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說都是盛名之下,劉全實在想不明白,全火器營到底想幹什麼,難道費了那麼大的勁就爲了架上幾門炮往岳陽城裡打?他們在城外有不是打不進來,這麼折騰一輪,還搞了這麼長一條通道,就爲了打機炮泄憤?這不是兒戲麼?
不過話說回來了,全火器營的火炮實在威力不小,特別是架在樓車上以後,幾乎可以覆蓋整個岳陽城了。劉全已近不止一次看到全火器營樓車上火炮的炮彈遠遠的越過岳陽府衙,在巡檢司附近爆炸,說不上炸死了什麼人,不過那一片都是官宅,死傷的當然都是些官府的家眷。
劉全本以爲全火器營會仗着樓車上火炮的威力將岳陽城內的府衙之類的衙門都給炸了,誰知道開炮的幾個人彷彿都躲着這些目標一樣,出來示威一般打了幾炮以後,開始跟城牆附近的軍士較起勁來,城垛附近有人,一炮幹過去。遠處的拋石機,更是多多照顧。躲在附近房子後面的弓箭手露了個面,還每等他瞧清楚,這邊幾門炮就盯上了,一頓炮彈,別說是人了,就連樓都給炸垮了。
劉全想了半天,實在是有心無力,他是可以命令弓箭手頂着炮火上城牆射殺那些炮兵,可是在沒有搞清楚全火器營的目的以前,劉全覺得還是等一下的好,不管怎麼說,那些弓箭手也是爹媽生養的,自己這樣不惜代價的派人衝上去,代價太大。再說劉全觀察過了,全火器營的炮兵沒帶多少炮彈,原本以爲是起運輸作用的通道也不見有人送炮彈上來,換句話說,過不了多久,樓車上的炮彈就該打得差不多了,自己完全可以趁他們沒有了炮彈的當口派人衝出去射殺那些炮兵。
大概也就是一個時辰的功夫,突然,樓車底部的一塊挺大的蓋板被打開了,原本正拼命打着炮的那些個炮兵衝樓車上丟下了幾根繩子,沒等劉全想明白是怎麼回事,樓車上的炮兵將炮管裡的炮彈打出去以後,一個兩個不管不顧的順着繩子就往下滑,很快,樓車上便一個人都沒有了,十好幾門火炮,辛辛苦苦才推到岳陽城邊上的樓車和樓車下那長長的通道顯得是那麼的突兀,那麼的怪異。
“快,快搭跳板,趕快給我上到樓車上去,把那些炮給我搶下來”劉全也顧不得看來爲什麼全火器營的人都跑了,他只知道,如果能搶下了全火器營的這幾門炮,即使是丟了岳陽城,只要能把這些炮給整到衡州,至少自己就有功無過了。
“弓箭手全部給我上城牆,無論如何都得堅持到把樓車上的炮給搶下來”富貴險中求,劉全也顧不上是不是會被遠處全火器營的火炮給打中,一下從躲藏的地方跑了出來,親自指揮着。這可是最好的露臉的機會,無論如何,這個功勞是得坐實的。
“大人,距離太遠,跳板搭不上”正在忙碌着的軍士高聲叫喊着。
“傻蛋,趕快想辦法”劉全大聲叫罵着,可以肯定,現在那些剛下了通道里的全火器營的炮兵還沒有跑遠,爲了避免誤傷,全火器營這個時候還不會開炮的的,可是再耽擱一下,那些人跑遠了,全火器營架在西門前面的火炮可不是吃素的,一陣炮彈轟過來,死幾個人是小事,這些火炮可就一門都別想要了。
劉全焦急的跺了幾步,突然看見了守城用的長杆,這東西門來是爲了對付全火器營強攻岳陽城時使用雲梯準備的,長度肯定能夠上樓車的了。
“用長杆,把所有的長杆都給集中起來架過去,用繩子把炮捆上拉過來”劉全急急忙忙的吩咐着。這個時候也顧不上別的了,如果有時間,劉全肯定會吩咐軍士們去拆兩跟房樑過來,可是要真的等到那個時候,恐怕就來不及了,用繩子可能只能把炮管之類的東西吊過來,炮架肯定是沒辦法要的,不過炮架並不是重要的,只要炮身到手了,做個炮架還是簡單的。
