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二十二年,五月的最後一天,民國軍事委員會北平分會代委員長何應欽委任停戰協定全權、華北中國軍代表、北平分會總參議、陸軍中將熊斌在塘沽與日寇岡村寧次簽訂了臭名昭著的的《塘沽協定》。
協定簽署之後,國內一片罵聲。雖說聽着不太好聽,國內終究還是贏來了短暫和平時期。
河邊一塊荒地,現在被改建成了一個訓練場,鐵絲網,壕溝,獨木橋、草靶,百餘名士兵正在訓練場上揮汗如雨的操練。
一排士兵手上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槍,對着戴着鬼子軍帽的草靶子正在練習刺殺。“殺!殺!殺!”伴隨着每一聲大喝,戰士們手中的刺刀都深深地刺入草靶中間的靶心位置,彷彿他們刺的是真正的鬼子一樣。這一張張或稚嫩、或憨厚的臉上一片嚴肅,伴隨着旁邊教官的一聲聲口令,認真的的刺出每一槍,樣子老道之極,熟練地就好像是多年的老兵一樣。
“停!”刺殺訓練場上的教官舉手喊了一聲,整個訓練場上的士兵全都停了下來,直直的看着這位教官。“已經練了兩個鐘頭了,休息半小時。”高全一揮手,訓練場上剛纔還如臨大敵的士兵們立刻神情一鬆,雖不至於歡呼出聲,也能看出這些士兵們眼中的喜意。連座沒有張嘴罵人,那就說明他們剛纔的訓練算是達到標準了。
高全這是因陋就簡,就在連隊駐紮地附近找到這樣一塊荒地,按照他對軍隊的理解,建了一個訓練場。這年月,荒地到處都是,只要在邊上派上幾個哨兵,這塊地就算是他的三連徵用了,根本不會有人向他提出什麼徵地索賠之類的東西。
訓練場邊,有個不太協調的人影引起了高全的注意,這傢伙鬼鬼祟祟的,好像要窺探軍事機密的間諜一樣。高全的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這個錢四喜,自從那天晚上自己帶着他幹了一回偵察兵,這傢伙就慢慢變成了這幅模樣!偵察兵可不是間諜,更加不是小偷!瞧這傢伙的樣子,怎麼看怎麼不像個正經人。高全已經不知道和他說了多少次了,勸導全然無效。想不到自己培養一個偵察兵,卻培養出一個這樣的人。
錢四喜看見高全往這邊走了,他本來就是來找高全的嘛。
“連座。”錢四喜湊着腦袋就往高全耳朵上趴。
高全一把推開他,“往後站!你這傢伙,幾天沒刷牙了?嘴裡一股子味兒!”錢四喜往後退了一步,臉上就略微露出了點尷尬的樣子,不過很快這種不正常的表情就消失不見了,心理承受能力倒真是過硬。
“你說你,”高全伸手指着錢四喜的腦門,想要說他幾句,忽然又沒了情緒。這傢伙的樣子雖然看着讓人不喜,還是挺能辦事兒的,前段時間偵查到的幾個情報,對部隊的幫助還是挺大的。現在來找自己,肯定是有要緊事兒,還是先聽聽他有什麼要說的。“啥事兒?”
“報告連座,”錢四喜往前伸了一下脖子,看見高全一臉的不耐,終於有把脖子縮了回去,不敢造次了。“玉田城裡的劉福貴糧站運了一批糧食,柳七說這批糧食是給鬼子運的軍糧。”
柳七是劉福貴糧站裡的活計,聽說以前還有點黑道背景,鬼子來了之後,城裡的黑道勢力也遭受了打擊,柳七現在老老實實的在糧站裡做他的小夥計,不久前被錢四喜發展成了暗線。高全有意打造一支偵察兵部隊,三連設了一個偵察排,錢四喜就成了偵察排長,只是這傢伙現在的這樣子,怎麼看也和英勇機智的偵察排長不搭界。
一聽這個情報,高全心中的不快立刻飛到了九霄雲外,拉着錢四喜到了旁邊開始謀劃針對這批糧食的行動方案了。
“柳七是怎麼知道糧食是鬼子的軍糧的?”先要問清楚情報的準確性,也是高全的本能反應,這倒不是他對柳七信不過,而是因爲糧食的特殊性,如果不是鬼子的軍糧的話,一些計劃就不能實施了。
“縣城裡的鬼子軍官去找劉富貴的時候,柳七正好偷聽到了劉富貴和鬼子的談話,確定這是鬼子的軍糧。這批糧食在劉富貴的糧庫裡停留三天,三天後鬼子派人來取。”錢四喜知道高全的習慣,當然要打聽個明白。
糧食的來源和去路都搞明白了,那就要想出針對的辦法了。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高全斷然沒有放過的道理。把糧食偷運出來,顯然是不可能的,除非高全的這個連能把縣城給打下來。高全對自己的估計還沒有這麼高,憑藉一個人,包打不了天下。
既然糧食不能爲己所用,運不出來,那就給鬼子搞個破壞吧,怎麼的也要鬼子鬧鬧肚子吧?
縣城門口站着幾個僞軍,來往的行人,只要看着不順眼的,這幫漢奸隨時都拉過來搜查,而搜出來的所謂贓物,就變成這幫小子的加班費了。
一個長得不是特別恐怖的年輕女人抱着個包袱,和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一起從城裡往外走,看樣子有點像是父女倆。城裡面長得標誌點的女人基本上都在鬼子來之前,都移民到別的地方了,除了窯子裡,大概再也找不到什麼看的過眼的女人了。就這位,鼻子有點勾、腦門有點高、頭髮有點少,臉上還帶着幾顆青春痘的姐們,可能也是覺得在城裡不太安全,再呆下去有可能貞潔不保,想要和老父一起出城避難吧。
“站住!”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剛剛走出城門口,本來放下一半的心,被這一聲喊,又提到了嗓子眼。
“老總,有事兒?”當爹的變臉變得特快,剛纔還面無表情的一張臉,立刻堆滿了諂媚的笑容,同時一隻手快速的從懷裡摸出一把東西,緊着往把門僞軍手裡送,“孩子他姥姥過生日,俺們爺兒倆去給老人家過壽。這是一點喜錢,老總們辛苦,買包煙抽。”
這當爹的很會說話,看穿着打扮,倒像是城裡的一個小買賣人,難怪口齒挺伶俐的。人都愛聽好話,僞軍也不例外。這僞軍剛纔板着的一張臉,此時也鬆懈了下來,順手把商人遞給他的東西塞進了兜裡。卻也沒就這樣放這父女倆出城,而是腆着個臉,滿臉賤笑着走到那姐們跟前,嬉皮笑臉的圍着轉了半圈,像個狗一樣,東嗅嗅西嗅嗅。
旁邊幾個僞軍明顯露出了厭惡的神色,對這位的品味實在是有點看不慣,有點羞於與此人爲伍。誰說僞軍裡就沒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