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格里戈連科少將一行人按照楊震的要求,離開會議室去休息後,楊震強忍着心中的那股很不舒服的感覺,轉過頭對總指揮和李延祿道:“總指揮、李主任,蘇聯方面的建議你們怎麼看?”
總指揮與李延祿對望一眼,卻是搖了搖頭道:“你不是已經和美國人達成了意向協議,讓美國人開採鶴立的石墨礦嗎?怎麼還想着答應蘇聯方面?不過無論是蘇聯方面還是美國方面,我都建議你還是要考慮一下。將我們的礦山經營權交給外國人是否合適。我們要考慮的不僅僅是自身的利益,還要考慮的老百姓的接受能力。”
聽到總指揮的疑慮,楊震與李延平對望一眼不由的莞爾道:“總指揮,美國人那裡會考慮我們的石墨礦?他們本身就有世界上產量最大的石墨礦,那裡會看上我們這點家當?再說我們現在的外運通道只有江北,以美國人的謹慎那裡會在我們這裡大量的投資?”
“人家可是會擔心江北封鎖了外運通道,生產出來的產品運不出去。咱們眼下的對外通道只有江北一條路,別其他分號。美國人精的很,不會看出這裡是一個坑還往裡面跳。壓根就沒有美國人的事情,我這是用來做引子,詐這些蘇聯老大哥那。要不然怎麼辦?真的放棄或是支付上千萬美金的現金?我可捨不得。”
“我只是拿他們當一個引子而已。他們這次過來了不少地質和煤炭方面的專家,我想他們之所以一直拒絕提供貸款,堅持現匯就是在動我們根據地內礦產資源的腦筋。尤其他們國內缺乏,而工業用量又大的礦產的腦筋。”
“石墨在冶金工業和化學工業上用量極大,也是很關鍵,而蘇聯本國內又缺乏大型可開採的礦產。加上九一八事變之前,他們對北滿滲透的很深,對於這一地區的情況很瞭解。他們將腦筋動到我們身上就不足爲奇了。只是我沒有想到他們的胃口會這麼大,除了鶴立的煤礦,還盯上了七臺河的煤礦。咱們這位老大哥做事可真夠黑的。落井下石,好手段啊。”
總指揮聞言,指了指楊震搖頭笑了笑道:“你呀,爲了達成目標,倒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什麼手段都能使出來,你就不怕他們和美國人見面拆穿你?不過這件事情上,你究竟是怎麼考慮的?”
對於總指揮的反問,楊震沉默了一下後道:“總指揮,你說我們該怎麼辦?我們還能怎麼辦?難道就真的眼睜睜的看到我們硬被讓他們拿走上千萬美金?別說現在這筆錢我們還沒有到手,就是到手了也不能白白的給他們?”
“我們這次是苦心積慮弄到這一億多美金,但至少短時間之內是不會再有這種好事了。所以這筆資金我們該花的自然省不下,不該花的一分都不能花。在江北拒絕提供貸款的情況之下,爲了緩解我們財政上的壓力,我們可以考慮將鶴立的石墨礦經營權和開採權轉讓他們十年。但是合同上一定要寫的清清楚楚。”
“原來鶴立的石墨礦都把在日本人手中,規模並不大不說,所有技術人員都是日本人。如今日本的技術人員死的死,跑的跑,現在整個石墨礦已經癱瘓,而按照我們現有的技術力量根本就無法完成復產。”
“而且最關鍵的問題是即便我們勉強復工,但在自身無法消化,外銷也基本上沒有渠道的問題之下,即便生產出來產品,也無法換回應有的經濟效益。與其像煤炭一樣被蘇聯方面壓成白菜價,還不如索性將部分年限的經營權拿出來換回我們急需的裝備。”
“我們的客戶只有蘇聯方面一家,在貨只能賣一家的情況之下,他們不壓價根本就不可能。我們之前與其商議出口煤炭和糧食償還他們的貸款。糧食今年的收成怎麼樣,有沒有餘力對外出口還不知道,但煤炭的價格你們也看到了。”
“一噸上好的工業用焦煤,纔給我們折價四十盧布。其他的煤炭纔給折價三十盧布,甚至還不到三十盧布。國際上的煤炭價格我雖然不知道,但絕對不會是如此低價。這是一個什麼價格,幾乎是掠奪,和明搶有什麼區別?”
