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苟再全也沒有猜錯,爲了儘快的拿下孔家窩棚這個雙城南面同時可以控制公路和鐵路的咽喉之地,二十五師團上來就採取了牛刀殺雞的戰術。在經過短暫的戰術偵察後,便動用了師團百分之七十的炮兵爲火力掩護,集中了一個大隊的兵力以中隊爲建制採取了輪番突擊的戰術。
爲了一鼓作氣拿下孔家窩棚,日軍的動作極爲迅速。其炮火剛剛轉移,步兵便以舉着上好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槍,在輕重機槍和九二式步兵炮、迫擊炮的掩護之下就已經以散兵線的形勢衝了上來。日軍的決心很大,投入的兵力也相當的多,一次攻勢其展開的散兵線就足足排了七八條。
很明顯對於抗聯在孔家窩棚的兵力部署,日軍已經很熟悉。他們一上來就發起全力攻擊,就是要趁着對手援軍未抵達之前,以最快的速度拿下這個咽喉之地,以便爲下一步作戰打通至關重要的交通線。
對於新任二十五師團長鈴木貞一中將來說能不能收復哈爾濱並不是最重要。對於這位鈴木中將來說,之前其他師團的前車之鑑讓他明白,在眼下與這支難纏的,極少按常理出牌的對手面前,保持一個暢通的補給線和必要時候的撤退路線還是很需要的。
看着又一次被炮彈覆蓋的孔家窩棚,以及正在發起攻擊的四十聯隊第三大隊。親臨一線指揮的鈴木貞一中將放下手中的望遠鏡,對身邊的步兵四十聯隊長莊司巽大佐道:“莊司君,我只能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拿下孔家窩棚,打通師團進攻雙城的路線。”
“有一點你要記住,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在這裡磨蹭。如果不能搶在對手援軍趕到之前,或是部署完成之前拿下雙城,今後二十五師團將會付出更多的代價。這次我改變了原有計劃,在先頭部隊失去聯繫的情況之下,冒險開進就是爲了要在對手反應過來之前拿下雙城。”
莊司巽聽到鈴木貞一中將的話,卻是有些不在意的道:“師團長閣下,那些抗聯在對面的孔家窩棚部署了不過一個連的兵力,我相信在大日本帝國陸軍強大戰鬥力的衝擊之下,以及如此強大炮火的掩護之下,用不了半個小時就能拿下來。”
“不過師團長閣下,對付不過一個連的敵軍,就動用一個大隊的兵力外加四個炮兵中隊,是不是有些過於浪費了?要知道在支那作戰,一個大隊在四個炮兵中隊掩護之下的皇軍,即便面對的是支那政府最精銳的中央軍,也至少可以擊潰支那軍隊一個旅的抵抗。”
“對面這些人不過是一些土匪而已,就算是有俄國人的支持,但也不過是一羣烏合之衆而已。他們之所以能夠佔領哈爾濱,靠的不過是投機取巧。像這種正面硬碰硬的作戰,那裡會是我們大日本皇軍的對手?我看排一箇中隊足夠了。您知道四十聯隊可是從第十師團那種精兵強將雲集的師團中,劃撥給二十五師團的。”
“戰鬥力與裝備再強還能強過他們支那政府的中央軍?卑職認爲,動用一個精銳的皇軍大隊,實在是有浪費的嫌疑。我們現在應該注意保存戰鬥實力,以面對下一步的奪取哈爾濱作戰。”
“而且我們的炮彈數量也不是很多,在這裡消耗過多,在後續作戰時一旦補充不及時,我們的攻擊能力會受到很大影響的。您應該清楚,沒有了炮火的掩護,要想奪取哈爾濱那樣的大城市,帝國的將士將會付出重大犧牲。”
“按照目前的戰況來說,那裡才應該是我們作戰的重點。至於這裡包括後面的雙城,都不應該消耗進我們太多的兵力。師團長閣下,以哈爾濱的戰略地位之重要。如果您能搶在其他師團前面從這些土匪手中奪回哈爾濱,我想天皇陛下一定會授予您一枚一等旭日勳章的。”
對於莊司巽這些明顯瞧不起對手的話,鈴木貞一表情嚴肅的擺了擺手道:“你剛從支那戰場上調過來,對於目前滿洲的形勢不瞭解。這些人早已經不在是關東軍口中的土匪了。你見過那一支土匪有飛機、重炮?而且據最新情報來看,他們現在還擁有了數量衆多的戰車。”
“這支軍隊現在早已經非當初的吳下阿蒙了,戰鬥力極爲強悍不說,而且裝備也稱得上精良。最關鍵的是他們有着嚴格的,甚至不屬於皇軍的紀律。他們攻佔了哈爾濱並不是什麼投機取巧,而是一個極其大膽的戰略。”
“前一段,關東軍在這支軍隊手裡面遭受了慘重的失敗。你們四十聯隊的老東家第十師團已經全軍覆滅。就是二十五師團自己,在去年他們所謂的秋季會戰之中也損失慘重。桑原四郎中將因此去職。對於這支軍隊,一定要重視。”
