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刺殺事件之後,梅津美治郎躲到司令部裡再也不敢隨便外出了,就算真有露面的時候,那也是前呼後擁,保鏢手下從來就不下一百人。
張景惠聽了梅津的話在家坐等消息。要說他不着急那肯定是瞎話,怎麼說張小惠也是他的親生兒子,親骨肉連着骨頭帶着筋怎麼能不急?家裡老太太和七奶奶見面就問孫子和兒子,張景惠爲了躲着這二位,他乾脆和梅津大將學習,也搬到總理辦公室去住,他也不回家了。
梅津美治郎的消息和張景惠的消息任來風全知道,軍統的情報網絡不是光有個名氣,人家是真能辦實事的。張景惠躲到總理辦公室老不出門那怎麼行?任來風還打算和張總理閣下聊聊某些話題呢。
他不露面,咱讓他露面!任來風帶着席子、牛黑、肖快手到秘密關押點去見張小惠。
張小惠被關到這兒的不到一天可受老了罪了。飯沒得吃、水沒得喝,還得承受巨大的精神折磨,像他這樣從小嬌生慣養的小少爺哪兒受得了這個?
任來風可並沒有想餓死、渴死張小惠,他吩咐看守的戰士要給犯人按時供應一日三餐。但他卻沒規定一日三餐吃什麼。看守的戰士一琢磨,反正閒着也挺無聊的,乾脆就即興發揮找點兒樂子了。
飯菜是裝到一個盤子裡端進來的。關押室裡既沒桌子也沒板凳,連個馬桶都沒有。張小惠坐到地下,看着盤子琢磨半天才發現沒給他準備筷子和勺,想吃就得用手抓。
可用手抓,這是不是有點兒不講衛生呀?張小惠被抓之前捱了打,受了點兒傷,雖然經過了簡單的治療,可傷卻好不了那麼快,一動還疼。張小惠又怕又疼也不覺得餓。看着一盤子糙米飯拌鹹菜,他也沒胃口,那一盤飯從中午放到晚上一口也沒動。
該到晚飯的時候了,看守的士兵端着碗翻過來一看:“嘿,小子,有種!中午飯不吃,那晚上飯估計你也不會餓了吧?”
張小惠這會兒要是說一聲我餓,那人也就把晚上飯給他放下了,最次也得把中午那一盤飯給他留下。可張少爺卻是又疼又累,又不想掉面子,他就憋着氣一聲不吭。看守搖頭笑笑,端起中午飯走了,晚上飯也沒給他留下。連碗水也沒給留!
諸位都知道,人不吃飯還能堅持幾天、不喝水可是不行。尤其張小惠這種身上還帶着傷的,不喝水就更受不了了,一天下來,嘴脣都起皮了。這還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沒馬桶!人可以一天不吃不喝,可一天不拉不撒卻基本上都忍受不了。
活人總不能叫尿憋死吧?張小惠憋得實在受不住了,就拍着門叫看守,讓人家給他拿個馬桶,或者放他出去上廁所。
看守衝他呵呵一樂,“馬桶我們這兒沒有。放你出去上廁所?那是違抗紀律,我們不敢!對不起,您再忍忍吧。”看守轉身走了,其實是找地方躲起來偷窺去了。
張小惠實在憋不住,就自己到牆角解決。結果他才解決了一半,看守在外面敲門了,“喂喂,你幹什麼呢?咦,張少爺,你怎麼能隨地便溺呢?你把這環境搞的這麼髒,今後還怎麼住人呢?”
張小惠被臊了個大紅臉,這下可算丟人到家了!從這以後,只要張小惠憋不住想要解決,看守就總在他解決到一半的時候出聲提醒,或者諷刺、或者挖苦、或者直接就是辱罵。一直到第二天,任來風提審他爲止。
剛一見面,任來風甚至懷疑看守是不是調了包換了人了。他印象中的張小惠不是這樣呀。小夥子雖然人品惡劣、行事乖張,但收拾得還是挺乾淨利落的。跟眼前這位一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呀。
眼前這個張小惠,蓬頭垢面滿眼都是血絲赤麻糊、身上髒兮兮的一股的騷臭味兒。往那兒一站左搖右晃,看上去就像個肺結核病人一樣。仔細看眉眼,確定這是張小惠,任來風還納悶呢。這小子昨天到底遭了什麼罪?怎麼變成這樣了?
“張小惠,你想不想回家?”對現在的張小惠,能重新回到以前的生活當中無疑就是最大的誘惑。任來風對他根本就不用走過場說套話,直接拋出了誘惑。
“想,我想回家!大爺,我想回家呀!求求您,放我回家吧!”聽見回家兩個字,張小惠差點兒沒哭出聲來。他是帶着哭腔請求任來風的。
“想回家,可以呀。不過呢,你得答應我一點兒事情。”
“您說,您說。不論什麼事我都答應!”只要能回家,答應什麼事情對張小惠來說已經無關緊要了。只要能回到以前的生活環境裡,什麼要求他做不到?
“你幫我寫封信。”任來風擺擺手,席子拿着紙筆放到了張小慧面前。
出乎預料的,張小惠別看人混蛋,一手字兒寫的還挺漂亮。寫完之後下面綴上張小惠,年月日。挺正規的一封信。
“摁手印!”前面傳來一聲吼。
“摁手印?我沒印泥呀。”
“你還要啥印泥?直接把手指頭咬破了,摁血手印就行了!”牛黑晃着腦袋給張小惠出了個餿主意。
自己咬自己的手指頭?張小惠把兩隻手的十個指頭全看過來了,那個也下不去口!自己咬指頭,疼呀!張小惠害怕疼。喜子受不了了,“得了,看你那難受樣,我幫幫你的忙吧。”
“謝謝,謝謝。啊,你幹什麼?啊!”張小惠還以爲喜子要給他拿印泥過來。哪知道席子過去拿出把小刀,抓住他的手,在右手食指的指頭肚上狠狠地割了一刀!那血譁就流出來了,張小惠的眼淚同時也下來了。
“快摁!晚了等血幹了,還得再割一刀,趁着這會兒血多,快摁!”任來風也幫着張小惠出主意。
張小惠一咬牙一狠心,蘸着食指上的血,把十個指頭都給摁了。
“好了,給張少爺收拾收拾,洗洗澡換身衣服再吃頓好的,省得人家張總理說咱虐待兒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