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全爬到山頂的時候,雖然手上纏了好幾層布條,仍舊被劃了兩道口子,鮮血染紅了布條。還沒有登上最高點,就已經感覺到了山體的震顫,山那邊紅光一閃一閃的,轟隆隆的炮聲震耳欲聾,比昨天鬼子那個加強炮兵中隊發出的聲響可大得多了。
上山頂往那邊一看,高全一喜一驚。喜的是,鬼子的炮兵陣地果然就在這座山的腳下,驚的是,山那邊是一片斷壁懸崖,從這個山頂上根本就下不去!
山腳下是象廣場一樣的一片平地,廣場上燈火通明。幾十門大型火炮正在頻繁的轟擊,隆隆的炮聲,震得腳下的山石都在顫抖。
山炮、野炮、大口徑榴彈炮,各種重炮足有三四十門,十足的是一個聯隊級別的炮兵部隊。高全仔細數了一遍,各類炮,共有三十六門,幾乎每一秒鐘,都有大炮在怒吼,峪口守軍承受的壓力可見一斑。看清了鬼子大炮的數量,高全不敢怠慢,趕緊掏出手電筒,蒙上布,向着身後的方向摁亮了四次電門,畫着圓圈轉了兩圈,隔了一會兒之後,又做了一遍。
幾秒鐘之後,遠處的山峰定出亮起了白色的燈光,一閃即滅,一共亮了三次。錢四喜收到信號了!
此路不通,高全就要趕緊找到通往鬼子炮兵陣地的路。一路抓着石頭縫裡長出來的野草灌木往下滑,遇到突起的石頭,就一躍而過。過人的越野能力此時起到了大作用,和這種戰爭時期的驚心動魄相比,過去的訓練和出任務都像是和平年代的遊戲。不過,若是沒有這些遊戲中的鍛鍊,高全也不可能有今天的超絕身手。
很快到了山腳,順着羊腸小道向前摸索而去,剛剛走出一千米不到,就發現了一個鬼子的崗哨。三個鬼子圍着一個火堆,兩個圍坐打盹,一個拿着步槍在旁邊警戒。初春的北方,春寒料峭,夜晚的氣溫還是很低的。鬼子們烤着火,睡的正香,那個站崗的鬼子也是一會兒一低頭,有點抵擋不住睏意。高全伏低身子,慢慢靠近,以直接進到三米開外,警戒的鬼子仍舊沒有發現。
身子一躍而起,右手的匕首直插鬼子咽喉!鬼子似乎突然被驚醒了,冷不丁一擡頭,正好把脖子露出來,匕首沒有任何阻隔直插至柄。鬼子手一鬆,步槍向下掉落。高全腳尖一勾,三八式步槍在腳上擋了一下,落地的聲音減輕了許多,在震耳的炮聲中,這種程度的響動,根本就聽不出來。
慢慢地把這個鬼子放到地上,高全拔出匕首,在鬼子的衣服上蹭了兩下,輕手輕腳的摸向那兩個圍着火堆打盹的鬼子。或許是覺得有點冷了吧,火堆左邊的鬼子抱着膀子挪動了一下身子,向火堆又靠近了一點,小聲嘟囔了一句什麼。忽然,他好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同尋常的聲音,歪過腦袋,往值班的同伴那邊看。不知道他看見了什麼,眼睛瞬間睜得老大,大張着嘴,卻是什麼也沒喊出聲。一股血箭從脖子上飛射而出,一直呲到對面那位的頭盔上。血箭呲過火堆的時候,帶起一片水蒸氣,一股難聞的焦糊味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這鬼子抽搐着倒了下去,高全像豹子一樣撲向火堆對面那個鬼子。正在打盹中的鬼子顯然被空氣中的怪味刺激到了,張嘴打了一個噴嚏,隨即眼睛睜到最大,因爲一把正在滴血的刀尖正對着他的脖子。
“那個炮兵陣地有多少警衛,他們在哪裡?”對這個問題,高全根本就不希望鬼子回答,不過我軍一向是有優待俘虜的傳統,高權並不想去違犯自己一直遵守的軍紀原則。
鬼子果然沒讓他失望,聽到這句熟練的日語東京腔問話之後,眼睛裡稍微閃過一絲恐慌,然後頭向後一躲,伸手就去摸槍。這鬼子純粹是在自殺,三八式步槍那麼長,就算是他能摸到,抓住,高全現在離他那麼近,也不可能給他機會舉槍射擊不是?果然是死硬的軍國主義分子呀!
既然人家這麼奮不顧身的想要做個向天皇盡忠的烈士,高全當然要成全了對方的一片拳拳之心,鋒利的匕首直接劃斷了對方的頸動脈,小鬼子在幾秒鐘之內,就沒有多少痛苦的喪失了意識。
高全搜查了鬼子的屍體,除了幾張金票和五塊大洋之外,並沒有什麼特別有價值的東西,看來這幾個鬼子也並不富裕。這些戰利品,高全當然是入了自家口袋。昨天那幾次戰鬥,剛開始是來得太突然,後來是身邊一直有旁人在場,高全還有點磨不開面子下手,現在可是隻有他自己,殺人奪寶,是適者生存的法則,高全當然也不能免俗。對這個時代的戰爭研究的再透徹,終究真實的生存在其中還是第一次,能多些生存的保障,總是不錯的。
高全一路連拔鬼子三個哨卡,只是在最後一個的時候遇到了一點意外。摸到第三個鬼子哨卡的時候,火堆旁邊竟然有五個鬼子,不過這也難不住高全。當初全軍大比武的時候,高全可是有過一對十全勝的光輝戰績,對付這五個完全不在狀態的鬼子當然不在話下。一把匕首,一分半鐘解決戰鬥,自身完好無損,五名敵人全滅!火堆上還有鬼子正在熱着的夜宵,那是幾個牛肉罐頭,高全自是毫不客氣的入了自家的肚子。奔忙了大半夜,說起來,還真有點餓了,還是鬼子想得周到。
兩百米外就是鬼子的炮兵陣地,三十六門炮,好幾百個鬼子,這可不是好對付的,高全可沒有把自己當成是無所不能的孫猴子。趴在地上觀察了一陣子之後,高全發現鬼子炮兵陣地旁邊有幾座帳篷,不時的有鬼子進進出出的,看樣子那裡肯定是個重要的所在,說不定就是這支炮兵部隊的指揮所,當然也可能是廁所。
把陣地上鬼子的大炮數量以及鬼子人數看了個大概之後,高全轉身就走,現在李旅座正在帶着部隊往這邊趕,他還是去接應一下的好,省得部隊迷了路。
機槍陣地離這裡並不太遠,僅僅是隔着兩座山頭。錢四喜找到手電筒之後,爬到那棵老槐樹上,兩隻眼睛瞪得滾圓,四處搜索,生怕排座發了信號自己看不見。不到十度的夜間氣溫,愣是讓他等出了一腦門子的汗。等到終於看見前面傳來高全發回來的信號之後,錢四喜還有點不大相信,揉了揉眼睛,直到高全又做了一遍同樣的暗號之後,錢四喜才慌忙的回了信號,慌里慌張的滑下樹,去向旅長報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