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嶺與幕阜的陣地成爲了日軍擊中炮火轟擊的目標,尤其是地勢相對比較容易進攻的展開兵力的幕阜主峰無名高地,中日兩軍完全在堆積如山的屍體中進行作戰,血流成河已經不足以形容戰鬥的慘烈,日本人也是自淞滬會戰之後,第一次與如此精銳的中國軍隊交戰。
國軍真正的精銳是淞滬會戰開始的時候的幾個德械師和教導總隊,是淞滬會戰這些部隊都傷亡過半,精銳早已不復存在,一場血戰下來百分之六十甚至七十的士兵,百分之八十的軍官全部需要補充,這就是中日兩國綜合國力差距的具體體現,中國軍人爲了彌補這個差距,所付出的就是鮮血與生命。
當武器投射火力超過日軍的中國軍隊佔據有利地形進行防禦的時候,而且這支部隊是有百分之七十的老兵所組成的,對於這樣的部隊進攻南昌的日軍就有一種撞到鐵板的感覺,但是這種痛苦是一種無法被人理解說不出來的痛,因爲中國軍隊在大日本帝國皇軍看來都是那麼的不堪一擊,三個師團圍攻一座城市居然被阻擊了整整五天寸步未進?簡直是不可思議到了極點。
是中國軍隊在戰鬥中變得頑強了?還是大日本帝國皇軍變弱了?如果給予中國軍隊與帝國皇軍同樣的武器裝備的話,那麼中國軍隊就有可能會戰勝大日本帝國皇軍?這實在是太過可怕了!無論是前沿的師團長、旅團長、聯隊長,還是坐鎮武漢的岡村寧次以及日軍大本營內的將領們都非常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連續突破不果之後,日軍第一零一師團師團長齋藤彌平與第一零六師團師團長中井良太郎經過商議,準備協同對地形相對有利於進攻的幕阜主峰無名高地實施進攻,在九嶺主峰實施佯攻,兩個師團各自抽調一個滿編的步兵聯隊對無名高地實施總攻擊。
總攻擊對於任何國家的部隊來說都只有一個命令含義,那就是在立止攻擊之前,參加進攻的各部要不惜一切代價實施進攻,包含使用一切可以使用的戰術手段和武器。
三月三十日,日軍對幕阜主峰陣地的進攻達到了瘋狂的□□,抵達前沿的阿南惟幾也協調特種作戰支隊將使用芥子氣的預案進行了反覆的研究,並決定在九嶺與幕阜兩座高地趁着風向之便實施連續的毒氣攻擊。
高福遠是新一師步兵第二旅六團二營六連的副連長,連長許廣義一上陣地就被日本人的炮火炸飛了,珍貴的無線電臺也被日軍的彈片損毀,部隊堅持了二個小時就傷亡過半,全連一百六十九人現在已經不足百人,高福遠是個喜歡動腦的軍官,他將一半的兵力作爲預備隊放置在反斜面陣地上,在日軍進行猛烈炮擊的時候減少部隊的傷亡,關鍵時刻也可以集中兵力對日軍進行反突擊。
坐在戰壕中背靠屍牆的高福遠一身的血跡與硝煙,附近幾具日軍的屍體還在流着鮮血,之前師座爲基層部隊的班長、副班長乃至戰鬥組長都配備了毛瑟自動手槍,在肉搏戰戰可以說發揮了巨大的作用,高福遠用微微顫抖的手從口袋裡面掏出了自己珍藏的三包“十封滿”,環顧左右用沙啞的聲音道:“還有活着的嗎?來抽根菸吧!”
一會功夫,十六名活着的士兵湊到了高福遠的面前,高福遠十分黯然的微微嘆了口氣,之前還有四十七個人,打退了日本人的這次進攻竟然代價如此之大,陣地後的反斜面還有二十六人的預備隊,陣地上幾乎是人人掛彩,這就是六團二營六連的全部兵力了。
日本人的進攻越來越猛烈了,由於輕重機槍損失的速度太快,守軍根本無法形成對日軍的有效殺傷,日軍的攻擊出發陣地已經進入了守軍防線一百五十公尺左右的範圍,這個距離對於進攻和防禦雙方來說都是極其殘酷的,擲彈筒、迫擊炮、飛雷炮、九二式步兵炮、戰防炮、重機槍、輕機槍組成的火力網讓攻防雙方死傷累累,面對日軍瘋狂的進攻,防禦幕阜主峰陣地的中國守軍除了拼死一戰別無任何選擇。
紛發完香菸後,一名與高福遠同籍長沙的老兵湊了過來道:“連副,咱們的電臺打壞了,你是不是下去一趟去營裡報告下情況?”
一旁的士兵們默默的抽着煙,無人關心,也無人言語,高福遠眼睛一瞪道:“你瞎了還是瘋了?我是陣地上最高指揮官,我下去算什麼?萬一日本人進攻陣地動搖,你想讓我死嗎?”
老兵壓低聲音道:“弟妹可就要生了啊!你老孃還臥病在家,你四弟、五弟都在第七十四軍,這次大戰都兇險無比,我是你表叔,我不能看着你們老高家絕後,你不想親眼看一眼自己的娃?你大哥陣亡在忻口會戰,你二哥犧牲在了蘭封會戰,你們家對國家也算盡力了!”
周圍的士兵驚訝的望着高老兵,他們才知道原來高老兵竟然是高連副的表叔?高福遠深深的吸了口氣道:“國難當頭,我們在前方堅持得越久,後方的家人民衆就越安全,這是一場決定國家民族生死存亡的戰爭,即便向前只有犧牲,沒有任何的選擇餘地,唯有用我等血肉,捍衛國家領土完整,犧牲以到最後關頭了!任何人、任何理由都不是退縮的理由,誰人膽敢言退,軍法從事!”
這時,一名擔任瞭望職責的士兵突然驚聲道:“連副,鬼子放毒氣了!鬼子放毒氣了啊!”
什麼?高福遠立即站起身,爬在屍體之中張望了一下,迅速高聲喊道:“全體準備手榴彈,電控地雷準備,戴防毒面具!”
當倖存的士兵們拿出自己的防毒面具的時候才驚訝的發現,激烈的戰鬥中防毒面具早已被損壞了,在敵我棄屍中反覆尋找才找到了一個可用的防毒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