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番外 記

注:本篇是康熙的重生篇另一則, 內容和上一篇不同。

牀好像顛了一下。不,是兩下。

好像地震般的搖晃讓康熙不由自主的伸手用力壓了一把,他醒了。

當他睜開眼睛, 發現周圍的一切還是一樣的沒有什麼不同的時候, 臉上的表情確實有些苦澀。

樑九功掌着燈火小心翼翼的站在了一邊。低着眼簾, 沒敢說話。康熙昨天半夜驚醒的時候叫了一聲, 很可怕。他驚異的去問了, 結果被臭罵了一頓,今天再要去問,他一定會捱揍的。身爲奴才, 樑九功不敢置喙什麼,他只是怕驚散了主子的夢。康熙的眉尖緊緊的皺着, 嘴脣朝下撇好像要哭的模樣, 想必一定很在乎這個夢。

樑九功不知道他夢見了什麼, 也沒必要知道。

他有什麼能力能參與呢。他不夠格。

他只要安靜的待在那兒等,等康熙自己恢復過來。

當主子不高興的時候, 他最好作爲壁畫一樣的存在纔有意義。

康熙坐起來,在幽暗中的光線中盤腿了很久,他的一雙眼睛定在了不遠處快要從膝上掉下去的錦被。那上面張牙舞爪的金龍也正好囂張的瞪着眼睛,康熙望它一眼,就好像被它看透了什麼, 心裡的煩躁突然就更多了。

他或許動了一下身體, 結果, 它一點點的往下滑, 就快要掉到地上去了。

它在示弱嗎, 沒必要了。

康熙等不及的把它扯開,往旁邊一扔, 沉聲問:“幾時了?”

“主子,二更了。”樑九功嚇得動了一下肩,微微的擡起了眼。幽暗中的康熙比尋常還要嚴肅和恐怖,他覺得那一眼看到了哭相,不,主子怎麼可能會哭呢。

他是神,他是天,他不可能的。

他遇到了什麼,有什麼藏在他的心裡?

樑九功輕輕的微側了身體,用這樣的方式來對抗心裡的不安。接着,還悄悄的想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由於在回答了康熙以後,康熙很久都沒有說話。他便斗膽的想康熙會不會像昨夜那樣問他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或者扯住他,要他跟着到些莫名其妙的地方去。

昨夜康熙發過一次瘋,前夜也有過一次,事不過三,今夜若還這樣便一定就會驚動太皇太后。到時候,所有乾清宮的奴才都不會有好日子過。

奴才們並不重要,樑九功擔心的是康熙到底是怎麼了。

他夢到了什麼,讓他這樣緊緊的攥着?

樑九功忍不住了,偷偷的擡眼看他,在想那些昨夜與前夜被康熙問過的問題。

假如,今晚還是一樣的,那麼是不是說明,康熙也夢見了和前兩夜一樣的東西?如果是這樣,就算沒有辦法真正的解決,至少已經有了應對的經驗。

畢竟,已經有過兩次了。

樑九功暗歎了一口氣,在心中模擬起來。不久,他竟就真的聽到了康熙的聲音。

“尼雅曼呢。”

“不在呢,萬歲爺。”樑九功忐忑的改變了回答。雖然意義並不會有什麼不同。

紫禁城裡並沒有什麼奴才,特別是宮女叫這個名字,不管是年輕的,還是年老的,可是這樣的答案會讓康熙舒服一些吧。

樑九功抿了抿嘴,在想康熙接下來會不會要說到“烏布里”了。據前兩夜的經驗,樑九功知道這是尼雅曼改過之後的名字。因爲康熙這樣告訴過他,於是,從前夜開始,樑九功就想辦法悄悄的在全宮上下尋找這個女人,只是找不到她。

他找不到她,或許換成別人也不會找到她。

因爲他們根本沒有見過,也沒有聽說過。

如果再要擴大範圍,就必須要知道她的樣子了。也必須搞出更大的動靜,那就有些麻煩。後宮裡的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燈。讓皇帝這麼上心的女人,一定很美麗。

她到底是什麼模樣?

