斷的對射,不時的傳來慘叫聲。
“冷代團座,你看那邊,原來是個麪粉廠,比我們城牆還高半個頭,是個制高點,團座就是帶着兄弟去炸麪粉廠受的傷。”趴在廢墟的城牆上,冷鋒用望遠鏡在觀察對面陣地的上的日軍。
麪粉廠早已被炸成了一片廢墟,只是還在不停的往外冒着黑煙,向人們述說着那一仗的慘烈和悲壯。
“臥倒!”
突然一梭子子彈掃了過來,打在冷鋒面前的城磚上,濺起一陣白煙。
“呸,呸……”吐了幾口泥沙,冷鋒問扭頭道,“都沒事吧?”
“咬了一口,沒事兒。”一個戴眼鏡兒的參謀捂着自己的手臂,鮮血不停的滲透出來,咬着牙說道。
“衛生兵,快,給他包紮!”冷鋒趕緊命令一聲。
“咱們人太多,正好給鬼子當靶子,下去一些。”冷鋒想了一下,一揮手,示意身邊的人散開一下,這樣就不容易被鬼子關注了。
“日軍在光華門正面擺開了兩個大隊……”
在指揮部對着地圖講,還不如到陣地上實地的來觀察一下,只管感受比空洞的語言要立體的多了,冷鋒可不是那種喜歡紙上談兵的指揮官。
“日軍傷亡多少?”
“有一千五六百人!”
“我們呢?”
“四千以上。”一個不太熟悉的聲音傳入冷鋒的耳朵,他回頭一看,一個帶着眼鏡兒的斯文漢子朝他微微一笑。
“秦延昆,參謀主任。”
“原來是秦主任。”冷鋒自然之道,秦延昆是二團的參謀主任,中校軍銜。
“傷亡這麼大?”羅雨豐咂舌道,這個情況他還沒了解到,畢竟他也剛歸建,自家部隊也瞭解大概,友鄰部隊的情況還不是很瞭解。
“87師這兩天就傷亡近一千七百人,156師增援光華門,從昨天晚上到今天中午,陣亡七百人,憲兵二團傷亡近六百人,我們教導總隊二團傷亡人數接近八百人。”秦延昆說道。
冷鋒微微一凜然,雖說傷亡不等於陣亡,可這麼高的傷亡,部隊基本上都被打殘了。
“光華門這邊,誰是最高指揮官?”冷鋒問道。
“71軍87師副師長陳宜鼎!”
說曹操,曹操還有到了,當然不是陳宜鼎親自過來了,是陳宜鼎從指揮部打來電話,讓冷鋒這個代理團長到87師前指開緊急會議。
趁日軍被打下去,暫時還未發動攻擊這當口,找個時間開一個防禦會議。
“老羅,你留下坐鎮指揮,我跟秦主任去一趟。”冷鋒旋即下令道。
他還不太熟悉這裡的人事,秦延昆顯然比他要了解多了,帶他過去,有助於瞭解情況,必要的時候,還有個人商量。
“是,冷代團座!”秦延昆並沒有因爲冷鋒軍銜比他還低一級,就怠慢了。
憑藉冷鋒的戰績,就算是破格晉升上校都綽綽有餘,這樣的人,他哪敢有半分不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