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霧漸收,江風也漸漸小了。
裕溪口,淮南碼頭,碼頭身後五百米的土丘,經過一.夜的奮戰,一個犬牙交錯的半環形防禦工事成型了。
因爲時間比較倉促,只能在原有的防禦工事上進行拓展和重新構築半地下掩體和火力點。
好在這裡是山區,別的沒有,石頭倒是不好,那黑色的煤石也是很好的構築掩體的材料,雖然黑了點兒,總比沒有強。
碼頭上最不缺的就是麻袋了,所以,用麻袋裝上黑炭石壘成掩體,子彈都打不穿。
碼頭上的工人一聽說要打小鬼子,那一個個爭先恐後的幫忙裝擡麻袋,給新38旅的官兵節省了許多力氣。
更有不少工人要求加入新38旅,一起打鬼子。
軍心,民心都可用,鬥志昂揚。
保安團中也不是都是劉鴻宇這樣的,大部分人當兵,就是爲了餬口,混口飯吃,只要是曉以大義,這些人都還有三分血性和骨氣的。
所以,在秦延昆的一番教育之下,劉鴻宇這個保安團幾乎完全投了過來,編入新38旅補充團。
而劉鴻宇,察覺到事情敗露,本想連夜帶着家人逃走,可曹興楊怎麼會給他機會,還沒從家裡逃出來,就被逮住了。
劉鴻宇怕死,磕頭求饒說是要戴罪立功,按照他跟齋藤商量的辦法引日軍上鉤,曹興楊考慮後,下令暫時扣押了他的老母妻兒,讓他戴罪立功。
劉鴻宇的老母親得知兒子乾的這賣國求榮的事情,老太太當場給了他一記耳光,一頓叱罵,幾乎要斷絕母子關係。
劉鴻宇怕了,老母親一手把他拉扯大,家教甚嚴,他那是又敬又怕,加上妻兒都被扣下了。也怕了,哪敢不答應合作?
江面上傳來馬達的聲音,幾個小黑點穿透薄霧,朝江邊駛了過來。是第一批渡江的日軍到了。
在曹興楊的授意下,劉鴻宇命人在碼頭附近的制高點豎起了旗杆,升起的小日本的太陽旗,這是跟渡江日軍聯絡的信號。
只要渡江的日軍看到升起的太陽旗,就說明可以放心的靠近登岸。
一個旅團的日軍不可能一下子全部登船渡江。至少也要分好幾批,第一批,牛島滿派出了一個架加強中隊,除了重炮之外,攜帶了重機槍和九二式步兵炮等攻堅武器,行駛三分之二的水程之後,才命他們乘坐橡皮艇、帆布船準備登陸。
“將軍,你看?”
“吆西,大日本帝國的國旗,這些支那人還是挺識相的。”一艘炮艇之上。牛島滿全身戎裝的站在船頭,看到那高高飄揚的太陽旗,十分滿意的說道。
“齋藤先生報告,他會在碼頭親自迎接將軍。”
“吆西,給齋藤發報,就說我會請他品嚐勝利的美酒。”牛島滿躊躇滿意道,“用支那人的鮮血來洗刷我大日本帝國的恥辱!”
“哈伊!”
“帝國必勝,帝國萬歲!”
滿船的日本兵高舉武器,喊了起來。
淮南碼頭上。
“齋藤先生,牛島將軍回電了嗎?”劉鴻宇諂媚的問道。
“劉團長。這不是你該問的。”齋藤冷哼一聲,一副狗奴才大膽的眼神,並不知道,眼前這個劉鴻宇早已不是昨天答應他做內應的劉鴻宇了。而他身後這些穿着保安團黃.色軍服的士兵也早已換成了新38旅偵察營的士兵了。
“齋藤先生,您可是答應我的,等牛島將軍到了,您可以定要給我引薦一下?”
“就你,還沒有資格見牛島將軍!”齋藤不屑的道,他纔是大日本帝國佔領裕溪口的最大工程。劉鴻宇算什麼東西?
一個貪財怕死的支那人而已。
劉鴻宇瞬間脹紅了臉,原來要不是被****給拿住了,他還真想投靠日本人,搏一個景秀前程,可曾想,前恭後倨,這齋藤的臉變的也太快了。
他要是真把日本人給放進來,那估計之前答應的什麼條件都是假的。
站在齋藤身後的曹興楊冷笑不已,有人想做狗,可在人家眼裡連狗都不如,這狗至少主人還是給幾分臉色的。
“劉鴻宇,你還等什麼?”
當頭棒喝之下,劉鴻宇再傻也知道下面該幹什麼了。
“來人,把齋藤這個日本奸細給老子捆起來!”
上來兩名士兵,一下子就將齋藤的雙手給別到身後,拿着麻繩給捆了起來:“劉鴻宇,你幹什麼,你敢抓我,你不想活了?”
“老子今天總算是看清楚你們日本人是什麼東西了,用得着老子的時候,天天給老子上供,還鞠躬,現在你們的軍隊來了,老子就沒用了,就想一下腳把老子踢開,是不是?”
“劉鴻宇,你敢這樣對我,等帝國的軍隊一到,你的死期就到了。”齋藤似乎並不清楚自己的處境,還出言威脅劉鴻宇,他確信劉鴻宇沒有殺他的膽子。
因爲,他身後站着的是大日本的帝**隊。
“是嗎,老子還真不怕,大不了老子不幹這個保安團團長了,鋪蓋捲一捲,我去重慶,我出國,你能把我怎麼樣?”劉鴻宇豁出去了,自然也就不怕了。
“你跑不掉的,牛島將軍一定會抓住你的。”齋藤有些害怕了,他雖然是個間諜,但畢竟還是個商人。
“我好怕,我真的好怕,齋藤,你以爲你這樣說,我就會放了你嗎?”劉鴻宇放肆的大笑起來,“你也不想想,我爲什麼敢把你抓起來?”
