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時候,磯谷廉介正準備親自帶隊前往臺兒莊前線。
磯谷廉介對瀨谷啓的指揮十分不滿意,認爲瀨谷啓在指揮上一點一點的將兵力釋放上去,這是添油戰術,視爲兵家大忌。
正確的做法應該是一下子將兵力全部壓上去,以絕對的實力擊垮敵人。
所以,他打算親自前往督促瀨谷啓,並且從親自押運一批輜重物資過去,這些天的戰鬥消耗是個巨大的數字。
由於道路被嚴重破壞,戰線拉的太長,日軍的補給線時不時被gj敵後部隊以及游擊隊切斷,瀨谷支隊的彈藥供應已經跟不上了。
而情報顯示,中方不斷的往徐州地區調撥部隊,瀨谷支隊很可能會陷入重重包圍之中,這也是磯谷廉介所擔心的事情。
磯谷廉介手中可用的兵力並不多,第10師團的師團部兗州城內也只駐守了一個大隊和一個騎兵中隊,把師團部加進去,整個兗州城內的日軍都不超過兩千五百人。
兗州城十分空虛!
“磯谷君,徐州戰局有了一些變化,通過我們多方的渠道瞭解,武漢的蔣政府想在徐州跟我們打一場大的決戰,從目前的戰局走向看,可能性非常大。”
“決戰,哈哈,太可笑了,就憑這些支那人,根本不是大日本帝國的對手!”磯谷廉介狂笑,“岡本君多慮了。”
“支那有句古話:蟻多咬死象,瀨谷支隊孤軍深入,兵力單薄,又沒有外援,一旦被他們抓住戰機,後果還是不堪設想的。”
“瀨谷支隊指揮的是我第10師團最精銳的部隊,不說一個皇軍士兵可以抵十個支那兵,瀨谷支隊兩萬人,支那軍就算有二十萬也未必能奈何得了,再說,如果支那人真的打算在徐州與帝國決戰,這反而是一件好事,對嗎,岡本君?”
“是,不過時間太緊了些,國內的部隊還未必能夠馬上過來,不過,關東軍方面倒是抽掉了兩個旅團入關支援,預計三天後就會到達濟南!”
“哦,太好了!”磯谷廉介聞言,眼睛驟然一亮。
“這兩個獨立混成旅團,只能給派一個加強你的部隊,另外一個另有安排!”岡本福清解釋道。
磯谷廉介點了點頭。
“我這一次來,是來傳達西尾司令官的命令。”岡本清福正色道。
“請講!”
岡本福清親自取來地圖,在茶几上鋪開來,
“瀨谷支隊若不能馬上攻克臺兒莊,不妨先維持現在的攻勢,主力向東,攻佔蘭陵、郯城,或者向岔河鎮方向進攻,攻取新安鎮……”
“那陣線豈不是更長了?”
“守衛臺兒莊的是支那軍精銳的新38旅,這個旅前身是支那軍教導總隊,他跟支那軍榮譽一師是同出一源,不但兵員素質一流,武器裝備也是支那軍中最好的,兵力足足有一萬多人,如果真要在臺兒莊玉石俱焚的話,我軍恐怕要付出極大的傷亡代價才能拿下!”岡本福清來的時候,可是做過功課的,對新38旅的戰績做過詳細的瞭解。
磯谷廉介不以爲然的皺了一下眉頭,顯然,他認爲岡本清福這是危言聳聽,但對方畢竟是第二軍的作戰參謀,他也不好發作。
“磯谷軍,瀨谷支隊是否暫時放棄攻佔臺兒莊,轉而向東配合第五師團阪本支隊攻佔臨沂,兩軍會師之後,再打臺兒莊呢?”
“這是阪垣那個傢伙的想法吧?”
“阪垣中將閣下很快就要會國擔任教育總監一職,這的確是他的建議,西尾司令官覺得,這不失爲一個解決眼前困局的策略!”
“我軍攻克臺兒莊的消息已經在東京傳播,如果這個時候暫緩攻打臺兒莊,那我們就有欺瞞大本營之嫌疑,到時候,我該如何對寺內司令官,對大本營解釋?”磯谷廉介怒道。
顯然,他是不同意這個方案的,這個方案就等於是把功勞平分給阪垣徵四郎,讓他再會東京履行之前增加一筆功績。
“磯谷君,維持對臺兒莊的進攻不需要整個瀨谷支隊吧?”
