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沒有想到這麼順利,我剛好被人介紹到了這製藥廠工作,還非常巧合的遇到了川穀你,其實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發現川穀你和別的曰本人很不一樣,最重要的一點,你能夠直言不諱地承認自己的國家是侵略者,這太難能可貴了。
再加上經過我多方探查,我知道那所謂的防疫給水部根本就是一個幌子,那是曰本人公然違抗國際公約,在偷偷的研究細菌戰的秘密基地。
所以無論如何,我得把那裡邊的秘密曝光出去,我不能讓我的國人們都被矇在鼓裡。
我同樣知道在那防疫給水部裡的工作人員遭受些什麼,特別是像川穀你這樣的實習生,那裡的一切對你來說都像是一場惡夢。
所以我試圖與你接觸,你雖然是曰本人,可我相信你與那些侵略者不一樣,但凡還有良知的人,是不會拒絕正義的。”
“原來是這樣,韓烽同志,多謝你告訴我這一切的真相。”川穀說道。
韓烽歉意道:“說這些做什麼?或許是我太自私了,你畢竟是曰本人,我不能要求你反過來對付自己的國人,哪怕這是一羣侵略者。
所以你放心,只要你不願意,我不會強迫你做些什麼事情,我會把你帶到我們總部的大後方,等到抗戰結束之後,到時候是回曰本還是留在中國,去留由你自己決定。”
川穀卻忽然笑了起來,“馬**主義是不分國界的,正義也是不分國界的,韓烽同志,這不是你教給我的原話嗎。
我雖然是個曰本人,可我深刻的知道處在中國這片古老土地的我的同胞們究竟在做些什麼,我們是侵略者,罪不可恕。
我想改變這一切,在國內有很多有良知的我的同胞們也想改變這一切,可我們無能爲力,有的時候我都在幻想我是否可以加入正義的中國人的一方。
真的沒有想到,機會來得這麼突然。”
川穀的神色越發鄭重起來,“韓烽同志,我願意與你們這些正義的中國人做親蜜無間的戰友,就當是爲我的祖國贖罪了,拜託了。”
他朝着韓烽深深地鞠了一躬。
韓烽覺得很欣慰,欣慰中夾雜着感慨,“如果沒有戰爭,如果……原來一切都是這麼美好。”
“好,咱們就做那親密無間的戰友,不分國界,只爲了正義,爲了馬**主義,爲了人類的明天。”
韓烽重重地拍了拍川穀的肩膀。
川穀笑道:“對了,韓烽同志,我聽說過抗聯的同志也聽說過咱們八路軍同志的,我記得抗聯裡有位楊將軍,他太了不得了,帶着那點兒人馬一直堅持作戰,後來他一個人足足託着討伐隊,在冰天雪地的環境中戰鬥了十數天,據說他那些日子就是靠着吃雪和棉絮活下來的。
這太令人感到難以置信了,他抗戰的意志力堅韌到令人感到震悸。
還有八路軍,雖然我常常聽到一些曰本軍人說,這就是一支叫花子隊伍,可這支隊伍抗戰的意志力同樣是堅定不移,果軍裡的叛徒和抗聯裡的叛徒有很多,可八路軍是很少聽說出叛徒的。”
韓烽笑道:“你居然知道這些,真是不容易。”
“咱們即將會合的隊伍也是和你一樣的八路軍嗎?”
“是的,我們都是八路軍,從關內過來的。”
“從關內過來,離那麼遠,一路跋涉過來的嗎?這太了不起了。”川穀感慨道,“對了,韓烽同志,你究竟是怎麼僞裝成小次郎,而且還不被周圍的人察覺的?”
“很簡單,我截取了他的身份證明文件,而在這裡是沒有人見過他真人的相貌的,再加上我會說日語,不是就連你也以爲我是東京人嗎?”
“這倒是,真厲害,那你也是八路軍戰士嗎?”
“是的。”
“士兵?還是士官?我聽說過一些你們八路軍裡的編制。”
韓烽笑了笑,“咱們先趕路吧,到了你就知道了”,兩人按照記號一路追尋。
兩個小時之後,兩人牽着馬進入了一片深山區,四處都是老林。
“好像是團長。”
“哎,你別說,還真像是團長,等會兒,離近點兒再看,確定了,真的是團長回來了,你趕緊回去報告消息,老子先去迎接團長去了。”
“你狗日的,我……”
多麼好的和團長搭話的機會啊,偵察兵小劉氣的跺了跺腳,只好轉身回去彙報消息去了。
遠遠的有一個穿着一身雪白色軍服的人影朝着兩人跑了過來。
川穀率先發現了對方,“有人!”
“別緊張,是自己人,看來咱們已經到地方了。”韓烽笑道。
“團長,團長,你可終於回來了,偵察排三班戰士周遠,向你報道。”周遠一口氣跑進,恭恭敬敬的向着韓烽敬禮。
川穀的漢語雖然不是很好,簡單的幾句話還是能聽得懂的,他再次震驚,“韓烽同志,原來你是,你是八路軍團長!!!”
韓烽只是來得及點了點頭,還沒來得及迴應。
那邊兒的周遠已經第一時間把槍口舉了起來,拉動槍栓對準了川穀的腦袋,“媽了個巴子的,居然還有個小鬼子。”
“……”韓烽。
早知道就該提前告訴川穀一聲,不要隨便一口日語的往外說了。
川穀被嚇了一跳。
韓烽忍不住罵道:“渾小子,趕緊把槍給老子收起來,川穀六郎是咱們自己的同志。”
“啥?自己同志,曰本人?”
周遠一臉困惑地摸了摸腦袋,但團長說的話兄弟們向來不會質疑,況且這小鬼子的確是跟團長一起回來的,團長多厲害兄弟們誰不清楚呀?這小鬼子要真是敵人,哪能輪得到自己抄傢伙。
於是周遠樂了,“我明白了,團長,你也太牛氣了,把小鬼子都給忽悠成咱們自己人了。”
“……”韓烽。
他一腳踹在周遠的屁股上,笑罵道:“你小子這偵查工作做的不錯啊?偵察兵居然自己現身,跑出來迎接老子了,這個時候要是再有別的敵人接近,豈不是被你錯過去了?看樣子老子是得找老黑好好說道說道了。”
周遠連忙求饒道:“別,千萬別,團長,你可饒了我吧,這要是讓我們排長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韓烽笑道:“知道就好,我回來的消息都報上去了?”
“嗯,小劉已經回去和政委他們彙報了。”
“行,你小子辛苦辛苦,再在這裡偵查一陣子,晚上回了營地我讓炊事班加菜,歡迎川穀的到來,你小子到時候也多吃兩碗補補,我們先走了。”
“是,得嘞!”周遠大喜道。
走遠,韓烽見川穀沉默,笑道:“川穀,想什麼呢?你別介意,剛纔我那位弟兄把你當成敵人了。”
川穀搖了搖頭道:“沒事的,我只是在感慨,團長你和士兵的關係真融洽,甚至給我一種錯覺,你們就像是一家人似的,在曰軍部隊裡,底層士兵可不敢這麼跟長官開玩笑的。”
韓烽道:“這沒什麼,因爲我們都是彼此並肩的戰友,我們八路軍的規矩你可能還不清楚,所有人不管是幹部還是士兵,都以同志相稱,只有職位上的高低,沒有本質上的貴賤,都是爲了抗戰,爲了保家衛國聚集在一起的同志罷了。”
“嗨。”川穀聽罷,莫名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