“注意炮彈把那些炮彈都給我從長杆上傳過來,一枚炮彈都不留”劉全知道,全火器營的火炮之所以犀利,一個是他們使用的是非常方便填裝的後膛炮,另一個就是他們用的是一種開花彈,炮彈是會爆炸的。對大周來說,這也是需要學習的東西。
……
劉全他們在城牆上忙忙碌碌的折騰着,遠處全火器營的營帳那邊,秦有福和納蘭性德也停止了他們的釣魚比賽,遠遠的坐在擺放着茶點的小桌邊看着岳陽城牆上的這一幕。
“呸你說現在城牆上是誰在指揮?會不會是李全寶?”秦有福順手拿起茶杯,虛虛的讓了一下納蘭性德,也不等納蘭性德有什麼表示,便自顧喝了起來,喝完後將嘴裡的茶渣一吐,開口問道。
納蘭性德這邊也端起了一杯茶,掀開蓋子,輕輕吹了一下,一邊應道:“估計不會是李全寶。剛纔咱們幾十門炮轟了那麼長時間,樓車上去以後又打了這麼久,李全寶要是不傻,早就躲起來了,哪會那麼快就跑到城牆上,要我說,城牆上現在充其量就是個副將之類的,要不就是百夫長或者千夫長,應該沒有什麼大官。”
“哎,這就可惜嘍。”秦有福嘆了口氣,放下茶杯後順手抓了幾顆冰糖蓮子嚼了起來,邊嚼邊說:“我還尋思着,咱們搞了這麼大一顆炸.彈,好歹也得幹掉幾個大官,要是隻幹掉了幾個百夫長和千夫長什麼的,真有點虧了。”
“你就拉倒吧,等一會要是炸不開城牆,剩下的炸.藥可就只夠一次用的了。”納蘭性德放下了手裡的茶杯,也拿了幾個冰糖蓮子,順手往嘴裡丟了一粒:“要是到時候李全寶硬撐着不退,咱們這趟可就白來了。你我到無所謂,你看看扎木裡那個勁頭,要是拿不下岳陽城,怕是這老頭回到了京裡都沒有辦法舒服,這可是他的一場好機會啊。”納蘭性德說這話的時候嘴裡沒什麼,但是心裡卻有點酸溜溜的。
秦有福是這一次的帶兵主將,但凡有功勞,當然有他的一份,更不要說攻打岳陽城的辦法是他想出來的,誰的功勞也大不過他的去。說起來如果自己提出要求,攻打岳陽城的事是輪不到扎木裡的,可當初定這個事的時候秦有福想都沒想就把這活計安排給了扎木裡,納蘭性德當然明白秦有福這是想幫扎木裡一把,但是這明擺着立功的事,他怎麼會不動心?
“沒事,昨天晚上我就讓人通知了嶽樂將軍,讓他派兵來接受岳陽城。算算時間也差不多到了。如果這次咱們炸開了岳陽城,那麼剩下的炮彈封住缺口,到時候派兵在岳陽城裡佔一塊地方是不難的。李全寶跑了,打下岳陽城的功勞就是我們的。要是李全寶撐着不跑,咱們就守住缺口等嶽樂將軍的人,到時候大軍一到,咱們就把他們拉下水,讓他們配合我們攻打岳陽,有嶽樂將軍的人幫忙,咱們的火槍也是吃素的,那些岳陽不難。要是這次炸不開岳陽城,那麼咱們就等嶽樂將軍的人到了岳陽以後再炸,到時候缺口幫他們打開了,能不能拿下就是嶽樂的事了,反正咱們只管拿咱們的功勞。到時候手裡沒有了武器,嶽樂想留咱們也留不住,讓嶽樂頭疼去吧”秦有福沒心沒肺的嘿嘿笑了兩聲,道出了他的全盤計劃。
納蘭性德一聽算是沒脾氣了,秦有福算個什麼官?即使算他是自己的上級,可跟嶽樂這樣的封疆大吏來說,連點邊都挨不上,可就這樣一個人,算計了別人嶽樂一次不說,還要來帶二次、第三次,這一回更徹底,拿下岳陽城,全火器營要拿大頭,要是拿不下來,那是嶽樂沒本事。秦有福根本就是一錘子買賣,把彈藥用完了就跑,爛攤子全都給嶽樂了。
