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軍門,大胖哥,大頭哥,你們再走快一些,可別讓皇上等急了!”
“寅哥兒,皇上那麼着急叫我們爺仨入宮是有什麼要緊事情嗎?”
“對啊,我和你大頭哥才新婚燕爾,我還好些,畢竟只娶了一個老婆。你大頭哥一次娶了倆,現在走路都有點飄了”
“爹,伱胡說什麼呢?我現在步履穩健,一點都不飄!倒是您老人家看着有點虛啊!”
“爹,大頭,你們別吵吵了,快讓寅哥兒和咱們好好說說,皇上到底找咱們有什麼事兒?寅哥兒,能說嗎?”
紫禁城內,已經當上御前侍衛的曹寅正領着王輔臣、王吉貞、王忠孝父子三人,一路小跑着往幹清宮而去。今兒纔是王輔臣、王忠孝爺倆新婚燕爾的第三天,兩人的婚假都還沒完呢!
雖然這爺倆身子骨都跟鐵打的差不多,還不至於“路上飄”。但是昨晚上兩人都忙活到深夜,特別是以一敵二的王忠孝尤其辛苦。老婆太漂亮、太婀娜也不好容易折壽!
昨晚累着的爺倆,今兒直到日上三竿就被人從被窩裡叫起來。然後胡亂吃了一點,就來皇城裡面“跑步”了,有點沒精打采也是正常的但他倆都是大清終臣。爲了終康麻子,再沒精神也得頂上去啊!
而且康麻子也不是不懂體恤奴才的主子,那麼心急火燎叫他們來,一準是有大事兒。
“能說,這裡都快到景運門了,還有啥不能說的.”曹寅左右看了看,都快到景運門了,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放慢了些腳步,壓低聲音道,“你們知道吧,雲南那邊出了件大事兒!”
“什麼?”王輔臣一下緊張起來了,“該不是吳三桂造反了吧?”
“不是,不是”曹寅連連搖頭,笑着說,“吳三桂還沒反,只是吳三桂把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嫁給了一個三十多歲的叫花子。”
“什麼?”王輔臣一愣,“哪兒來的消息?胡說八道吧?”
王吉貞則笑道:“寅哥兒,吳三桂怎麼可能幹出這麼荒唐的事情?他的女兒可是郡主,在雲南那邊可精貴了!難道那小丫頭是看那叫花子長得英俊,所以才”
說着話,他還回頭看了眼王忠孝。
王忠孝則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只是等着曹寅回答王輔臣、王吉貞的問題。
曹寅搖搖頭道:“這事兒我也不大清楚,只知道是雲南巡撫李天浴用六百里加急送來的密摺上說的。”
“啥?六百里加急就說這事兒?”王輔臣一臉的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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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王吉貞則皺着眉頭提醒道,“李撫院是朝廷重臣,他動用六百里加急報告的事情一定非常重要!”
“沒錯,”王忠孝這時候似乎也想明白了什麼,一邊走一邊對王輔臣道,“爹我看這叫花子不是一般的叫花子!他沒準就是朱三太子!”
“什麼?朱三太子”王輔臣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吳三桂他居然把”話說到一半,他就看見倆兒子都在那裡擠眉弄眼,馬上就改了口,“對,對,這就是朱三太子,錯不了的!一定是了,要不然吳三桂怎麼可能嫁女兒給他?
而且鰲拜前腳到雲南,吳三桂後腳就嫁女兒給個三十多歲的叫花子.這怎麼可能不是朱三太子呢?”
王輔臣的話只講了一半,而另一半則是:吳三桂沒來由的把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嫁給一個三十多歲疑似朱三太子的花子,也能反過來證明鰲拜百分之百到了雲南!
這事兒在邏輯上已經完全圓滿了!
所以康熙對王輔臣、王忠孝父子的那點猜疑,應該是完全打消了。
其實這個叫花子並不是朱三太子,而是吳三桂早年間一個好基友的兒子,姓王,名永康。他爹早年間和吳三桂有過命的交情,一時頭腦發熱就來了個指腹爲婚。
後來吳三桂衝冠一怒爲紅顏,當上了平西王。而這個王永康的爹大概是當了大明忠烈,家道也破落了。王永康本人三十大幾了都沒娶上媳婦,窮得沒辦法,所以就拿着老孃傳給他的婚書去雲南找平西王想訛一筆。
而吳三桂這個人素來是有小義、無大節。他雖然看不上這叫花子女婿,但他得維持自己重信守諾的美名。於是就現找個女兒(多半是現認的,當年指給這王永康的閨女現在早嫁人了),然後再陪上一大筆嫁妝,又保舉了個空頭參領,打發他回蘇州過好日子去了。
本來這事兒有人能當笑話講,有人會當美名談,但總歸和朱三太子牽扯不到一起。可這不湊巧遇上“鰲拜出逃雲南”的事兒了嗎?