“根據情報顯示,支那軍精銳的第20軍團已經進入徐州戰場,但我們一直找不到它的主力所在,之前,在棗莊以東的郭裡集一帶赤柴聯隊與一支支那軍發生交戰,通過抓獲對方的俘虜得知,這支部隊正是第20軍團下屬的一個師,但主力位置還是一無所獲。”
“這麼說,支那人的主力已經運動的瀨谷支隊的側後了?”岡本福清大吃一驚。
“還不清楚,但目前沒有什麼特別的發現,如果他們的主力早已運動到瀨谷支隊的側後,爲什麼遲遲不發動進攻呢?”磯谷廉介搖了搖頭。
“瀨谷君可有什麼分析?”
“瀨谷君分析,的確有一支支那軍部隊穿插他的側後了,但這支部隊人數並不多,最多也就是支那軍的一個師的規模,以支那軍的裝備而言,一個師差不多也就抵得上我們一個大隊,所以,不足爲患,這極有可能是支那人故佈疑陣,但他又不敢確定,所以,不敢放開手腳對臺兒莊的進攻。”
“那磯谷君你的判斷呢?”
“所謂支那軍第20軍團也許已經開赴徐州,但極有可能只是到了一部分,支那人利用這一點故佈疑陣,這樣就可以拖延時間,讓他們調集部署更多的兵馬。”
“那就是說支那軍有意在徐州地區跟我們決戰,我們何不將計就計呢?”岡本福清提醒道。
磯谷廉介明白岡本想要說什麼,阪垣高升,這已經是鐵板釘釘了,他雖然不需要巴結對方,可這個時候示個好,也沒啥壞處。
“好吧,我正要前往臺兒莊前線,若是能夠與第五師團聯手,攻取徐州的把握也更大一些!”磯谷廉介算是同意了。
“岡本清福在此祝賀磯谷君奏凱!”岡本清福站起來,給磯谷廉介深深的鞠了一躬。
“多謝岡本君了!”
真的是故佈疑陣嗎,身處前沿的瀨谷啓的這個信念已經動搖了,根據日軍派出的偵查分隊彙總得到的消息。
就在棗莊的東北的山區內,有軍隊活動的痕跡,從踩踏的規模來看,有幾萬人的樣子。
到底是故意做出來的,還是真的有幾萬人藏在山裡?
瀨谷啓感覺頭皮有些發麻!
他手上大部分兵力都已經派出去了,主要還是臺兒莊方向,爲了保持壓倒式的優勢,他不斷的往裡面填兵!
瀨谷支隊大部分兵力都投放在那邊,跟中國軍隊交戰,戰局膠着,犬牙交錯的,根本就撤退不下來。
除此之外,還有警戒的部隊,都派出去了。
這放出去容易,收回來就難了!
臺兒莊的戰鬥還在繼續,日軍的敢死隊不斷的衝擊,不斷的倒下,屍體越來越多,然後每隔一段時間,大家都會派人扛着白旗在上來,把各自的犧牲的士兵的袍澤給擡下去。
傷亡不斷增加,臺兒莊早已是一個修羅場了。
羅雨豐咬着牙堅.挺着,心中復仇之火熊熊燃燒着,要不是爲了大局,新38旅何至於需要做出如此巨大的犧牲?
臺兒莊前線坐鎮指揮的福榮真平也會滿眼通紅,雙頰浮腫,一雙死魚眼珠子死死的盯着地圖上臺兒莊的位置。
第九天了!
一定要把臺兒莊拿下,他要立功,天皇陛下的授勳,要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組織敢死隊,給我衝鋒,衝鋒……”
“哈伊!”