納蘭性德一邊揣摩着秦有福的話,心裡一邊暗暗提醒自己,今後再跟秦有福這樣的人共事的時候得小心點,這人算計得太精明瞭,一個不小心,給他賣了還得幫他數錢。突然,納蘭性德想到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不對呀?你現在就把嶽樂給招來了,要是打下了岳陽,城裡那麼多好定西不就便宜了嶽樂了麼?”納蘭性德是知道秦有福的,別看這傢伙現在已經是整個大清少有的有錢人了,可是每每看到錢的時候眼睛就會發亮。按照他的脾氣,岳陽城那麼多好東西,他該是不會便宜了嶽樂的。
“我又不傻,我算計或了,岳陽城的城牆應該厚不到哪去,咱們這一次就用了那麼多炸.藥,應該能把他給扎跨了。咱們攻打岳陽城已經兩天多了,除了西門,別的門我們都沒有控制,相信岳陽城裡跟大周有關係的有錢人早就跑了,只要府庫爲了維持岳陽城的穩定是不敢輕易動的。我已經告訴了扎木裡,讓樓車上面的那些傢伙儘量把通往府衙的附近都給炸了一遍,到時候不管李全寶跑不跑,只要我們這次能炸開岳陽城,就安排火炮接力,一路轟過去,然後讓兄弟們推着炮彈車去裝,,就算嶽樂知道我們搬了府庫他也不好意思說什麼。他要是真有意見,頂多分他一份,按我的估計,嶽樂怕是不會說話”秦有福美滋滋的打着小算盤。
納蘭性德心裡直搖頭,可嘴上卻不好說什麼的。秦有福就是這樣的人,當初攻打咸寧的時候,他就嚷嚷着他跟自己是不要咸寧城裡的財務的,可是咸寧城一打下來,衝在最前面的就是秦有福的親兵,大箱大箱的銀子封條一貼,手底下的人誰還好意思動手?好在秦有福也不是趕盡殺絕的,軍士們都得了好處,所以也沒有誰說什麼。即便還是不還意思伸手的納蘭性德也分到了上萬兩銀子。這一次更好,他連嶽樂的份都給算上了,嶽樂當然不會找他的麻煩。反正兵荒馬亂的,誰說的清楚出了什麼事?特別是像秦有福這樣的,只要錢一進了秦府超市,誰也沒話說了。納蘭性德已經預計到,全火器營回京的時候怕是帶東西最少的部隊,秦府超市開遍了江北各地,東西和錢都交給秦府超市就是的,誰還耐煩拿這些東西?
納蘭性德正打算開口說點什麼,只覺得屁股底下的板凳搖晃了幾下,小桌上的茶杯輕輕的響着,緊接着,岳陽城的城牆突然晃了一下,原本聳立着的樓車一下垮了下去,騰起的煙塵迅速將所有的東西都遮蓋了起來。跟着,雷鳴般的聲響震撼了天空,那聲音就像有人在耳邊打鼓似地,震得人心裡砰砰的直跳。
全火器營早就排好戰鬥隊形的軍士們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樣,全都直愣愣的站着。看着岳陽城的城牆閃了一下,接着彷彿變魔術一般,一個鍋底一般幾十幾米的大口子出現了。
扎木裡大概是最興奮的,沒等塵埃落地,一把抽出了腰裡的寶刀,大喝一聲:“全體注意按進攻隊形,推進火炮交替發射,控制進攻區域,前進”老頭馬也不騎了,就這麼張牙舞爪的揮舞着手裡的刀,在幾個護衛的掩護下,跟着進攻的隊列開始往岳陽城城牆的缺口處走着。
納蘭性德算是明白秦有福爲什麼那麼有底氣了,敢情這炸.藥包還挺好使的,那麼大一段城牆,說沒就沒了,看看那個大口子,再想想剛纔還在城牆上活動的那些岳陽城的守軍,怎麼考慮,納蘭性德都不相信還有人能活下來。
……
李全寶其實並沒有回到府衙,自打看到樓車以後,李全寶就覺得府衙估計是最危險的地方。全火器營的大炮打得可遠,至少打到府衙是沒有問題的。爲了保障自己的安全,李全寶退到了東城附近,跟守城的軍士們呆在了一起。