主子爲什麼這樣驚異,到底有什麼值得這樣?

樑九功兩回問到這個問題,康熙都會重新變得沉默。

今晚,會不一樣嗎。

樑九功忐忑的等待着。

康熙摸摸自己的手,反而更安靜了。又過了片刻,換了一個問題:“今兒是初六嗎。”

樑九功頓了頓,回想起第一夜的問話,再想想現在,方纔回答:“是,今兒是初六。”

“十四年三月初六?”康熙的聲音有一點顫抖,像有一塊石頭壓着心口,不甘心的發悶。

“是。”樑九功緊張的看着他起身從寢室裡出來,迎着月光往更幽深的地方去了,急忙抓起披風,帶上燭臺跟了上去。

他們來到了暢音閣。

這裡沒有人。本來晚上暢音閣留守的人就不多,自打康熙前天晚上鬧過以後,就不許在夜裡留人了。

當然,也不會有康熙以外的人膽敢接近這裡。

康熙昂首看了一會兒匾上的大字才拾步上了樓,當他快步流星般的走到了戲臺邊上的時候,就站住了。

他低着頭往下看,看着光滑的檯面,覺得不夠亮,嗯了一聲,樑九功就帶着燭臺移了過來。

康熙的舉動太奇怪了,他在看什麼?

樑九功害怕的望了望他盯着的地方,什麼也沒有。

他到底在看什麼?

樑九功覺得康熙在發瘋。可是又不敢這麼想,他想康熙是記錯了。記憶發生了一些問題,在找什麼東西。

康熙轉頭把他手上的燭臺抓了過來,對着某塊地方仔細的照了一會兒,突然又頓住了,可悲的搖了搖頭。

他不是不知道現在這一切在樑九功的眼裡會呈現出什麼樣的反應,事實上,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要瘋了。

他重生了,連着三夜的醒來,摸着自己同樣的身體,見着同樣的人,同樣的場景,這些經歷都在告訴他,他重生了。

他還是高高在上的康熙,只不過,他變得更年輕了,他回到了康熙十四年三月,在這個時候,他其實應該還沒有認識良妃。甚至,連她的名字也不應該聽說過。

可是,他卻爲了太着急證實什麼,竟然又想着來這兒尋找“當初”了。

他對她的傷害,他對她的愛,那些記憶都刻在他的心裡,他到這兒來,或許是爲了尋找一些證據。

這臺上乾乾淨淨的,不見“當初”的血跡,也不見其它痕跡,這也就是說,他對她的傷害還沒有開始。

她不在紫禁城,她還沒有跟隨大軍被抓來,她還在千里之外的草原上,她還是自由的。她的父親與哥哥們,也還沒有造反。

如果他願意,那麼,一切都還來得及。

一切,都還……

他還可以好好彌補她,他還可以把她變成真正心愛的。

就算他心裡會有怨氣,只要她還活着就好。

康熙突然的抓緊了拳頭,連帶着把那燭臺上的蠟燭也揉擠成了一團。那些滾燙的蠟淚滋滋的落下來,在他的手上冒出熱氣。

樑九功驚得去捧接他的手,卻聽他悶着一口氣,發出狠命的聲音:“傳諭內衛,即刻進宮。”

……

半個月後,快馬加鞭的人們從草原上趕了回來。

哈郎阿夥同師父一同覆旨的時候,心情很忐忑。儘管康熙在臨行前再三叮囑,他也還是沒有完全完成任務。即便包括他在內的內衛團像獵犬一樣的靈敏,集思廣益,也還只是完成了一半。

他們遵照康熙的預料與安排,阻止了一場可怕的“謀反”,然而,這也只能算作一半的成果。

至於另一半,他們實在無能爲力。

哈郎阿跪下來,內疚的述職,在想到以及說到重點的時候,他在師父的帶動下模糊了過去。康熙倒也沒有急着去追問,反而擺手道:“你不用說了,叫阿布鼐過來。”

