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崎小隊的在山裡行進速度很快,像是兩個小孩在打鬧中,一個孩子激眼了,踹了他一腳後,扭身就跑,他在玩命追逐似的,腳步裡都帶着一股憤恨。
也對,童蒙的一發沒良心炮給他們全都悶在了林子裡,原本打算埋伏別人的這夥人吃了一個暗虧,那能不玩命麼?
這不,得到了寺內村一的命令後,撒開腳丫子就往許朝陽所在的山頭衝了過來。
只是他們沒想到都衝到了山腳下依然沒有遭到任何阻擊,相反,對方掌控的兩個制高點全都被炮火擊中,一時間山崎小隊的小隊長還有點不甘心,覺着這場戰鬥打的有點沒意思了。
他們是來報仇的,想要的是充滿血腥味的衝殺,這成什麼了?過來打擊炮火覆蓋下的殘兵,撿炮兵的便宜麼?
可不管心裡有多麼鬧挺,該來也得來,畢竟命令就是命令。
“間距拉大!”
“陣線拉長!”
“魚貫上山,清繳山匪!”
這可不是瞎指揮,是極富經驗戰場經驗,一個間距拉大的小隊,的確會出現火力不夠集中的問題,可這能有效應對敵軍的埋伏。
這種稀稀落落的陣型下,無論是部隊哪個部分遭遇到了敵方襲擊,頂多也就是死幾個人,其餘人能在過大的間距下迅速反應過來,從而去尋找掩體進行還擊。
許朝陽在這種情況下瞧見日本子隊伍中的頭幾個鬼子衝到了自己面前,拎了一把三八大蓋藏於樹後,迅速做出了反應:“劉根兒!”
“狗攆兔子!”
山上的劉根兒聽見這聲呼喊後,立即將槍口挪向了鬼子小隊的後屁股,橫向擺動槍口,衝着在行進中的鬼子側翼率先開火!
噠噠噠噠!
噠噠噠噠!
機槍一響,爲了拉開間距而落後的鬼子在槍聲下猛往前竄,人在生命垂危的環境裡徹底失去了思考能力,像是在打野地裡讓狗追的兔子,跑動中的屁簾宛如兔子耳朵似的飄蕩。
“隱蔽!”
“隱蔽!”
山崎抽出了腰間指揮刀,刀尖沖天放聲嘶吼,可他身後的鬼子卻被子彈追逐裡冷往前衝,剛纔拉開的距離正在縮短,等所有人讓機槍攆着於最危險的地方留下了三四具屍體後,幾乎所有人都扎堆一樣來到了被九二式步兵炮轟炸過的山包下。
“打!”
許朝陽端起三八大蓋朝着人羣扣動了扳機——砰!
子彈以765米每秒初速從槍口射出並衝入了人羣,強大的穿透力使其旋轉着扎穿了一名鬼子的肩膀後,直接沒入另外一名日本兵的前胸,兩個鬼子同時叫嚷着後仰摔倒的同一秒……
砰!
砰!
砰、砰。
早就埋伏好的常戰他們隨着許朝陽的槍響展開了槍決式攻擊。
噠噠噠噠噠!
最後,打響屠殺號角的,是從山上拎下來的野雞脖子,槍口吞吐的火舌在剛剛扎堆的日本兵陣營裡展開了最爲兇殘的收割。
許朝陽的快速反應能力是埋葬這羣鬼子的關鍵,劉根兒狗攆兔子一樣的機槍掃射,是讓他們赴死的追兵,小鬼子在槍聲下的膽怯讓他們沒辦法在埋伏圈裡做出任何反應,而被九二式步兵炮炸過的山頭又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成羣的鬼子宛如在戰俘營中被集體槍決的俘虜一樣倒地,一蓬蓬血污在子彈的沖刷下打該死之人身上崩出。
可這羣鬼子被淹沒在子彈之下的時間,卻連一分鐘都不到……
那一刻,許朝陽在拉動槍栓下、扣動扳機的動作中,可憐的不是這羣一米半半,是日後缺乏對日經驗、缺乏現代戰爭意識死在戰場上的戰士英靈。
只是,一個人的力量太小了,他能夠憑藉自己的強橫操控手底下這些人,讓他們免受錯誤指揮下的炮火侵害之苦,那……長城保衛戰中的那些將士,能有人聽自己的麼?
許朝陽這個穿越者有一種以有限壽命去面對無窮天道的艱難感,哪怕眼前的戰局已經在切割戰場後牢牢掌控在了手裡,前方似乎依然充滿了舉步維艱的撲朔迷離。
這回,許朝陽在生命中第一次開始覺着‘連長’的官小了……
“停火!”
等許朝陽眼看着整個鬼子小隊再沒有一人站立,連一個衝上山坡逃跑的日本兵都沒有、被全員擊斃在了山腳下,他們竟然在千變萬化的戰場上打出了一場殲滅戰之後,喊出了這兩個字。
“集體上刺刀!”
“常戰,讓咱們的兄弟過去,快速打掃戰場,咱們無法使用的武器先不要撿,將能裝下的子彈、手雷全部收攏回來,快!”
“其他人,山口布防,掩護收繳戰利品的兄弟,十分鐘內,必須轉移。”
許朝陽爲什麼急切的連讓手底下人喘氣兒的工夫都不留?
因爲九二式步兵炮!
這東西輕便、靈活、精準度高,只要許朝陽沒有端掉敵方的炮兵陣地,那就代表着在吃掉這支日軍小隊後,敵方的炮兵很可能在轉移之中。他不想暴露在炮口之下,否則自己手裡的這一個排,根本扛不了幾下。
“朝陽,這日本人也不扛揍啊。”
常戰笑嘻嘻的打一塊石頭後站了起來,剛要大口大口吹牛逼,許朝陽卻冷冷的扔回去一句:“你再想想剛纔鬼子的反應。”
常戰順着許朝陽的話茬往下想……假如,機槍響起時,許朝陽沒有帶人去炸了距離自己最近的機槍陣地,而是和對方隔山對射,那麼,己方被牽制便會成爲必然,那落在山頭的炮彈……
炮彈落下之後,自己消滅的那個日軍小隊再也不是這副熊樣,到時候人家就是在你們被炸懵的情況下有序衝山!
那一秒,對面山頭的機槍壓制、奪命的炮轟和不斷從山腳下傳來的賊槍,每一樣都能讓這羣素質不高的奉軍瞬間崩潰。
常戰冷汗下來了,這場戰鬥要是讓他指揮,別說是一個排,就算是一個連也得扔到山頭上!
鬼子不是不會打仗,人家的部署根本沒錯,只是許朝陽瞭解他們就如同瞭解自己褲襠裡有幾根白毛,還能抽出時間來一根一根的清理。
常戰看着許朝陽的眼神變了,變得越來越不清楚了,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個許朝陽竟然有如此本事。可這麼有本事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在呂大麻子手底下,才混了個連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