“你,你做了什麼……”齋藤似乎想到了什麼,頓時嚇的面如土色。
“看,上面那面太陽旗,待會兒你們人就會從這個碼頭上來,我親自帶人迎接,然後……”劉鴻宇完全沉浸在報復的快感之中。
他的表演曹興楊並沒有阻止,反而有一種欣賞,齋藤這樣的間諜,就得讓劉鴻宇這樣的人對付,惡人自有惡人磨嘛。
“不。劉團長,這一切都是個誤會,誤會,你的條件大日本帝國一定會滿足你的。我以人格擔保。”
“你的人格值幾個錢,還不如武漢的蔣委員長的一個屁響呢!”
曹興楊忍住不笑,但還是沒忍出來,也就是下面這些人,要換一個****軍官。絕對不敢這麼放肆。
劉鴻宇這種底層出身的,混不吝的性格,有誰是他不敢罵的?
當然,也沒人當真,真有人當真了,那心胸可真是狹隘到一定程度了,死對頭除外。
“劉鴻宇,注意言辭!”
“是,曹長官,我一時說出溜嘴了。我該死,我認罪,我該罰。”劉鴻宇不怕齋藤,可對曹興楊那是怕的要命,這纔是捏着他一家老小性命的人呀。
“好了,你繼續。”
“曹長官,劉鴻宇,什麼時候裕溪口多了一個曹長官?”齋藤驚的全身毫毛都豎了起來。
“齋藤,曹長官就是曹長官,你問那麼多幹什麼?”
“劉鴻宇。你混蛋,你就是個無恥的王八蛋……”齋藤急了,作爲間諜,這點兒敏.感還是有的。裕溪口來****了,聯合劉鴻宇的保安團設了一個圈套等帝**隊往裡鑽呢。
“把他的臭嘴給我堵上。”
“嗚嗚……”齋藤被仇副官脫下的臭襪子給塞了滿嘴,這下這仇恨是不死不休了,何況,曹興楊也沒打算讓這個齋藤活着。
這要是普通日本商人,那還不好大開殺戒。畢竟還要名聲的,這間諜,抓到了都不算戰俘的,各國的做法就是抓到就槍斃。
“營座,日本距離岸邊不到三百米了!”
“劉鴻宇,下面看你的了。”曹興楊一揮手,兩名戰士將死狗一樣的齋藤拖走。
“曹長官放心。”
劉鴻宇還是有些害怕的,不過他已經沒有退路了,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日軍一個加強中隊,在中隊長米山少佐的指揮之下,乘坐橡皮艇慢慢的靠近岸口,此時天色已經大亮,能見度很高了。
“嗨……”
“嗨!”
齋藤被拖走了,劉鴻宇對日語又不太靈光,不過尚還能對付兩句,居然跟日軍對上了。
日軍的橡皮艇,帆布船陸續的靠上來,開始有日軍往岸上攀爬,然後放上跳板,數百名荷槍實彈的日軍很快就上了碼頭。
“快,快快的……”
“米山太君,前面的,鎮子上,我給太君們準備的熱茶,還有吃的,我們是不是先去吃點,喝點兒,暖暖身子?”
“吆西,劉團長,你的大大的好人,帝國的朋友。”米山少佐很快就被熱情的劉鴻宇給侃暈了,根本忘記此時站在碼頭上迎接的還有一個人。
“米山太君,請!”
“列隊,我們去喝茶,吃東西,還有花姑娘……”
“花姑娘……”劉鴻宇擠出難看的笑容,這些日本鬼子還真是一點兒都不是東西,這麼早就想找花姑娘。
“旗語,給牛島將軍發信號,說我們已經安全登錄,讓後續部隊馬上過來!”
“哈伊!”
“這是怎麼回事?”米山少佐帶着隊伍路過新38旅連夜構築的防禦工事,立刻引起他的警覺。
“這原本是爲了阻攔貴軍登陸人修建的工事,不過現在已經用不着了,我們現在都是一家人了。”劉鴻宇緊張的解釋道。
“哦,是這樣,來人,給我佔領這兩邊的工事?”米山少佐喝令道。
“米山太君,別!”劉鴻宇嚇了一跳,這工事裡可是滿滿的****,這小鬼子一上去,可不全露餡兒了。
他的任務是把這支日軍騙進去,然後不動槍炮給解決掉,武力解決那是下策。
“爲什麼,劉團長?”
“前兩天下雨,裡面全都是積水,我們還沒來得及疏通呢。”
“是這樣,那我讓我的人疏通一下。”
“還是讓我的人來吧。”劉鴻宇一揮手,一隊身穿保安團制服的士兵上來。
“劉團長,你的士兵好像沒吃飯,怎麼沒精打采的?”
“他們爲了迎接貴軍,起的太早了,所以精神不濟。”劉鴻宇抹了一把汗水,心說,老子還是有些急智的,小鬼子也沒那麼好騙嘛。
“這樣不行,讓他們打起精神來,把這裡的工事疏通修整,帝國的士兵要進駐這裡。”米山命令道。
“明白,米山太君請。”
米山少佐十分滿意劉鴻宇的態度,忽然想起來,好像還把一個人忘記了,是誰來着?
不過他已經被劉鴻宇奉承的給忘了,鑽進劉鴻宇的小汽車,一溜煙的就鎮子上駛過去,身後日軍留下一個小隊接應後面的部隊,其他的也全部通過碼頭通道,進駐鎮上的保安團兵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