康熙皇帝之前因爲擔心鰲拜投靠吳三桂,所以一早就給雲南巡撫李天浴發去了廷寄,讓他在雲南密查鰲拜和朱三太子的蹤跡,發現可疑事情立即六百里加急密摺上奏。
那個李天浴哪裡敢去查鰲拜的蹤跡.活膩了才查!可他又不敢什麼都不幹,就在他不知道該怎麼應付差事的時候,碰巧來了個訛銀子和老婆的王永康——這事兒足夠可疑啊!
於是李天浴就寫了密摺,六百里加急給發送北京了。
在王輔臣父子進洞房的那天,康熙皇帝就受到李天浴的密摺了,然後研究了一天,覺得這事兒實在太可疑了,這個什麼王永康,沒準就是朱三太子啊!
要不然一叫花子憑什麼讓吳三桂把女兒許給他?
而且鰲拜前腳到雲南,吳三桂後腳就多了一個三十多歲的女婿這事兒是不是太巧了?
所以,康熙就不等王輔臣父子銷假,便讓他們趕緊來宮裡商量。
而對王輔臣父子三人而言,這次的吳三桂嫁女事件,簡直就是老天爺幫忙啊!
這事兒不僅可以把“鰲拜逃滇”的事兒完全做實,而且還可以把吳三桂、鰲拜、朱三太子這三個康熙最忌憚的人物串在了一起.
當王輔臣父子三人抵達南書房門外的時候,南書房裡面已經聚集了不少大臣了。除了那一羣大學士和學士,還有裕王福全,領侍衛內大臣多隆,平南王世子尚之信,靖南王世子耿精忠,以及另外一個獐頭鼠目的中年人。這中年人王忠孝在自己和王輔臣的婚禮上見過,是洪承疇的兒子洪士銘。
洪承疇和吳三桂的關係是很好的,還曾經教吳三桂怎麼當忠臣——得養着永曆這個寇,才能當一個很重要的忠臣。可惜吳三桂不學好,就想着當一個手握十萬重兵,隨時可以殺進北京,奪了鳥位的大終臣
王家父子三人在南書房門外等着皇上宣召的時候,他正趴地上回答康熙的提問呢!
“皇上聖明,奴才也覺得此事甚爲可疑!因爲據奴才所知,平西王的女兒們都是嫁給平西王藩下大將之子的。如夏國相、胡國柱、郭壯圖等,無一例外都是平西王麾下的將領的兒子。而他們自己在平西王的提拔下,現在也都成了平西王藩下的大將重臣。如果這個王永康真的和平西王有婚約,那一定早就在平西王軍中得到提拔了。怎麼會一直在民間蹉跎?而且奴才家裡和平西王也算故交,卻從沒有聽說過平西王有個走散了的女婿.”
康熙皇帝這時候也瞧見王輔臣他們了,於是就提高嗓門問:“王輔臣,你久在雲南,可知道平西王有這麼一個女婿嗎?”
王輔臣聞言趕緊撩起袍子屁顛屁顛進了南書房,然後先給康熙跪了,才恭恭敬敬回答道:“回秉皇上,奴才從沒有聽過吳三桂有個走散的女婿,也沒見他找尋過.而且據奴才所知,吳三桂的三個年紀比較大的女兒,都是一早就指婚給吳三桂手下大將的兒子了。而他那些年紀比較幼小的女兒,大多是在四川、雲南鎮守時和小妾們生的,也不可能指婚給一個三十多歲的女婿。這差了十幾歲,生都能生出來了,還怎麼指腹爲婚?”
康熙說:“可李天浴的摺子上說,吳三桂嫁了個十幾歲的女兒給那叫花子女婿。”
“皇上,”王輔臣道,“奴才以爲這事兒極爲可疑!吳三桂的這個叫花子女婿一定不是尋常人,他極有可能就是朱三太子!”
康熙冷笑一聲說:“可是李天浴的奏摺上說,吳三桂已經把自己的這個叫花子女婿打發回了蘇州,還寫信給江蘇巡撫委託其代爲購置田產宅邸,讓他的叫花子女婿當個富家翁。如果這個王永康真的是朱三太子,那吳三桂爲什麼要把他放走?”
“皇上,”王輔臣說,“奴才覺得有兩種解釋,一是這朱三太子必有黨羽爪牙,說不定和江南各處逆賊還有海賊都有聯絡,他必須坐鎮江南才能指揮各處反賊配合吳三桂!二是前往蘇州的那個朱三太子已經被掉了包.真朱三已經躲到雲南去了,而蘇州的那個是僞朱三!”
康熙點了點頭,喃喃自語道:“無論這個朱三是真是僞,朕都不能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