“嗻。”這次的草原之行。哈郎阿以及內衛團們抓住並殺掉了那個試圖鼓動阿布鼐父子造反的烏蘭,並且根據康熙的旨意,把險些陷入陷阱的阿布鼐一家都帶來了紫禁城。

看康熙的樣子,像是要嚴加審問一番。所以,內衛們十分謹慎,不過,在康熙還沒有明確的旨意之前,他們並沒有貿然行動,對阿布鼐打探些什麼。所以這一路到此,阿布鼐父子內心還是很忐忑的。

他們其實是有心造反的,只是一直以來不敢和沒有實力。康熙居然能有預料並且嚴加阻止,而且事實竟與預料一般無二,這對他們來說,真是太可怕了。

他們的心裡彷彿刻下了神一般的印跡,這印跡在告訴他們,康熙是不可違背的。

既然是這樣,那麼,他們也只有順從命運,忘掉前塵好好的活着。但凡是皇帝的旨意,也該好好的聽從。

只是,內衛團此次去往草原之時所攜帶的另一道口諭,卻是讓阿布鼐父子非常非常的不安,即便此時此刻得到召見,也還是不知道該怎麼回話才能讓康熙滿意。

於是,這場傳見,彷彿相隔了一天一夜那麼長。

阿布鼐以腹痛拖延了好久,他的一雙兒子都在康熙面前跪了半個時辰了,他還是不過來。

康熙雖然煩躁,卻也是耐心的等着。因爲他知道,雖然阿布鼐討厭得很,卻有另一個人會跟着他。

只有她,纔是這場召見唯一的意義。

康熙移開眼睛,無視在面前剋制着憤恨,輕輕發抖的兩個兄弟,只把目光投向另兩個空着的蒲團上。

他在想良妃。

他彷彿看見青春美好的良妃嫋嫋婷婷的走過來,安靜的跪在他的面前,用溫柔的,或者是怨恨的目光看着他。

不,是瞪着他。

即便這一世,他們還沒有見過面,但是想必因爲祖輩的關係,她一定也很討厭他。

可是沒有關係,只要他有耐心,他會把這一切的糾正過來的。

他會寵她,會愛她,會讓她知道他會給她一切。即便她也曾經傷害過他。但是,他可以爲了愛她而忍耐那些痛苦的記憶。或許他也會小小的報復她一下,可是,卻不會再像曾經那樣殘暴和無理取鬧了。

他或許不會等到她跪下來,就一把將她扯進懷裡,他會纏住她,命令她永遠的留下,作爲他最寵愛的人,陪伴他一生。

康熙想得眼睛有些溼潤起來。發愣的表情落在兄弟二人的眼裡像個莫名其妙的呆子。

一個有些繃不住了,咳嗽一聲想要問話,另一個立刻就扯住了他。

康熙的眼睛因爲這樣的動靜移了過來,不久轉向了前方。

阿布鼐,那個磨蹭的傢伙終於來了。

康熙厭惡的略過了他,在往他身後看,他看到了一個低着頭的女人。

他驚喜起來,感到彷彿有一股氣在頂着他的喉嚨,他甚至站了起來,緊張的眨着眼睛。

阿布鼐顯然被嚇到了,他走得更快了,還很不耐煩的抓了一把那個女人的胳膊。

那個女人的頭低得更低了,身子的顫動比剛剛更大一些。

康熙突然心裡一緊,臉上也沉了下來。

她不是她。很明顯,她不可能是。

即便她沒有擡頭,即使她沒有聲音,也不可能是。

她沒有她的骨氣,她這麼軟,這麼慫,膽小的像只老鼠。不可能。

康熙咬了一下嘴脣,按按手指,把怒氣壓住了。

他在忍,在等。

阿布鼐那邊倒是反應得很快,立刻跪趴了下來:“主子,給主子請安。”

