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給通訊兵下達了立即架設電臺與師團長聯繫的命令,並下達了停車休息半個小時的命令後,對可能遇到的襲擊沒有任何心裡準備,此時心中對這列專列抱怨不已的外立巖治大佐率先跳下車。
率先跳下車廂後,這位一向講究軍容的大佐先生整了整身上因爲乘坐了一夜火車,而顯得有些皺皺巴巴的軍裝。這次的旅程對於外立巖治大佐來說,並不是一次讓人愉快的旅程。因爲缺乏客運車皮,而關東軍司令部又催的緊。這次北上只能乘坐很是不舒服的貨運車皮,而不是比較舒服的客運車皮。
儘管他與他的十四聯隊部單獨享用了一個車皮,而且車皮內還給他架上了舒服的行軍牀。但減震性能差,裡面又悶熱的很的貨運車皮給人的感覺總歸還是很不舒服的。而且這列火車不知道是滿鐵從那裡調來的,之前運過什麼東西。車廂裡面一股子很難聞的氣味,薰得這位大佐閣下對滿鐵的意見很大。
如果說乘坐貨運車皮意見很大,他還能壓制的住的話。那麼當這位大佐下車後發現車站上既沒有一個人歡迎自己,也沒有按照二十五師團的要求準備飯菜的時候,心中的火氣更是大到了極點。
只是還沒有等他的火氣發出來,那邊正陸續從車廂裡面向外跳的士兵中突然響起了一聲不算劇烈的爆炸聲,登時將他所有的抱怨都送回了肚子裡面。更是顧不得所謂的軍姿和地上的石子會不會讓自己更爲不舒服。一個漂亮的戰術臥倒動作,趴在地上。
還沒有等被嚇了一跳的外立巖治大佐舉起望遠鏡向周邊觀察,伴隨着這聲不大,更像是某一個人踩響了地雷的爆炸聲,鐵路線兩邊的房子與倉庫之中響起了密集的槍炮聲,將正在跳車的日軍士兵打的死傷一片。
而貨運車皮大敞的車門給了偷襲者極大的方便,精準的步兵炮彈與迫擊炮彈甚至順着打開的大門,直接打進了車廂中。在封閉的空間中,一發九二步兵炮的炮彈造成的傷亡簡直可以用致命來形容。
不算被直接命中的倒黴鬼,就是那些四散的彈片也足夠車廂裡面,躲都沒有地方躲藏的日軍士兵喝上一壺的了。而大口徑機槍和速射炮彈,將那些能勉強抵禦步兵武器攻擊的車廂打成馬蜂窩。由厚重的木材製造車廂板,在這些大口徑武器面前不堪一擊。
正在下車準備休息的日軍被這股子突然打過來的密集火力打的死傷慘重。從頭到尾整整十八個車皮,每一個都受到了密集彈雨的照顧,沒有一個被落下。車廂內外,到處都是被擊斃的日軍屍體和傷員。
當知道繼續停留在車廂中只能是等死的日軍士兵,勉強冒着槍林彈雨跳出車廂外,準備依靠路基抵抗的時候。卻不想當他們鑽入車廂下面,想要依靠路基抵抗的時候,不僅從鐵路兩邊的房子內投出密集的手榴彈雨。兩條鐵軌之間,和枕木下邊的路基上還被佈滿了地雷。
這些地雷佈置的極爲巧妙,只佈置到了鐵軌的高度一下。佈置在鐵軌之間的清一色全部都是絆發地雷。也就是說只要沒有人鑽到到鐵軌中,根本就不會弄響這些地雷。但如果有人想要鑽進去車廂底下,那麼對不起你根本就無法做到出碰到這些地雷。
而在鐵軌兩側的路基石內埋設的地雷更是多種多樣。絆發地雷、壓發地雷,甚至還有那種跳起來爆炸的新式地雷。在對手槍林彈雨的洗劫之下,顧不得觀察車廂下邊什麼情況的日軍剛一趴下,便蹚響了鐵軌中的絆發雷或是踩到了路基邊上的壓發地雷。
這些日軍爲了躲避兩邊的火力,大多數都是匍匐前進或是彎腰試圖利用站臺的遮擋逃避對方的火力打擊。結果很不幸,本應該工兵享受的待遇這次都歸了步兵享受。向以往慣例炸斷腿的不多,上半身炸飛的倒是不少。
在楊震來的後世,部隊中曾經流傳過這麼一句話。叫做步兵中雷國家來養,工兵中雷就地火化。說的就是步兵踩到地雷基本上腿,只要中雷都是炸斷腿成了殘疾,傷愈後自然去榮軍院。
至於工兵,因爲排雷的時候,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臥倒的情況之下。這個時候地雷要是響了,基本上倒黴的都是上半身。而人的主要生命器官又都在上半身,只要地雷一響別說能活下來,就是全屍的都少。
在兩面的火力打擊之下,只要是一個正常人首先想到的就是臥倒,躲避四處橫飛的彈藥。這這麼一來,日軍士兵趴下的時候,很是有一部分人正巧趴在地雷上,直接用人肉實驗了一下對手在這段鐵路上究竟埋設了多少地雷。這一趴下,中標人大部分挨炸的部位都是上半身。
