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激勵那些筋疲力盡的騾隊夥計,陸遠保證在騾隊趕到馬家集之後,會從土匪手中繳獲來的那些騾馬大車拿出一半獎勵給騾隊的活計們平分,如此一來,騾隊的速度非但沒有慢下來,反而比之前還快了幾分。陸遠原本計劃要花費4個多小時的50里路,實際只用了3個小時,趕到馬家集的時候,被騎手聯繫到的接應人已經早早等在了路邊。
“老馬,你這是掛彩了?咋樣?傷的重不重?”騾隊趕到馬家集,一直昏迷不醒的馬鐵也奇蹟般恢復了意識,和馬鐵相熟的接頭人過來打招呼的時候,方纔知道馬鐵是受了重傷。沒有理會前來接應騾隊的接頭人,陸遠已經起了跟這支騾隊分道揚鑣的念頭,只是剛剛甦醒過來的馬鐵卻死活挽留陸遠,無奈之下,陸遠只好答應在馬家集暫留一晚。
“老馬,那小子什麼來頭?犯得上你對他這樣嗎?”接頭人跟馬鐵是老相識,自然知道馬鐵的性子,眼見着馬鐵一反常態的對那年輕人表現的如此熱絡,便忍不住低聲問及原因。
馬鐵瞪了對方一眼,艱難的舉起右手指着身後那輛大車,輕聲道,“老韓,你要是能一個人幹翻幾十個土匪,還能繳獲回來一車武器彈藥,我就像供祖宗一眼把你也給供起來。”說到這裡,馬鐵頓住話語,仰望着陸遠的背影低聲道,“可惜了啊,這小子要是歸我老子,我管保我們三連明年就是全團的尖刀連。”
韓坤聞聲也扭臉看着陸遠的背影,馬鐵的話讓他心生狐疑,待他看過大車上的那些武器彈藥之後,這才相信馬鐵剛纔的那番話不是在哄騙自己。“老馬,你放心,不過是個毛頭小子罷了。你等着看我的手段,這裡是馬家集,就沒有我老韓辦不成的事情,你明天只管等着那小子自願跟着你回根據地就是了。”
先走一步的陸遠並不知道已經有人在打自己的主意,匆匆吃過晚飯,陸遠被安置在一個空閒的院落裡休息。下午的那場追戰一直令陸遠精神亢奮,直到此時,水足飯飽的陸遠徹底閒下來之後,才感覺到渾身的痠痛。就着炕桌上的油燈,陸遠把那支新得來的駁殼槍拆裝保養了一遍,雖說拆裝駁殼槍的手法還顯稚嫩,但陸遠相信自己已經對這支駁殼槍非常熟悉了。
把壓滿子彈的駁殼槍放在枕頭邊,步槍也放在土炕內側自己伸手就能摸到的地方,洗過涼水澡的陸遠舒舒服服的鑽進乾淨的被窩裡。突然穿越來這個時代,令陸遠一時間還無法徹底接受,但經過下午的那場戰鬥,陸遠終於明白自己穿越來這個時代並不是偶然事件。伸手摩挲着脖頸上突然出現的木牌吊墜,陸遠再次回想起白天所發生的事情。
回想到下午所發生的那場戰鬥,此時已經平靜下來的陸遠也不禁有些暗自後怕,如果自己下午的時候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徹底丟掉性命,把整個戰鬥過程再仔細回想一遍,陸遠赫然發現了其中的很多失誤之處。自己當時選擇離開大道是沒錯的,但自己絕對不應該孤身一人追擊潰敗的土匪,更何況那些敗退的土匪中還有日本兵暗藏其中。
一直到雄雞打鳴,陸遠這才昏昏睡去,他卻並不知道,一支精幹的小隊伍已經趁夜摸進了馬家集。“老馬,這是徐連長,奉命從延安來接那些學生的,剩下的事情交給徐連長他們就好,你就安心留在這裡養傷。”韓坤介紹馬鐵和徐連長認識,之後還專門提及到陸遠的事情。
“老馬,那個不愛搭理人的小子,我看這次就讓徐連長他們一塊帶走算了。你這還帶着傷,我估計你一時半會也顧不上那小子,是騾子是馬,總得要拉到咱隊伍上去遛一遛纔算數。你放心,等你傷愈回到根據地,我一準把那小子還給你。”韓坤倒是替馬鐵着想,卻不想他這麼一說,倒是引起了徐連長的興趣。
“老韓,我說你嘴上咋就沒有個把門的呢,你說我找了個能看對眼的小子,我容易嗎我?你這倒好,還沒過一夜,你就把我給賣了,徐連長這一去,那小子還不得跟着他去延安了啊,我不管,你得賠我的損失。”馬鐵把多嘴的韓坤很是埋怨了一回,後者這纔想起來這個徐連長是跟馬鐵一般無二的脾氣,總是喜歡從其他部隊裡給自己連裡劃拉好手。
