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退燒針,處理傷口,這對冷鋒來說,那是輕車熟路,他處理的傷口的經驗絕對要比許多專業的外科大夫還要足。
柱子的身上多數擦傷,還有手榴彈的彈片嵌在身體內,有的傷口都沒有及時處理,傷口炎化膿了。
可想而知,當時的戰鬥是多麼的激烈了。
這些傷再不處理的話,傷口附近的皮膚組織都要壞死了,到那個時候,一旦爆並感染。
那就真沒得救了!
“這傷的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冷鋒一邊處理,一邊問道。
“前天夜裡。”柱子的母親躲閃的說了一聲。
“這麼嚴重的傷,應該是有人送他回來的,送他的人呢,就沒交代這傷是怎麼來的?”冷鋒問道。
“說是不小心誤傷的……”
誤傷能傷成這樣,那這個失誤也太大了,冷鋒也不揭穿,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人家不想說,逼迫她也沒有用。
翠芬燒的開水還真是幫上忙了,清洗傷口只能用燒開的涼白開,冷鋒他們攜帶的消毒酒精並不是很多,只能用在關鍵的部位。
也虧的日僞關卡查的不是太嚴,不然真就不好辦了。
酒精也有降溫的效果,柱子很快的就會恢復了知覺,並且能睜開眼睛說話了。
“娘,娘,我不是讓你不要找大夫的嗎,我的傷沒那麼重……”柱子看到有人給他治傷,有些着急,怪自己的母親道。
“傻孩子,郎中說了,你的傷要是再不治的話,你這條命就沒了,你說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跟翠芬怎麼活,翠芬肚子裡可是壞了你的孩子。”
“翠芬懷孕了?”顯然,他沒有想到,自己醒過來之後,居然會有這樣一個好消息在等着他。
“事呀,郭大夫說,已經三個月了。”
“恭喜呀,這是要當爹了。”冷鋒也很高興,這添丁進口可是一件大喜事兒了。
“我要當爹了,我要當爹了……”柱子激動的臉部一陣潮紅。
“小子,別太激動小心傷口。”冷鋒教訓道,“你娘爲了你,冒了多大的風險知道嗎?”
“這是碰到我,這萬一碰到了壞人,你早就被小鬼子抓走了。”冷鋒訓斥一聲。
“是啊,這位郎中先生真的是好人。”
“大姐,你先出去,我要給他動一個小手術,把他胸口的子彈取出來。”冷鋒吩咐道。
“哦,我出去,我出去……”
“仁劍,搭把手,幫我把他挪一下!”
“你真是命大,這子彈要是再打偏一點兒,你這小命就沒了。”冷鋒檢查了一下。
彈頭卡在肋骨上,沒有射穿,初步估計了一下,這顆子彈要麼就是距離比較遠,要麼就是被什麼擋了一下,否則以6.5毫米口徑的日軍三八打蓋步槍射擊,一槍能直接洞穿人體。
肋骨後面是內臟,這要是傷到內臟,這麼長時間沒能得到有效的治療,這種大熱的天氣之下,估計夠嗆。
“謝謝你,郎中。”
“我姓郝,你叫我郝郎中就可以了。”冷鋒微微一笑。
“謝謝你,郝郎中。”
“小劍,給他弄個東西放嘴裡咬住,沒有麻藥,你得忍着點兒。”
柱子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冷鋒的下刀很快的,看準了,一刀下去,柱子感覺胸口猛的一疼,然後就聽見“鐺鐺”一聲,子彈已經被取了出來了。
“彈頭已經取出來了,接下來就看你自己了,你是想看着自己的孩子出世呢,還是留着她們娘三在人世間受苦,你自己看着辦。”冷鋒說道。
“我不能死,我要活下去,我不能讓他們娘三個孤苦伶仃……”柱子大口的喘着氣,自言自語道。
看到柱子求生意志十分強烈,冷鋒感覺自己總算沒白忙活,只要燒退下來,控制感染和並症,他活下的希望還是很大的。
就看上天會不會眷顧於他了。
“郝郎中,你能不能幫我一件事?”
冷鋒正要收拾東西離開,躺在土炕上的柱子忽然睜開雙眼問道。
“幫你,什麼事兒?”
“我的褂子。”柱子艱難的一擡手,指着衣架上一件滿是血跡的褂子。
冷鋒走過去,將褂子取到柱子的面前。
“下面衣角,你摸一下。”
冷鋒伸手一摸下面的衣角,一塊硬邦邦的東西,像是紙片什麼的縫合在衣角。
“郝郎中,求你求你把這件褂子衣角里的東西送到楊屯鎮孔莊,交給老洪。”
“老洪是誰?”冷鋒愣住了,如果沒猜錯的話,這衣角里藏的一定是什麼重要的情報之類的東西。
“老洪是鎮上的錫匠,你把東西交給他,他就明白了。”柱子眼神之中充滿了希翼的光芒。
“這東西就是你們說的情報吧,我一個遊方郎中,幹不了這個,你還是找別人吧。”
“來不及了,日·本人正在策劃一個重要的刺殺計劃,說是要刺殺一名gmd的重要將領,這幾天這個gmd的將領就要過來……”
“什麼,刺殺什麼將領?”冷鋒心中一跳,這事兒怎麼聽着有些邪乎呢?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很重要的一個人物,這個人絕對不能出事兒,他若是出事兒了,我們的抗日事業就會受到重創。”柱子強撐着身體,用力的說道。
“你我素味平生,你怎麼就相信我呢?”