“大佐閣下,旅團長急電……”
“混蛋,八嘎……”福榮真平像一頭髮情的公牛衝了出去。
魯西,金鄉鎮。
第三集團軍,74師師部。
指揮部內,身材幹瘦的孫蔭亭坐在一張太師椅上,手裡拿着一個旱菸袋,嘴裡吧嗒哈達的抽着,皮膚黑黑的,看上去滿是溝.壑,要不是穿着一身陸軍中將制服,咋一看上去,跟一個鄉間老農差不多。
日軍第10師團沿津浦路南下,駐紮濟寧地區的日軍第114師團的步兵第115聯隊也蠢蠢欲動起來。
第三集團軍在之前的戰鬥中傷亡頗大,丟失山東首府濟南重鎮,集團軍總司令被逮捕槍決,部隊士氣低迷。
部隊一路退到曹縣,這實在是無路可退,總不能退到人家一戰區去吧?這纔在曹縣駐紮下來。
於孝侯擔任總司令,可他並不是老西北軍的人,而且他的部隊在淮西與日軍交戰,根本沒有時間操行第三集團軍的軍政要務,因此第三集團軍的軍政都是由孫蔭亭代管,因此上峰直接免去於孝侯的第三集團軍總司令的職務,讓孫蔭亭任代司令!
韓向方死後,省府方面樹倒猢猻散,沈成章趁機攫取軍政大權,而第三集團軍內部也是矛盾重重,尤其56軍軍長谷敬選跟55軍軍長曹樂山的矛盾在韓向方被槍斃之後大爆發,差一點兒鬧出兵變來。
谷敬軒被迫解散56軍,去武漢當了個閒職參議,第22師併入12軍,74師劃歸55軍,原來隸屬55軍的手槍旅則單獨劃出來,被丟掉到濟南敵後去打游擊了。
這樣一來,看似12軍實力大漲,實際上,經過數月的拼殺下來,12軍實力比戰前還大大的不如,要兵員沒有兵員,要補給沒補給,寄人籬下的日子,很是艱難!
看上峰的意思,估計也就是讓他們當炮灰,然後自生自滅好了。
小鬼子逼得緊,上頭又想拿他們當炮灰,現在全國都知道,韓向方和他的第三集團軍一槍不放丟掉山東大片國土,消極抗日,部隊開小差的特別多,經常一走就是好幾個,十幾個。
要不是到曹縣穩定下來,帶着部隊打了幾次仗,甚至一度收復濟寧,部隊纔算穩定下來,逃兵也少了。
但想要恢復戰前的狀況,那就恐非短時之力能做到了。
“鈞座!”
“代鈞座。”孫蔭亭放下手中的菸袋,對自己的副官長,孫忠田道,“戰況如何?”
“報告代鈞座,日軍果然入彀,我軍趁勝追擊,此戰打死打傷日軍一百多人!”孫忠田興奮的報告道。
“好,短時間內,日軍應該不會進犯魚臺了,不過要小心戒備!”孫蔭亭點了點頭,“讓74師師長李漢章來見我。”
“是,代鈞座!”
雖然74師併入第55軍,但並沒有跟曹樂山去藤縣東打游擊,對日軍的補給線進行騷擾作戰,而是留在了魯西,暫時歸他調遣,駐守魚臺、金鄉,防止濟寧日軍方向的日軍從魯西進攻徐州。
孫蔭亭是來視察金鄉的防務的,正好碰到日軍從嘉祥往南進犯,接到密報的74是在武翟山設下埋伏,日軍沒有地方,中伏,傷亡慘重。
但是,接到報捷的消息,他卻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日軍是非常殘忍的,他擔心這會引起日軍的瘋狂報復,之前幾次取得勝利,都有類似的情況發生,百姓們都不理解,甚至是認爲是gj的抵抗給他們帶來的災難。
一些漢奸組織,更是鼓吹宣傳什麼“皇道樂土”“東亞共榮”之類的蠱惑人心的東西,什麼會道門,忠孝團……
這些漢奸組織如同雨後春筍的冒了出來,危害程度之大,已經嚴重危及第三集團軍在魯西的抗日作戰了。
還有,就是他剛接到的第五戰區的電報,武漢方面決定成立魯西兵團,兵團司令由於孝侯擔任,這個他沒意見,本來第三集團軍的司令就是於孝侯,只不過於孝侯分身乏術,他才代理司令的。
可這魯西兵團參謀長冷鋒,就有點兒摸不着頭腦了,這從哪裡冒出來的毛頭小子,怎麼就一下子坐上參謀長的位置?還擔任前敵總指揮,這不是把咱老孫給架空了嗎?
這老孫還真沒有把冷鋒跟榮譽一師師長聯繫在一起,這看起來八杆子打不到的兩個人,居然會是同一個人。
這電報的字數是能省則省,因此也沒有把冷鋒的頭銜和身份都交代清楚,老孫一時間聯想不到,也屬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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