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帶着上官志標、凌奇、驢蛋和傅永興,沿着醫院的牆根,一路潛行,走走停停,悄悄的走到了醫院後門。
此刻門口站着幾名警察裝扮的人,見他們過來,一人打了一個安全的手勢,警惕的看着四周。
黑衣人點下了頭,帶着凌奇他們飛快的轉入了一條弄堂,弄堂裡四通八達,前行不久,另一名黑衣人鑽了出來,衝上官志標揮揮手,示意上官志標跟他走,於是上官志標跟凌奇他們打了一聲招呼,跟着黑衣人鑽進弄堂,消失在黑暗之中。
而凌奇他們則跟着黑衣人繼續前行,穿過弄堂後,一臺黑色的轎車已經侯在哪裡,一行人飛快的坐進轎車,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不知道走了多久,凌奇聞到空氣中散發着潮溼的氣息,有心想問,但張了幾次口,最後還是忍住了。
車子拐進一個空地,一個碩大的大門打開,車子開進後,大門就關了起來。
車子停穩後,凌奇看到這是一個面積碩大的倉庫。
“凌先生,歡迎歡迎,受累了,受累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並幫凌奇打開了車門,赫然是董浩雲。
凌奇好奇的打量着四周,似乎是個船塢的倉庫,倉庫分兩層,一層被進行了簡單改造,用木板隔出了幾個隔間,裡邊牀鋪,燈光一應俱全。
“這裡權作休息之用,倉促之下,條件簡陋了一些。”董浩雲客氣的說道了一聲,“請隨我來。”董浩雲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帶着一行人朝二樓走去,一間碩大的辦公室裡,被分成了三個部分,一張辦公桌佔了一大部分,另一部分琳琅滿目的擺着許多雜物,其中還有不少已經打包好的箱子,剩下的空間,擺放着一套組合沙發和一張茶几。
“請隨便坐。”董浩雲動作熟練的從茶几底下翻出一套茶具,依次擺好,“要喝茶還是要咖啡?”
“咖啡,半糖。”凌奇想也不想就回答道。
“哦,想不到凌先生還是位各種老手。”董浩雲笑着看了凌奇一眼道,從茶几下面掏出一個用紗布包着的咖啡粉,隨意的丟進一個鍋裡,倒上一些清水,拉開放在邊上的暖爐火門,把鍋往上面一放,就這樣煮開了。
董浩雲嘴裡隨意的問道:“凌先生留過學?”
“這個……嗯……有些年了。”凌奇模棱兩可的應了一聲,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董浩雲手中的鍋,暗道可惜。
“了不得,我像凌先生那般年紀的時候,正在航運公司打雜呢。”董浩雲有些羨慕的衝凌奇豎起了大拇指。
“哪裡,這麼多年了,寸功未建,只是混口飯吃罷了。”凌奇有些感傷的說道,想起即將離開部隊,結果莫名其妙的來到這裡,這一時間,心裡是五味雜陳,頗爲不是味道。
“您這還叫寸功未建?你這可是天大的功勞啊。”董浩雲眼睛瞪得老大,簡直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暗忖凌奇這未免有些裝過頭了吧。
“哎呦……”董浩雲光顧着跟凌奇說話,忘記了擺弄咖啡,這一急,本就生疏的手法,顯得更加凌亂起來,一不小心,打開了鍋蓋,被開水燙了一下,痛的齜牙咧嘴。
凌奇實在是看不過去,他平生愛好不多,對咖啡卻是情有獨鍾,剛纔見董浩雲包着紗布把咖啡粉丟裡邊煮,就有些不喜了,於是就一把接過了董浩雲手中的咖啡鍋,用鼻子聞了一下,眉頭皺了幾下,頗爲詫異的看着董浩雲說道:“這是麝香貓咖啡?”
“這你都知道?”董浩雲驚愕的看着凌奇。
“這獨特的味道,誰會分辨不出來呢?”凌奇有些陶醉的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道,“可惜你這包煮壞了。”說着,一把扣掉了鍋裡的咖啡渣。
“哎呦……這可值五塊大洋啊。”董浩雲肉疼的不要不要的。
“再好的東西,煮壞了,也是一文不值。”凌奇霸氣的說了一句,發現邊上有個水龍頭,就拎着鍋過去沖洗了幾下,然後乘了七分滿的水回到座位,把鍋放在上面煮起了白開水。
然後又拿過另一個紗包,小心的拆分開,嘴裡問道:“董先生,這裡是什麼地方?”
“嘿,你不知道吧,這裡是船塢碼頭。”董浩雲盯着凌奇手上的動作,咧着嘴笑着回答道。
“船塢?”凌奇頭也不擡的拆着手中的紗包,“這是董先生的產業?”
“不是我的,這裡是杜老闆的地盤。”董浩雲說道,“他見我懂航運,就把這裡交由我來打理。”
“專業事情交由專業人的來做,不錯。”凌奇對這位素未謀面的杜老闆肅然起敬,不愧爲上海灘大亨,這份看人的眼光,着實毒辣。
見水燒開,凌奇左右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濾紙,於是就開口問道:“董老闆,你這裡有濾紙嗎?”
“綠紙?是綠色的紙嗎?”董浩雲一頭霧水的問道。
“是過濾用的紙。”凌奇解釋了一句。
“哦,有的。”董浩雲急忙跑到那堆雜物箱那邊,一通翻找,翻出了一疊濾紙,還有一個玻璃的燒杯遞給凌奇。
“呃……”凌奇再次愣住了,這個董浩雲未免也太搞怪了吧,你拿濾紙就是了,爲什麼還給自己一個燒杯。
“你不用這個盛咖啡?”董浩雲有些怪異的看着凌奇。
“我要這個幹什麼?”凌奇不明所以的問道。
“我看過那些洋人做咖啡,他們都是用這個盛咖啡的啊。”董浩雲言辭鑿鑿的說道,望着手裡的燒杯,有些無語的說道,“我是嫌這個太麻煩,買過就沒用過,不成想,這玩意兒跟我從天津到上海走了一路。”
噗……驢蛋喝了一小口,頓時噴了出來,伸着舌頭直扇:“苦,好苦的味道,還有一股焦糊味,難喝。”
傅永興淺淺的喝了一口,眼睛微閉,眉頭皺了幾下,慢慢的嚥下了咖啡,小心的把咖啡杯放在了茶几上,不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