“我不想重蹈桑原四郎中將的覆轍,更不想你們重蹈你們前任的覆轍。至於收復哈爾濱,還是等等吧。這件事情,單憑一個二十五師團是做不到的。在攻下雙城,可以有一個向關東軍交差的藉口後,就停止攻擊。”
“至少在其他師團援軍抵達之前,停止攻勢。我不是波田重一那個賭輸了的瘋子,我不能拿二十五師團去冒孤軍深入的險。他們敢冒着腹背受敵的危險攻佔哈爾濱,必然會做好面對皇軍報復的萬全準備。而在這個有了準備的狡猾對手面前,我們一個師團還是顯得實力過於單薄。”
說到這裡,鈴木貞一制止了還想說話的莊司巽,又看了一眼正在血肉橫飛的戰場後才慢悠悠的道:“第六師團這樣的精兵悍將都全軍覆滅了。單憑一個重組才半年,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滿編的二十五師團,想要在這個強大的對手手中拿回哈爾濱這個北滿重鎮,那是不可能的。”
“這支對手太狡猾,我們一直無法琢磨出他們真實的戰略意圖,更是永遠都猜不出他們下一步的戰略企圖,他們的下一個出手點永遠在你想不到的地方。在面對這樣一個狡猾的對手,我們的每一步行動都要倍加小心。”
“我們應該多和上村利道中將學學,他是唯一一個與這支對手交手後能全身而退的人。不要去學牛島滿君,出奇兵不成反倒落得一個自身屍骨無存不說,還搭上了一個十一師團。看清楚自己的對手,才能把握好戰局的脈絡。告訴你的部下穩重一些,不要怕白費力氣。對於你的對手,哪怕就一個小小的連級建制也不要輕視。”
被鈴木貞一教訓了一頓,莊司巽大佐心中雖然不服氣,但也不敢反駁。但心中卻是多少平有些不服氣,尤其對於鈴木貞一中將將攻擊終止線設置在雙城一線的決定更是不滿意。在莊司巽大佐看來,這支對手就算在狡猾,也不會是號稱天下第一精兵的日本兵的對手。
雖然二十五師團現在依舊沒有補足缺額,每一個大隊都至少缺編四個小隊的兵力,甚至更多。但皇軍士兵優秀的戰術素養,卻是對手遠遠不能相提並論的。在支那關內戰場之上,每個士兵都能抵得上數名敵軍。對於一向講究質量的日軍來說,與對手數量上的差距從來不是問題。
而且那個對手雖然拿下了哈爾濱,但是他們還要留出部分兵力向北防禦黑河境內的第一師團。還有部分兵力正在綏陽一帶與第十二師團和五十七師團激戰,剩下的部隊之中還能有多少用於哈爾濱方向,雖然現在還不清楚,但數量並不會太多。除非他們不要他們的老窩了。
雖然沒有反駁,但是這位剛剛由關內戰場調過來,一腦子都是爲天皇開疆闢土,實現八紘一宇宏大事業而建功立業的莊司巽大佐已經打定主意。如果師團長真的將攻擊線停止在雙城一線,那他自己就帶着四十聯隊單獨出擊收復哈爾濱。
只是接下來的戰局發展,卻有些出乎志得意滿的他的意料。在他眼中能擊潰所謂支那軍一個團,甚至一個師抵抗的大隊級攻擊,在面對不過一個連對手防禦的這個不大的小村莊的時候卻是進展的極爲緩慢。
儘管有着兇猛的炮火掩護,但半個小時之內卻連對手的外圍防線也沒有能突破,多少讓一向看不起中國人的他感覺到有些難堪。知道對手兵力數量的他明白,對手放在外圍陣地上的兵力最多應該不會超過一個排。而對手抵抗的火力強度,也證明了這一點。
以中隊爲建制的攻勢,居然半個小時之內還沒有能突破對手一個排的阻擊,這讓他面上極爲無光。而一邊的師團長閣下,雖然沒有說什麼。但莊司巽大佐,總該覺鈴木中將有意或是無意看過來的眼光中,帶着一絲難以明說的譏諷。
有些惱羞成怒的莊司巽大佐也顧不得師團長閣下就在身邊觀戰,將進展無力的第三大隊長北條賠司少佐招呼過來,就是一頓大耳刮子。在將這位少佐閣下的臉打的紅光滿面,東南西北都找不到後才怒道:“北條少佐,你今天的表現可謂是皇軍的恥辱。”
“一個大隊的兵力,在四個炮兵中隊的火力掩護之下,半個小時過去居然還沒有能攻佔敵軍一個排級陣地,簡直是大日本皇軍的恥辱,更是二十五師團和四十聯隊的恥辱。你和你的第三大隊今天的表現,不是皇軍而是一羣廢物一樣的豬。”
“而你北條賠司少佐不配做天皇陛下的勇士,更不配作爲一名武士。我再給你半個小時的時間,要是還拿不下孔家窩棚,爲全師團打開下一步作戰的通道,你北條少佐還有你的那幾個中隊長,就集體切腹向天皇陛下謝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