“如果你是日·本特務,早就應該知道情報的藏在衣角了,可你從進來,目光從來沒有看我的那件血衣,我判斷,你不是衝着情報來的。”柱子解釋道。
“你就不怕我是故意的?”冷鋒有些驚訝了,這小子是個人才呀,居然能分析的一套一套的。
“我雖然不認識你,但能感覺到你是個好人,不然你不會用這麼貴的藥救我。”
“我也許是有所圖你,不把你救活了,怎麼能得到這情報呢?”
“那就算是我眼瞎了。”
“楊屯鎮,好吧,我反正行醫救人,到處遊歷,你幫你跑一趟,不過,剛纔治病救人你娘可是花了錢的,這送情報的話,有報酬沒有?”
“到了那兒,會有人給你報酬的,至少不會低於五塊大洋!”柱子睜開眼睛說道。
“那這買賣挺划算的,我這也算是爲抗日出了力了。”冷鋒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用剪刀剪開衣角,取出裡面的硬紙寫成的情報,上面都是數字,用莫爾斯碼寫成的情報。
這東西就算日軍拿到了,沒有對應的密碼本,也不知道上面寫的是什麼。
難道這柱子敢請他們幫忙送信。
“這上面寫的什麼,一組一組都是數字?”冷鋒佯裝不認識道。
“我也不知道,我就負責這個紙片上的情報安全送到。”柱子吃力的解釋道。
“你剛纔不是說,日·本人正在搞一個刺殺的計劃,針對什麼將軍的,會不會說的就是這個?”
“這我就不清楚了,郝郎中,拜託你了,明天下午三點之前必須送到。”柱子鄭重的道。
“好吧,我儘量趕過去,今天估計不成了,明天一早我就出。”冷鋒道。
“謝謝!”
“你歇着吧,我叫你母親和你媳婦進來照顧你。”冷鋒將情報紙片收了起來,招呼曾仁劍一聲,從裡屋出來。
“先生……”
“出去說。”冷鋒一個眼色,跟曾仁劍從屋內來到院子裡。
“這事兒也太巧了,您剛好過來視察,小鬼子就要慈善您,這小鬼子怎麼會有如此準確的情報?”
“有內奸?”
“嗯,我看肯定是有內奸。”
“知道我出來視察的人不少,不光是咱們內部,還有第一戰區參謀部都知道我外出視察了,消息從哪兒走漏的,誰能說得清?”冷鋒道。
這一趟下來視察,自然是需要報備的,當然,他可以不這麼做,程頌雲也不會計較這個事兒,他又不是特務頭子,任何行蹤都需要保密吧,萬一有事找他,找不到人怎麼辦?
所以,這一趟下來視察,是跟第一戰區司令長官部報了備的。
“沒想到小鬼子的情報這麼準確,咱們這纔剛到前線,他們就知道了,甚至可能早就知道您要來?”曾仁劍道。
“不用怕,兵來將擋,水來土屯,咱們既然知道了,小心防備就是了。”冷鋒腦子裡已經思索起來。
小鬼子的刺殺計劃是不是針對他的,這還不能完全肯定,不過,現在來魯西前沿視察的gmd將領,值得日軍如此重視的也就只有他了,這一點他還是有這個自信的。
而且這不像是個局,日·本人對他的情報掌握是非常少的,何況他現在還做了僞裝,不然一個二十多歲的毛頭小子,誰相信他能給人治病?
情報紙皮上的數字就是莫爾斯碼,這個也毋庸置疑,憑他的經驗,一看就知道編碼的方式很難破解,所以,想要知道上面的內容,恐怕還真的要去楊屯鎮一趟。
“郝郎中,這是兩塊大洋,您收着。”
“不用了,大姐,你兒子剛纔給了,這錢您拿回去,買點兒雞蛋,給柱子和翠芬補補生子,懷孕的女人可不能沒有營養,這對肚子裡的孩子不好。”冷鋒伸手拒絕了。
這個家庭看上去也不是很富裕,柱子又是一個投身抗日事業的優秀青年。
爲國征戰,身負重傷,這個錢冷鋒說什麼也不能收下,只能撒一個善意的謊言了。
“柱子給了?”
“給了,他給了我五塊大洋。”冷鋒一擡手,五塊大洋出現在他的手掌心。
“這孩子,怎麼給這麼多……”老人看到大洋,不免忍不住嘀咕一聲。
冷鋒只當是沒聽見,他已經留下藥了,錢就不必了,幫人也得看實際情況。
離開柱子家,出了城,跟郭衛權,黃雲四個人匯合,大致的說了一下情況,四個人朝楊屯鎮而去。
冷鋒並不知道,就在他們前腳離開沛縣,後腳高橋浩帶着他的特別作戰中隊進駐了沛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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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軍沛縣軍營單獨劃出一塊讓他們駐紮,並列爲禁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