而且這些地雷中不僅僅只有地雷,大部分地雷還佈設成了詭雷。地雷上邊連着手榴彈、爆破筒,甚至是六零迫擊炮彈。有的還捆上了子彈和碎石,以最大的增加殺傷力。一個人臥倒弄響了一枚地雷,但卻往往要牽扯進去幾個他們的同袍。很多僥倖逃過槍林彈雨打擊的日軍,卻沒有能夠逃過掉地雷加上迫擊炮的洗劫。
大半個小時過去,作爲二十五師團先頭部隊的大半個聯隊,在幾近只能被動挨打,卻毫無還手之力的情況之下,已經是傷亡過半。車廂內、路基兩邊、站臺下邊,到處都是陣亡日軍的屍體。甚至在幾塊地勢低窪之處,屍體上流出的血水彙集成了一個個不大的血潭。
殘存的日軍被地雷和密集的子彈折磨的幾近崩潰,再也顧不得掩護,反正也沒有站臺下邊連一個安全地都沒有。等着還擊也是死,站起來衝鋒也是死。既然都是死,好賴也得抓一兩個墊背的。
當這些冒着被對方子彈打到或是被迫擊炮彈炸飛的日軍,硬着頭皮衝上站臺的時候,卻愕然的發現等待他們的除了依舊密集的彈雨以及從鐵路邊上距離鐵路線近不過二三十米,遠不過五十米的房子之中衝出的對手之外,還有幾十輛從鐵路兩邊貨運倉庫之中衝出來的坦克。
這些坦克一邊冒着火舌,一邊在步兵的配合之下,衝入僥倖還活着的日軍之中,反覆在日軍中來回碾壓。所過之處,無不留下了一灘血肉。幾個渾身上下捆滿手榴彈,想要來一個玉碎的日軍士兵,除了一個幸運兒之外,絕大多數沒有來得及拉響身上的手榴彈,被坦克附近早有準備衝鋒槍手打出的密集子彈射成了馬蜂窩。
而這個幸運兒拉響的手榴彈雖說帶走了不少同澤的生命,但對於那輛皮糙肉厚的法制R三五坦克來說,卻並沒有受到太重的傷害。車上的機槍、火炮只是出現了短暫的停頓之後,轉瞬便又恢復了活力。
火力的突然性,再加上在一個並寬的正面上幾乎集中了一個加強團的所有輕重機槍以及坦克、輕型火炮的配合,使得日軍在短時間之內便傷亡過半。而十四聯隊先頭部隊的最終垂死掙扎,也斷送這大半個聯隊的最後一絲生還希望。
如果日軍在遇襲後,不做垂死掙扎,而是寧願付出一定的代價調頭向南面全力突圍,何志山放在南邊的三個分散佈置的連,還真的不見得能頂住他們玩命的衝擊。但是被打的昏頭漲腦的日軍,卻偏偏選擇沒有最沒有希望的東面。也就是向着雙城城區方向強行突圍。
儘管按照現在除了輕重機槍之外,大部分還都是手動步槍的射速。三五十米的距離,不見得是死地。但在對手有坦克,有高射速的衝鋒槍的自動武器的情況之下,這三五十米卻成了日軍的最後死地。
而對於他們殺傷力最大的除了平射的高射機槍之外,幾十輛坦克給日軍帶來的損失則更加刻骨銘心。對付這玩意,可不是你有一腔熱血不怕死就能行的。尤其是這坦克周圍對手還佈置了大量的衝鋒槍手,專門用來對付試圖用人肉炸彈去炸燬坦克的日軍士兵。
有了保護幾乎是毫無忌諱的坦克,甚至攆着被打的四散的日軍士兵追殺。遠了用機槍掃射、火炮轟擊,近了直接上去用履帶碾壓。就這三十米的距離,卻成了大部分日軍官兵的生死之線,而這幾十輛坦克則更成爲了他們的夢魘。
當少量好不容易突破了對手火力網阻截,總算接近了拼刺刀距離。但在坦克火力打擊與拼命碾壓之下,早已經無法形成戰術配合的日軍士兵,被對方一擁而上採取以少打多的戰術之下,在白刃戰中也很快的敗下陣來。
當距離作爲信號的一枚被日軍踩中的地雷爆炸還不到一個小時的最後一聲槍響落下,作爲整個二十五師團先頭部隊的十四聯隊第一大隊全部,第三大隊三個中隊外加一個搜索中隊全軍覆滅。
而對於日軍來說更爲悲催的是,此時作爲配屬給先頭部隊的二十五師團機械化搜索中隊的六輛九四式輕型戰車和兩輛九七式戰車,還拴在平板車上沒有來得及卸下來。那六輛九四式戰車,在火車上便被平射的十二點七毫高射機槍給打成了漏勺。
至戰鬥結束後,除了百餘名失去戰鬥力的輕重傷員被俘之外,二十五師團先頭部隊兩千餘人幾乎全軍覆滅。而他們那位在下車之前還抱怨貨運車皮不舒服的大佐聯隊長閣下,此刻也只能向他們的天照大神去抱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