陸遠還拱在被窩裡睡的舒坦,突然就覺得自己的身邊像是多了些什麼,汗毛倒豎之際,陸遠還沒有完全睜開眼睛,就已經一個翻身,整個人都貼到了土炕內側的牆上。從枕頭下面摸出駁殼槍,只用左手那麼一蹭,駁殼槍的保險就已經被蹭開,陸遠隨即用駁殼槍指向出現在房間裡的那個陌生人。
“別開槍,是自己人。”本想要悄悄摸到陸遠身邊的徐連長被驚出一身白毛汗來,他可沒有想到這個看着面嫩的小子警惕性會如此之高,而且反應也出乎意料的迅速,身手更是好的厲害。徐連長的驚聲喊叫徹底令陸遠醒過來,誰知已經睜開眼睛的陸遠卻絲毫沒有要放下駁殼槍的意思。
陸遠非但沒有放下駁殼槍,還示意徐連長交出身上的武器,交出武器,這在戰場上就是投降行爲。徐連長有心不交槍,可是看看陸遠此時的表情,他知道這個年輕人說不定正的會開槍。不情不願的徐連長把自己腰間別着的短槍按照陸遠的示意放在一旁的炕桌上,再按照陸遠的示意原地轉了個圈,蹲坐在土炕上的陸遠這才放下心來,但他手中機頭大張的駁殼槍卻始終沒有放下來。
“你是誰?來我這裡想要做什麼?”陸遠一邊詢問徐連長,一邊穿好衣服,最後還把自己那支用破布包裹起來的步槍夾在腋下。此時的陸遠已經悄悄打開了自己的全視角地圖,從地圖顯示的情況來看,面前站着的這個中年人顯示的是安全的黃色小點,但本着小心謹慎的原則,陸遠決定在離開馬家集之前,絕對不會放下手中的駁殼槍。
“我是來接替馬鐵的人,我姓徐,你可以稱呼我老徐。”似乎看出用駁殼槍指着自己的陸遠並沒有真正的惡意,背對房門的徐連長一邊向自己帶來的人打出稍安勿躁的手勢,一邊向陸遠介紹自己,試圖讓陸遠先把手中的駁殼槍給放下來。
“你不用繼續說了,我沒有興趣知道你是什麼人,天已經亮了,我馬上會離開這裡。”得知對方和騾隊的護衛隊是一路的,陸遠想了想,隨即放下手的駁殼槍,並關上保險。“我昨天答應馬隊長,會在馬家集停留一晚,所以不管你有什麼目的,我希望你都不要說出來,我不想你白費力氣。”
陸遠的話令徐連長的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來,原想着能在馬家集收穫一個好手,卻不想自己見到的卻是一個極度倔強的小子。等徐連長按照自己的示意退出房間,陸遠便走過去關了房門,然後回到睡了一夜的土炕邊開始忙碌起來。
把裹着破布的步槍放在手邊,陸遠俯身抓過昨天從那些土匪的大車上翻找到的那個牛皮揹包,揹包裡裝着陸遠繳獲自土匪的150發步槍彈和幾十發駁殼槍手槍彈,此外就是一些紙幣和大洋,陸遠手邊的駁殼槍是壓滿了子彈的,剩下的子彈剛好夠壓滿兩個備用的10發彈匣。
抓過散落在土炕上的手槍彈,陸遠把它們一粒一粒裝填進備用彈匣,兩個備用彈匣裝滿,陸遠便把他們裝在了褲子口袋裡。至於那些步槍彈和零碎錢鈔,則被陸遠一股腦重新塞進牛皮揹包裡,把牛皮揹包整理好之後,陸遠卻忽然覺得似乎自己漏掉了什麼,低頭看看自己那破爛不堪的鞋子,陸遠終於想起來自己漏掉什麼了。
陸遠從揹包裡拿出來十幾塊大洋裝在口袋裡,準備一會找這裡的集市,看看能否爲自己購買一身衣服和鞋子。幾分鐘之後,陸遠終於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把駁殼槍別在腰間用衣服遮蓋住,陸遠夾着那支被破布包裹的步槍出了們。“你怎麼還在這裡?我剛纔已經說的很清楚了,而且我就要離開這裡了。”
院子裡,被陸遠冷臉相向的徐連長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被跟隨他一同過來的年輕人給搶了先。“跟我們徐連長說話的時候客氣點,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什麼大人物呢。有什麼本事,就亮出來瞧瞧,蠟頭槍桿的樣子貨,我見的多了。”那年輕人的話語中明顯帶着火氣,只是陸遠卻沒有接他的話茬,只是似笑非笑的一直看着徐連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