滾。

康熙聽到這種尖細的令人的討厭的聲音,只想讓他滾。

可是還不能。

他又忍了片刻,忍到阿布鼐連哄帶嚇唬的把那個不敢擡頭的女人扒拉起來給他看:“主子,這是奴才的義女。”

他怕成這樣,是因爲,這根本就不可能是他的親閨女。

哈郎阿和內衛團帶到草原的旨意裡有一條,是讓阿布鼐把良妃帶到宮裡來。可天曉得,他怎麼可能辦得到。

雖然不明白爲什麼康熙莫名其妙的要見他的閨女,可是沒辦法也得想辦法。

阿布鼐只當這是皇帝故意難爲人,既生氣又無奈的回道:“奴才不是欺君,可是奴才只生了兩個兒子,主子要的人,奴才……只能這樣。”

康熙彷彿被打了一掌般的,瞬間安靜了。

他聽見了什麼?

他不可思議的去看阿布鼐的一雙兒子。他們也在說着相同的證明。

他們分別的磕了頭,齊聲道:“皇上,我們確實沒有親妹妹啊。”

他們其實是沒有辦法了。話太直,也只好這麼說。

康熙莫名其妙的要讓他們帶上良妃,一個叫做尼雅曼的女人,她是誰,他們從來也沒有聽說過。

他們更不可能見過他的樣子,就算現在問,也問不出究竟來。

他們一聲聲的,彷彿控訴又彷彿哀求般的聲音裡,良妃似乎真的只是一個,不曾存在過的女人。

她一定很美,他們也很好奇她的樣子,然而她到底是什麼模樣,或許只有想要找到她的人才會知道。

他們殷切的偷看康熙,也想要一個答案,然而,康熙靜靜的坐回了寶座上,最終只是揮了揮手。

他讓他們離開了,因爲這些人對他已經沒有意義。

最想知道答案的人,已經找到了他想要的。

其實,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即便所有的人都認定她不存在,他們也沒有見過,只要他記得,他見過,就好。

那些記憶,那些經歷,都是屬於他的,良妃,尼雅曼,烏布里,她都只表示一個人,他最愛的也是唯一愛着的那個。

她是他一個人的,只屬於他,誰也奪不去。

91.91、晉升117.117、產子(三)34.34、立功98.98、潛入39.39、考驗53.53、選擇108.108、換身(四)157.157、和解162.162、糾結131.131、提防12.12、用心47.47、入局100.100、敵人47.47、入局85.85、鬥陣159.159、走了95.95、偶遇49.49、報應84.84、託付49.49、報應148.148、真相85.85、鬥陣83.83、打聽140.140、真心46.46、聽話147.147、秘密174.番外 記60.60、結盟109.109、離宮141.141、親子49.49、報應144.144、打動40.40、淹沒121.121、議定91.91、晉升164.164、揭破2.2、界限90.90、展現73.73、被欺39.39、考驗171.171、奪嫡46.46、聽話5.5、施壓113.113、復仇(二)156.156、時機36.36、搶功135.135、抓週71.71、還債27.27、屈服65.65、壓制166.166、嫁禍102.102、談判30.30、對手139.139、長輩154.154、抓住171.171、奪嫡56.56、救駕57.57、回憶92.92、報復56.56、救駕116.116、產子(二)80.80、風聲9.9、責罰45.45、德嬪156.156、時機112.112、復仇(一)80.80、風聲166.166、嫁禍108.108、換身(四)89.89、證明109.109、離宮72.72、胤禩55.55、決心48.48、報復150.150、應對89.89、證明17.17、命運59.59、暢音閣80.80、風聲4.4、報復151.151、監視36.36、搶功88.88、相救13.13、暴力50.50、拉攏104.104、原諒15.15、蠟燭29.29、際遇144.144、打動166.166、嫁禍29.29、際遇81.81、求饒98.98、潛入8.8、女則148.148、真相105.105、換身(一)24.24、奴才70.70、上門7.7、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