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三十日晨,第三十九軍三萬官兵,冒着日本海軍艦隻的猛烈炮火,經四十多個小時的激戰,強行攻克防城,殲滅日軍三千餘人。而日軍先前盤據的合浦城,也於早些時候由六十六軍一部拿下。
於是乎,偌大的廣東南路地區,就只剩下由以欽州爲中心的欽州灣附近地區,尚在安藤中將所率的第二十一軍主力手中了。
恪於欽州灣一帶的日軍兵力較爲強大,又有數量龐大的軍艦助陣,強攻很難得手。在屢次誘敵不成後,行營主任只得下達了對這五萬日軍進行長期圍困,並在圍困中逐步消耗其有生力量的作戰命令。
至此,中日兩軍雖然還在欽州灣地區小戰天天打。但只要稍稍有些軍事眼光的人,都能明白,轟轟烈烈的幾十萬人蔘加的第一次桂南會戰,打到了現在這種兩軍只有小規模交火的份上,實質上已經是拉下幃幕了
第一次桂南會戰,堪稱這個時空在抗戰以來,中國軍隊取得的空前大捷。重慶方面宣稱,在歷時二十多天的作戰中,桂林行營所屬部隊共斃、傷、俘日軍官兵四萬三千人,另有兩千多日軍主動放下武器,七百二十四人通電“歸義”。中國軍隊在此役中亦損失了六萬一千多人。儘管這個統計結果難免會有些錯漏誇大的地方,但國際還是基本認可了中方公佈的這一系列的數字。
相比之下,日方就此戰公佈的那些,只能在國內騙騙日本國民的,離譜到荒謬的雙方戰損數據,因其可信度實在太低,理所當然的被各方面人士自動忽略了。
如此大勝,國內民衆歡欣鼓舞、欣喜若狂,自是不在話下。儘管身爲此次會戰實至名歸的大功臣的程家驥,已是儘量的保持低調了。但他這個屢建奇功的抗日名將,還是被熱血沸騰的民衆,擡到一個讓人難以置信的高度。全國的抗日報刊都在連載程家驥的生平事蹟,所用的詞語之美侖美奐到了讓程家驥自己都不敢相信,報紙上所描述的這個,十全十美、完美無暇的國之干城、“民族英雄”,和那個南安城中的第一惡少是同一個的同時,也讓他對國人的“造神”能力,佩服得五體投地。更有甚者,重慶某一個由熱血青年爲主的民衆團體,還計劃要搞一場高舉着程家驥的戎裝半身像,來環繞山城的勝利大遊行。也是程家驥運道還沒有用完,消息靈通的杜先生在獲悉此事後,及時制止了這樣熱情得過了頭的學生們的幼稚行爲,這才把事先毫不知情的程家驥,從“燒烤”架上硬是搶救下來。饒是如此,程家驥從已到軍中來相會的於三姑口中,得知有這麼一出時,還是被嚇得渾身直冒冷汗。以致於這位讓東京大本營的那傲慢的日本將軍們,提起來就頭疼欲裂的“皇”軍剋星,在短短一天之內,換了兩條內褲、三件內衣。黃中將也沒好到那裡去,非但程家驥所享受到的待遇,他一樣不少,甚至他的家鄉的父母官們已在嚷嚷着給他建生祠了,嚇這個老實人一連給故鄉發了四封十萬火急的電報,也才勉強把這件事情攔了下來。
在這些大勝後的泛起的餘波中,特別值得一提的是,日本“和平”軍的成立,這一劃時代的政治事件,以其所具有的獨特而深遠的政治意義,得到了國際國內廣泛關注。這一事件,非凡被最高當局譽爲此次會戰最大之成果,也被此時已有親中傾向的英、美等國的部分媒體,視爲日本窮兵黷武以致於軍心離散、民怨沸騰的重要證據。隨着歐美各國的大批記者,對這支還在擴大中的日本和平軍的採訪日益頻繁,重慶方面對這支政治意義大於軍事意義的“歸義”部隊的重視程度,也日漸升溫。四零年一月四日,爲表鄭重,由很少干預軍事的國府最高負責人親自下令,明確了日本和平軍做爲在軍事上接受中國軍隊“指導”的友軍,所能享受的待遇和相應的義務,從而在政治上確立日本和平軍的地位。
當然,“日本和平軍”事件中,得到好處最多的還要算是黃中將和程家驥和他們的新十八軍。一月五日,軍委會宣佈以新十八軍骨幹組建第四十五集團軍。同日軍政部明令發表了,第四十五集團軍的部分高級軍官名單。許是因爲新十八軍這此的戰功,立得實在是太大、也太明顯的緣故。在這份人事任命案裡,程家驥和黃中將先前報上去的爲會戰有功人員請功的呈文,得到了上峰極大的尊重。
