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洪姐吧?”
高全正在爲怎麼向洪瑩瑩解釋唐記者的事,轉着腦筋急轉彎呢,那邊的唐文娟已經熱情的喊上姐姐了。
跟着,這位唐記者兩步就跑了過去,一把抱住洪瑩瑩的胳膊,親熱地做起了自我介紹:“我叫唐文娟,你叫我娟妹就行了,我是中央日報的記者,這回跟着高師長回來,是要做隨軍記者的。這一段時間都要跟着五百師吃住了,洪姐你今後可要多關照啊。”
洪瑩瑩立馬被這個什麼中央日報社記者的身份,給搞暈了,對着唐文娟的喋喋不休,只剩下尷尬的傻笑了。
咱們說過,紅牡丹本是山賊出身,本身和文盲也差不多,對有文化、有學問的人,一直以來都是從內心裡感到敬佩的。她對高全的愛意,裡面其實還有部分是對於高全能看書、會寫字、有文化的敬意。包括她對惠琴一直待在高全身邊的容忍態度,那也是除了覺得惠琴遭遇可憐之外,還對惠琴識字多的佩服。現在一個報社記者,這樣更高級別的大知識分子突然之間出現在眼前了,洪上校被震驚的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了。
唐文娟那是什麼人?報社的記者!雖然參加工作的時間並不是太長吧,可那也是人家的正經職業,採訪過的人也有不少了,和人談話套近乎的手段那是相當的豐富,這話頭子一打開,哪能輕易收得住,沒幾句話的工夫,就成功地獲得了洪處長的好感。
“洪姐,我在重慶的時候,還被高師長救過一回呢。走,我們去好好聊聊。”說着話,拉着洪姐的胳膊說說笑笑的就走了。洪處長雖說也回頭戀戀不捨的看了師座大人幾眼,可到底還是架不住唐記者的熱情,再加上對高全和唐文娟在重慶發生的奇聞軼事太感興趣,也就隨她去了。
高全看着兩人遠去的背影,開始是想不到唐文娟竟然有這麼強的交際能力,隨即想起來自己也曾經被唐記者層出不窮的問題,搞得焦頭爛額過,也就釋然了。一個是在陪都重慶那樣的大都市裡打滾出來的名報記者,名牌大學生;另外一個是前半輩子在深山老林裡佔山爲王,後半輩子在軍營裡隨大軍征戰的女人,這兩個人在談話方面,誰更有主導權,那是不用再想了。
高全回到師部之後,迅速發佈命令,五百師全軍轉向,朝着一直在後尾隨的日寇牛島支隊側翼運動,準備側擊牛島滿。
關總司令給高全的命令就是讓他側擊牛島支隊,至於新牆河沿岸的戰鬥,他的五百師就不必參加了。高全既然加入了第九戰區,薛長官命令他配合十五集團軍作戰,一直以一個優秀軍官自詡的他,當然要堅決執行上級長官的命令了。
於是,五百師迅速從原地開拔,繞了一個不小的圈子之後,就頂在了牛島支隊的側翼。十五集團軍的其他部隊,則枕戈待旦的準備和牛島滿這個老鬼子決一死戰。
十五集團軍總司令關麟徵,指揮六個精銳中央軍近二十萬人馬坐鎮湘北,憑藉薛嶽的伯陵防線,據新牆河與日寇第六師團隔河對峙。對於偶然過河的牛島支隊,關總司令其實並不是如何的忌憚。命令高全的五百師側擊牛島支隊,其實也主要是想要干擾一下牛島滿,不讓這股鬼子一上來,就從後方對新牆河防線上的守軍進入猛攻,等關總司令騰出手來,調動足夠的軍隊,就完全可以圍殲了這個牛島支隊。
然而,狡猾的鬼子卻沒有給關麟徵調動力量,圍殲牛島支隊的時間。岡村寧次見新牆河防線久攻不下,就調集日軍艦艇部隊,沿長江進入洞庭湖,將上村支隊從洞庭湖沿水路載到營田登陸。
關麟徵雖然在營田留下三十七軍一個師防守,但是在日軍猛烈的軍艦炮火地轟擊下,那個師到底還是沒擋住日軍登陸的腳步。就這樣,岡村寧次在長沙會戰中的第一次由水路進行的登陸作戰,算是完美的實施成功了。
第六師團在新牆河正面強攻,奈良支隊從右邊壓了上來,上村支隊在營田又源源不斷的上岸,再加上牛島支隊從中的搗亂,十五集團軍的幾個軍頓時陷入三面被圍,一面臨水的險境。關麟徵看出這一不利局面之後,立刻向薛嶽申請後撤。
薛總司令審時度勢,同意了關麟徵的撤退請求。高全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收到了關總司令的撤退命令。
十五集團軍要撤了!營田到底還是失守了!這一系列戰局的轉變如同變魔術一樣,雖然令高全驚訝,卻還不至於讓他達到震驚的地步。抗日戰爭本來就是一場長期的艱苦卓絕的戰爭,想要一場仗打敗日本鬼子,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中國當前的國力還是不如日本,想要獲勝,還有無數的艱辛道路要走,對此,高全早有心理準備,從長城抗戰時起,他就有這種覺悟了。
沒有新牆河的撤退,又哪來薛長官舉世聞名的“天爐戰法”?又哪來後人們長久爭論的一次次長沙會戰?
關總司令既然撤了,作爲配合十五集團軍作戰的五百師,當然也要隨之撤退了。日軍三面包圍上來了,他的五百師留到這裡,純粹是自找不自在。於是,在十五集團軍的幾個**精銳軍撤退的時候,五百師也就跟着往南撤了下去。
五百師大部隊沿着公路緩緩南撤,高全坐在一輛載重卡車上,走在部隊中間。這回,高師長終於充當了一回司機。同在駕駛樓裡坐着的,是中央日報社的記者唐文娟和五百師特勤處長洪瑩瑩上校,也不知道這兩個女人是怎麼回事,倆人現在好的就像多年的姐妹一樣,坐到高全旁邊,一路上嘀嘀咕咕說個不停。
駕駛室裡坐不下那麼多人,雖然洪上校曾經想要把駕駛室裡的位置讓給惠琴醫生,卻被人家惠琴一口回絕了,惠琴現在就坐在這輛卡車後面的車廂裡。
當然,金虎肯定也在後頭坐着。身爲師座的隨身警衛員,那是什麼時候也不能輕離左右的。只不過,如今這種詭異場面,金少校可是堅決不敢胡亂摻合的。
在重慶的時候,就他一個人跟着高全來着,師座和那位唐記者的曖昧關係,他總會知道一星半點,這種時候,他躲都來不及,怎麼敢往跟前湊?沒看,洪上校最近看他的眼神已經很是有點不善了嗎?如果不是師座警衛員的身份,金虎真的想往底下的部隊裡一鑽,讓洪上校從此再也看不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