西城門的戰況當然是有人不挺的給李全寶傳遞過來的,當他聽說全火器營那些在樓車上開炮的軍士突然丟下火炮跑了以後,知道事情該到了攤牌的時候了,於是命令部隊開始集中,打算到城西去幫着守城。
畢竟是騎在馬上的,李全寶的帶着幾個親兵可比那些正陸續開往西城的部隊快得多,沒多久,他就已經過了府衙,快到城西的範圍了。
突然,城西方向轟的一聲巨響,直震的李全寶兩個耳朵一時之間什麼都聽不見,跨下的戰馬一下兩腿一軟,跪了下來,猝不及防的李全寶根本就沒有反應的時間,一頭就從馬上摔了下來。
幾個護衛愣了好一會,清醒過來的時候,看見李全寶正滿臉是血躺在地上。正打算下馬看一下李全寶的情況,突然,天上大大小小的石塊開始不停的往下掉,當時砸得幾個人狼狽不堪的。好在護衛們還惦記着自己的職責,一個兩個急忙跳下馬來,將李全寶護了起來。
等天上的石頭雨停了以後,幾個護衛發現,李全寶這會已經給摔暈了過去,再看看西面的城牆方向,哪裡還有什麼城牆啊,一個老大的口子開着,雖然滿是灰塵看不清楚東西,但是遠處的天空還是能看見光的。城破了
護衛可沒有指揮打仗的權利,他們的義務是保護李全寶,現在李全寶已經暈過去了,當然是首先要將自己的長官送到安全的地方。什麼地方安全?當然是城外最安全。
幾個人二話不說,將李全寶抱着上了馬,一名護衛騎在馬上扶着李全寶,幾個人不管不顧的,掉轉了碼頭,直奔城東門。爲了守住岳陽城,李全寶先是夏令將幾個城門都給封死了,後來發現秦有福的全火器營根本就不敢到處轉悠,再加上城裡一些有能耐的紛紛找上門來,讓李全寶開城門,放他們離開岳陽城。李全寶考慮再三,還是下令打開了東門。這會,東門便是出城的通道了。
方纔的一聲巨響,整個岳陽城的人都聽見了,雖然這兩天全火器營的人不停的在大炮,可是很明顯,剛纔的動靜絕對不是炮聲。一些訥訥個看到城西動靜的人發現城牆給炸開了一個大口子,心裡算計着這岳陽城是守不住了,若是再不趕快跑,說不上韃子來了會屠城的。於是拿上早就收拾好的細軟,拔腳就往城東跑。
正集結着打算開往城西的部隊也給城西的動靜鬧得人心惶惶的,正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突然,李全寶的幾個護衛快馬加鞭,一邊驅散着堵在路上的軍士,一邊護衛着李全寶往城東而去。當兵的也不是傻的,當官的都跑了,自己難道還留下來等死麼?於是跟着李全寶幾個護衛的身影,整個長基本上集結好了的部隊開始全體向後轉,跑得那是一個比一個快,整個岳陽城亂了起來。
……
嶽樂的部隊趕到岳陽的時候,全火器營除了安排了些人在幾個城門上站崗以外,連江邊營地上的帳篷都快裝到船上了。
嶽樂還得整理咸寧的防務,派來的是他的副將,秦有福也算大方,給了副將一張以前兩的秦府超市的購物券,又留下了一張一萬兩的銀票,當然是封好了的,讓他交給嶽樂將軍,然後交代副將,全火器營打下岳陽城以後已經彈盡糧絕了,不得不回京補充。一番客套話以後,副將派人替換下了秦有福派去站崗的士兵。大家一場江邊送別,秦有福帶着全火器營剩下的弟兄和大家兜裡裝的,懷裡揣的金銀財寶什麼的。上百條船浩浩蕩蕩的離開了岳陽。
……
[奉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