軍委會的命令發表半個月後,四十五集團軍於靈山境內正式成立,其主要高級軍官及大致編制如下。
第四十五集團軍,司令官:黃持(中將)副司令官(暫缺)副參謀長兼代參謀長邱遠(少將)
集團軍直屬隊約四千人。
新十八軍軍長黃持(兼)參謀長邱遠(兼)
新七十二師師長黃琪(少將,)(團級建制無變化)
新一二零師師長侯世俊(少將)轄新三五八團、新三五九團、新三九二團(原挺進第三挺進縱隊第二總隊)、人力運輸團。
新一五一師師長楊濤(少將)轄新四五二團(原第三挺進縱隊三總隊)、新四五三團、新四五四團。(該師爲後調師,除新四五二團外其它兩個團爲架子團。)
全軍共二萬六千人。
新二十軍軍長:程家驥(少將)副軍長:高士英(少將)參謀長:錢紳(少將)
新一百師師長文頌遠(少將)轄新一九九團、新二百團、新三六五團、三六零團、人力運輸團(由玉林五屬民團一部編成)。全師一萬二千人
新一五二師:師長邢玉生(少將)轄新四四六團(原新一百師補充團改編)新四四七團、新四四八團。該師爲後調師,情況同上。全師四千人。
第四十五獨立騎兵旅旅長劉天龍(少將加中將銜)
快速縱隊:縱隊長劉以誠(上校)
全軍二萬三千人。
該集團軍成立之初,共有人員五萬三千人。其中在會戰後,才匆匆被補這支有功部隊的天南地北的新兵,就有一萬七千人之多。
稍後,兵員不足,新兵太多、五個師中又有兩個是需要在短時間內把兵力補齊的後調師的四十五集團軍,便立即奉命開往玉林地區,進行進一步的休整補充。
二月一日,玉林城北門外。
近代史上,相當有趣的一幕活劇,正在這裡上演着。
一千多名穿着嶄新的日式的軍大衣、端着三八蓋的短小壯實的士兵,正一個個努力的挺直着身板,目不斜視的站在溼氣很重的南國寒風中。看這場面,十足是接受長官的檢閱的排場。可奇就奇在,檢閱這些日軍的,除了那些侉着軍刀、佩着綬帶、臉颳得鐵青的日本軍官外,卻還有幾個中國軍人。而且從那些日本軍官對這幾個中國軍人那副奴顏卑膝的樣子,就能輕而易舉的看出,他們彼此間,顯然是一種從屬關係。總之,這個地方的一切,都是那麼的讓人不可思議。
其實,他們之間的關係,說從屬都輕了,應當算是不折不損的主僕關係纔對。
這是新二十軍軍長程家驥,來視察剛剛被軍委會,正式劃歸新二十軍“指導”的,日本“和平”軍駐地了。
“北條,你們的部隊,現在有多少人,編制情況如何。”程家驥情緒複雜的掃視着面前這支穿着日式軍服,佩帶中文符號,由日本人組成的,卻是被中國人全權控制的,民國來以來,中國的第二支外籍兵團(第一支是山東軍閥張宗昌,手下的白俄部隊。);一邊對已帶着幾十個特別行動隊的人,加入到這支部隊當中,並擔任副總指揮的北條問道。程家驥之所以沒有派太多特別行動隊的人滲透到這支軍隊裡來,並不是不想控制這支,在他的預想中,將來要在日本本土攻略戰中。派上大用場的軍隊。而只是想循序漸進的把日本“和平”軍,掌握得更加牢實而已。
“將軍閣下,本軍目前實有官兵一千五百六十七人,成員除“歸義”的那七百多人及我帶來的三四十個人外,其它的都是“志願”加入的在上次會戰中被俘及自動放下武器的第四師團的官兵。全軍現編爲四個步兵聯隊、一個炮兵中隊、一個騎兵中隊、一個教導隊、一個軍樂隊及軍部直屬隊。”北條的回答讓程家驥先是一愣,隨即啞然失笑。乖、乖!區區一千五百人,光是步兵聯隊就編了五個,這個架子也搭得太誇張了些吧!真不知道,前些時候,軍委會派下來點檢這支部隊的那個姓申的特派員,是怎麼搞的,就這點人,硬是讓他弄出一個師團架子來,難道這些日本人,還集體賄賂了他不成。其實程家驥這回可是冤枉人家了。把這支日本“和平”軍的編制弄得越大越好,以達到最大限度的擴大其國際影響力的目的,這可是最高當局的意思。秉承了“上”意的那位特派員,對小田原他們報上來的超大編制,那裡有不照單全準的道理。
