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慶之朝着前面走着,警衛排的戰士們無不是緊張無比的戒備。
他就順着戰線,一直這麼走着。
一名膽小的戰士此時躲在戰線裡面,全身顫抖的蜷縮在一起,陳慶之來到了他的身邊,在這戰士身邊,還有幾名老兵,此時老兵正在戰鬥,但偶爾回頭看到這小戰士的時候,卻一臉的不屑。
陳慶之來到了他的身邊。
一名似乎是排長的戰士立馬朝着陳慶之這邊跑來,不過卻是被陳慶之揮了揮手打斷。
陳慶之蹲了下去,微笑着對着那戰士問道:“怎麼了,怕了麼?”
那戰士聽到聲音,小心翼翼的擡頭一看,便是看到了陳慶之。
說真的,在沒有開戰之前,陳慶之還是他心中的偶像,他還曾經幻想過能夠在戰場上勇猛殺敵,以陳慶之爲榜樣。
“我,我怕,我真的怕,長,長官,我爹死了,被鬼子殺了,我大哥被抓了壯丁,出去不到一個月就被鬼子炸死了,我二哥也死了,南京保衛戰的時候,我二哥死在了那裡,家裡就只有我了,我爺爺奶奶,我兩個妹妹,還有我的母親……他們都只能指望我了,我不能死,我不想死!”
“長官,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說着,那士兵竟然是大聲的哭了起來。
陳慶之伸出了手,摸了摸那士兵掠向髒亂的頭髮。
陳慶之沒有半點的懷疑,畢竟,這纔是現在最爲真實的一幕,鬼子肆虐華夏大地,不知道有多少家庭妻離子散,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
如同這個戰士一般的情況,有很多很多,根本不可能是特例。
“我知道你怕,其實,我也怕,不只是我,你可以問問你身邊的戰友,你可以問問任何一個戰士,大家哪一個不是和鬼子有血海深仇,可是你躲在這裡有什麼用麼?你躲在這裡,那麼你的戰友就只能替你完成你應該完成的那一份任務,小兄弟,你怕,其實他們也怕,你看看他……”
陳慶之用手指了指剛纔看到陳慶之激動的大吼的那名戰士,然後繼續說道:“你看看他,臉色多麼的蒼白,連裝填子彈都是這麼費力,要是平時,他會這樣麼?”
“其實他也在怕,誰還不怕死了,是吧?不過,怕是解決不了問題,不能擊敗敵人,就算是在怕你還是要死!在這戰場上,只有勇敢的人才能活下去!”
“在這個戰場上,勝利者只有一方!要麼死,要麼贏!想要活下去,你就只能鼓起心中那所剩不多的勇氣去戰鬥!將敵人給殺死,只有敵人死了,你才能活下去!”
說到這裡,陳慶之看了看左右,嘆了一口氣道:“戰爭是殘酷的,是血淋淋的,不能因爲怕就會活下去,這個時候……咱們的處境已經是退無可退了,你害怕你不去戰鬥,若是被人都和你一樣害怕都不去戰鬥,那誰去戰鬥?難不成等着小鬼子一個個將你們全殺死嗎?”
“小兄弟,怕可以,只要是人都會害怕,我也會害怕!我也怕死!但我明白,只要敵人不死,我們就一直處於危險的境地!只要敵人不死,我們永遠都無法真正的安寧!”
“想要自己活下去,就要想盡辦法打死你的敵人!”
“我說的這些,你明白嗎?”
“當然,你最終若還是無法剋制內心的恐懼,你可以將槍遞給你的戰友,讓他們去開槍你來裝彈,我想,這個應該難不住你吧?”
陳慶之說完,卻是朝着四周環顧了一圈。
因爲陳慶之說話的時候,聲音並不小,哪怕是在戰鬥,但聲音也絕對傳到了附近。
他相信,現在很多人都聽到了這話。
那小戰士猶豫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長官,我,我知道了。”
說完,他便是跑到了那被陳慶之點名的戰士身邊,將自己的步槍裝填好子彈,然後遞給了那名戰士。
那戰士雖然猶豫了一下,可還是接過步槍,並且將自己的槍丟給了這戰士讓他繼續裝填子彈!
……
遠處,史文臉上露出一絲不屑,在他的眼裡,陳慶之這根本就是在縱容戰士們的懦弱。
別說是這史文,就算是很多戰士的眼神之中都是迷茫。
他們也不明白,陳慶之這究竟是什麼意思,沒有懲罰,也沒有責罵,甚至沒有憋着那些膽小鬼繼續戰鬥,只是讓他們輔助一下,這不是縱容麼?
可一來小鬼子正在衝鋒,二來陳慶之是這裡的總指揮,所以沒人敢多說什麼。
陳慶之繼續前進着,在戰場之上游走着,走過一段段的戰壕,說着一些很多讓人甚至不屑的話語。
……
但有一點卻是能夠看得見的,那就是很多的士兵,不單單是之前那些膽小的士兵,包括一些傷兵,被簡單的處理了一下之後,也跑去給正在戰鬥的士兵幫忙去了。
一點點的改變,卻是對於全局也有着極爲巨大的影響。
誰的槍法好,誰的手榴彈丟得遠,其實同一個連排的戰士是最爲清楚的,而有了人幫他們裝子彈,有了人幫他們弄來手榴彈,他們的戰鬥效率便是提高很多。
而那些原本膽小的躲起來的士兵,或者是受傷的士兵,也在這般情況下變相的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無形中,自然是加大了整個陣地的防禦力量。
當然,也並不是說真的就每一個人都會被陳慶之的話打動,其實一些人,特別是一些老油條,此時還是一樣的躲在一旁。
在他們心裡抱着的是死他人不死自己的心態,甚至於還想着要是真的到了陣線被攻破,大不了就是投降的心態。
但對於這種人,陳慶之卻已經有了想法。
不要看着陳慶之好說話便是覺得陳慶之好矇蔽,又或者說陳慶之孺弱。
不好意思,在這樣生死存亡的關頭,陳慶之十分清楚自己該怎麼做!
老油條麼?
那麼到時候就讓他們去當炮灰吧!
寄生蟲什麼的,軍隊不需要,哪怕是還有一線希望可以拯救,陳慶之都會想辦法挽救,可要是救無可救,那麼陳慶之也會無情的放棄。
畢竟,沒人知道援兵什麼時候才能過來,只有大家一條心,才能守住陣線。
這就是慈不掌兵的道理!
其實在陳慶之走過之地,警衛排的戰士便是已經秘密記下了這些人,而在陳慶之走後,便會有人將那些被陳慶之或者警衛排戰士注意到的老油條叫走。
當然,這一切是秘密發生的,正在戰鬥,甚至是二線陣地的戰士們都根本不知道這些。
那些人被集中在一起,然後丟到了一個新的陣線。
一個表面看起來,似乎沒有太大危險的陣線。
殊不知,哪裡卻是陳慶之用來引誘鬼子的陷阱,而這些人,不過是祭品!
這樣的佈置,註定不可能被任何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