“這也是我爲什麼在去年鶴立煤炭生產已經恢復的情況之下,依舊有意的放緩向其交付的速度。除了我們自身軍工生產以及供給各個城鎮取暖之外,就是因爲他們給的價格實在太低了。”
“我們不能在拿着金子當窩頭賣了。與其讓其白白的壓低價格掠奪,還不如我們一次性讓其買斷一定年限的經營權。這個石墨礦,我想按照市場的價格來定。十年的經營權,頂上我們購買的五百輛坦克、全套生產技術以及兩條生產線所需費用應該是綽綽有餘了。至少也比像現在這樣,煤炭當成白菜價格賣的好的多。”
“我和李政委商量過,在我們自身無力並且資金匱乏的情況之下,可以考慮將這個石墨礦的經營權出讓一段時間,以換取我們急需的裝備。同時安置部分根據地內的人員就業,以解決他們的生計問題。”
“至於七臺河地區的煤礦,也可以考慮同意他們合營的要求。但有一條,就是七臺河礦區只能採取合資。他們可以佔有股份,但是絕對不能控股。產品之中一半衝抵我們需要到期償還的貸款,另外一半則作爲我們向其購買裝備的費用。”
“隨着與美國人談判的進展,今年下半年我們的軍工產業恐怕要有一個大的爆發。我們儘管現在有了一定的航空兵,但飛機數量還是太少。尤其是在無法自行生產情況之下,我們來說這些飛機打掉一架就少一架。”
“爲了保護好我們的軍工生產基地,所以我們必須在組建自己的航空兵的同時,組建地面高射炮兵。冶金、化工等這些上游的工業可不是我們利用山洞一樣可以繼續生產的兵工廠。尤其是冶金工業,他們那個標誌性的高爐,遠遠的就能看到。等這些工業完成建設後,我們便再也無法隱藏我們的軍工產業了。”
“本來我還在琢磨怎麼去想辦法從蘇聯方面再搞到部分的高射炮,尤其是擔負要地防空大口徑的高射炮。我們現在自己製造的高射機槍,雖然性能先進,但射程和威力還是過小。我們這邊現在正急需這些東西,而既然他們主動送上門了,我們不接着那也就太可惜了。”
“我想就以七臺河煤礦部分經營權,向他們換取一部分的防空裝備。按照七臺河煤礦在日本人控制時每年近一百五十萬噸的產量,我想即便是按照他們四十盧布的定價,價值也足以達到六百萬盧布了。”
“如果蘇聯人接手後,爲了滿足其遠東地區的需要,勢必要加大產能。就按照一年二百萬噸的產量計算,每年生產出來的煤炭價值也應該在一千萬盧布左右。在加上我們控制的鶴立和縱貫雙鴨山、勃利、寶清、密山一帶的大型煤田,如果我們努力一下拓寬產能,出產的煤炭至少應該能達到千萬噸以上。
“按照我們自身使用三,出口七的比例來看,我們手中控制的一年煤炭的產值應該在一億盧布左右。也就是說如果我們願意兩年之內,就可以還清到目前江北方面所有的給予我們的貸款。不過,既然人家沒有催着要,我們要太過着急還也有點不厚道。”
“所以我認爲,我們可以按照蘇聯方面的要求,出售部分七臺河地區煤礦的經營權換取部分我們急需的裝備。蘇聯人的M三九式三七高炮和八五高炮性能還是不錯的,我想以七臺河一帶煤田的四成五經營權,換取幾百門應該不成問題。”
“如果這個協議能夠達成,我們的確付出了一定的代價,但是與可以獲得收益相比還是合適的。兩害相權取其輕,對於我們來說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國弱如此,我們又能如何?與其空談誤國,還不如利用這個機會,盡力的發展自己。我想老百姓終究有一天會理解我們的。”
楊震這番分析的很透徹的話,讓總指揮和李延祿陷入了沉思。楊震說的沒有錯,在佔領鶴立地區後,東北局也曾組織過人員想要恢復那裡石墨礦的生產,以便對蘇出口償還貸款使用,但終歸因爲技術不足而放棄。
而原來的礦工之中因爲年齡和身體原因,既不能參軍又不懂得種地的人的生活也因爲礦山的停業而陷入了困境。雖然東北局已經想盡辦法儘量向煤礦和金礦安置。但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在安置手段有限的情況之下,這批人給東北局的工作也造成了一定的負擔。
在眼下自身沒有能力修復的情況之下,與其讓這些可以換取資金的礦產資源白白的就躺在那裡無法發揮作用。還不如拿出來與江北方面做一些交易,以便解決自身的一些需要,這也算是一舉兩得的事情。
只是在過去,東北的採礦業基本上都在日本人手中控制。自己再對外宣傳的時候,都將其歸納爲日本人對中國寶貴資源的殘酷血腥的掠奪。如今自己將這些礦產資源的經營和開發權,出售給蘇聯方面,儘管只是暫時的。但在老百姓眼中會怎麼看?
這北滿的老百姓,會不會將東北局與僞滿政權看做一類人?而日僞勢力會不會就此事大做文章,詆譭抗聯?這都是需要慎重考慮的。而且將鶴立地區的採礦權交給蘇聯方面,七臺河地區的煤礦與蘇聯方面合營,中央那裡該怎麼解釋?東北局的這個做法,中央會不會同意或者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