想到這,已聯想到汪僞那支“和平”軍的程家驥,若有所悟的看了看這些陪同自己的,帶了加上了中日兩國文字的“和平”字樣的“日軍”軍帽的,“和平”軍的“少將”、“大佐”們,一個個那躊躇滿志、得意洋洋的樣子,不禁在心裡感嘆道:‘看來凡是和“叛徒”粘了的邊的,都會對當這種虛架子官,特別感興趣。’
相比于軍官們的那副寡廉鮮恥的樣子,加入和平軍的那些前日軍士兵們,倒讓程家驥看得順眼一些。至少,他從這些士兵眼神看到的更多的是茫然和空虛。看自己面前的這支明顯,沒了靈魂,只剩下空架子的部隊,走着走着,程家驥便意識到是該給這些,被中國軍隊逼着,脫離了日本軍國主義的苦海的前日本軍人們,強化強化思想立場了,要不然這麼大的一支隊伍,遲早要出問題的。
當程家驥詢問日本和平軍的具體情況時,他帶來的馬三寶等人也沒有閒着,他們手裡的近百支二十響,都張開着機頭了,只有有任何一個日本人敢有什麼異動,馬三寶敢拿他自己的腦袋擔保,那個傢伙一秒內就會變成篩子。
比馬三寶和他的部下們,更緊張程家驥的安全的人,也不是沒有。那就得數,這支部隊的最高長官,現任日本和平軍總指揮的小田原“少將”和他的一干親信部屬們了。
就是在平日裡,和平軍的每個士兵也只有兩發子彈,充充門面,而今天他們這些既得利益者們,更是詳詳細細的把每一個士兵的槍膛裡的所有的子彈都暫時收繳了上來。而他們這夥人,還是不敢掉已輕心,一直死死的盯着現場,以致於小田原這個正主,都沒時間拍上幾下主子的馬屁,風頭儘讓東條這個“處來戶”給出了去了。儘管對此有些懊喪,可小田原並不後悔。他太清楚,只要是有一個燒壞了腦子的傢伙,用不知從那裡搞來的子彈,衝着程家驥打上一槍。那不管是誰都救不了自己,要知道這位程軍座的起家部隊,新一百師的駐地,就分佈在和平軍的四周,日日夜夜的不辭辛勞的“保護”這支部隊了。
好在,到檢閱結束,也沒那個活膩了的日本和平軍士兵,做出什麼蠢事來。一直到這時,馬三寶和小田原方纔在心裡舒了一口氣。
原是村子裡的小學堂的日本和平軍總指揮。
“兩位指揮,各位聯隊長,現在博白那邊的好幾處礦山的監管,都有問題。看守俘虜的人手少不說,語言又不通,很容易出漏子。我的意思是,由你們以聯隊爲建制,十天一換的輪流去監督。那個負責的期間,出的礦石多了,我會對這個聯隊的全體官兵有適當獎勵的,要是達不到任務額度,或是出了什麼大的差錯,這個聯隊也要無一例外的全體受罰。”這個以倭制倭的招,程家驥可以絞盡腦汁纔想出來。如此一來,既可以避免俘虜們偷懶,又不用擔虐待戰俘的壞名聲,最要的是,還可以在心理上促使和平軍的官兵們儘快和過去的一切徹底決裂,除了有些陰損外,簡直已到了完美的境界。
北條和小田原等人能當“日奸”,便都是頭腦靈活的精明人,主子都把話說的這麼明白了,他們那裡還想不到,這是程家驥對和平軍的考驗。過不了這一關,他們已與之“共存共榮”這支隊伍和他們本人,今後就甭想這位被日本軍界稱爲戰鬼的中國名將麾下,有舒心的日子過。
在這些已經“背叛”的自己的祖國的人眼中,舊日的同袍,和自己的今後的“前程”,孰輕孰重,是不言而喻的。很快這都想着在程家驥面上露一手的七八個“少將”、“大佐”人,便爲了誰先誰後,這個關鍵問題,當着程家驥的面,爭得是一嘴的毛。
“輪換的部隊的次序由你們和平軍,自己定,我不干涉你們的內部事務。”
程家驥見這些傢伙的積極性,已被自己這幾句調動了起來,便起身回城了。他眼下不但是二萬多官兵的頭上的天,還是玉林五屬兩三百萬老百姓的父母官,上馬管軍、下馬管兵的忙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