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身爲堂堂皇軍的一名聯隊長,他此刻絕對不能爲這一點小勝而顯得自滿。但淺川大佐依舊面帶笑容的對身邊的通訊參謀道:“電告師團長閣下,就說我四十四聯隊先頭部隊已經突破寶清外圍陣地,正準備向寶清縣城發起全面的攻擊。”
“請師團長閣下放心,四十四聯隊一定會按照師團長閣下的要求,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拿下寶清縣城,爲全師團北上打開通路。我四十四聯隊必將以寶清城內滿洲人之鮮血,洗刷他們曾經帶給四十四聯隊的恥辱。”
“另外催促一下聯隊主力,讓他們不要在磨磨蹭蹭,抓緊時間與先頭大隊匯合。三十公里的距離,就是爬也該爬過來了。告訴騎兵中隊那些少爺,讓他們留下一個小隊看護傷員,其他人將留在紅山一線的炮彈都給我抗過來。帝國軍人不是西方那些離開了馬匹就不會打仗的少爺兵。”
相對於淺川悌二多少有些沉不住氣表現出來的那麼一絲絲的興奮。站在他身邊的青川少佐看着他面上雖然掩飾的很好,但卻不經意中顯露出來的那絲興奮,心中不禁有些悲哀:“堂堂大日本皇軍,什麼時候淪落到擊潰對手的小股抵抗就自豪的份上了。”
“而且,只是看起來像是是擊潰了對手的抵抗。大隊的軍旗,還沒有插上對手的陣地,是不是真的擊潰對手的抵抗還兩說。聯隊長的這個報捷,是不是有些過早了?如果事情不像想象的那樣,聯隊長的臉是不是丟大了?”
只是看着聯隊長臉上微微顯露出的一絲得意,知道聯隊長閣下脾氣的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勸解的話嚥了下去,還是將全部的心思都放到了面前的戰事上。
與淺川悌二不同,在見到前面的攻擊部隊已經摸到了對手前沿戰壕不過三十米的距離,似乎一鼓作氣就能突入對方防禦陣地內時。看着眼前的形勢,青川少佐突然有一種異常熟悉的感覺。總感覺這種景象好像自己在那裡經過一樣。
青川少佐的記憶力還是不錯的,他馬上就想起了自己在那裡見過類似的場面。去年羣策山戰役時,自己也是已經摸到了對手的戰壕的邊上。就在自己以爲馬上就要突破對方的防禦時,卻突然發生的變故。當時的情景,和現在幾乎是一模一樣。差別只是眼下對手還沒有反應,沒有打出去年那種到現在還成爲自己夢魘的手榴彈雨。
青川少佐對去年在羣策山挨的那陣子劈頭蓋臉幾乎是沒完沒了的手榴彈雨可謂是記憶深刻。當時若不是自己平日裡對待部下還算厚待,部下拼死相救。後背被四處橫飛的手榴彈片插的像是一隻刺蝟的他,早就死在羣策山了。那裡還能趁着四十四聯隊重新組建的機會,升了一級,當上大隊長?
眼下對手的有意示弱難道還想採取他們去年在羣策山使用的,在火力差距較大情況之下,將皇軍的攻擊部隊放進,使用可以用鋪天蓋地打出來的手榴彈雨的戰術,來有效殺傷皇軍士兵?
果然後續戰事的發展,並沒有出乎青川少佐的預料。與去年那場帶給青川少佐印象深刻血戰中的遭遇,幾乎是一模一樣。就在淺川大佐給師團部上報戰果的話音剛剛落下,已經衝到距離對方阻擊陣地不足三十米的攻擊部隊,卻又被對手打出的手榴彈雨給砸了下來。
對手打出的手榴彈似乎是無窮無盡,攻擊部隊幾次強行攻擊,都被硬生生的用手榴彈給砸了下來。而其中的軍官更是死傷慘重,幾個波次攻擊下來,前面指揮攻擊部隊的就剩下幾個曹長。
眼前的一幕讓事先已經將捷報發出的淺川悌二大佐臉上明顯相當的掛不住,雖然沒有像是在紅山一線對待騎兵中隊長那樣,劈頭蓋臉的一頓大嘴巴,但這臉色卻是瞬間垮了下來。那邊的青川少佐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
實際上日軍裝備齊全,每個士兵都配發有鋼盔。除了直接被手榴彈命中的倒黴蛋之外,大部分人基本上不會一下子就陣亡。但日軍不可能把全身上下都裝備了鋼板,手榴彈凌空爆炸的形成的破片雖然無法給最致命的頭部帶來太大的傷害,但對於渾身上下沒有保護的身體就另當別論了。
第一波次衝上去的日軍士兵,除了少數很不走運的直接被手榴彈命中的人之外,當場被炸死的其實並不多,只有三分之一。按照這個傷亡數字,對於一向性格堅韌的日軍來說,根本就不能達到使其喪失戰鬥力的地步。
儘管直接死亡的人不多,但造成的傷員數字卻是相當的大。摸到對方陣地前沿的補充了兩個小隊的第一波攻擊部隊,在對手投擲的手榴彈雨中,除了直接陣亡的之外。部分人,渾身上下被手榴彈破片扎的像是蜂窩煤似。
而對手的手榴彈像是永遠投擲不盡一樣,幾乎是沒完沒了。而且大部分都是全清一色凌空爆炸的手榴彈製造出來的無法四散橫飛,可以要人命的彈片,幾乎沒有任何的死角。徹徹底底的給先頭中隊洗了一個痛快的彈片澡。
在戰場上,尤其是在面對日軍這種能打到傷亡率高達百分之八十,卻還能堅持不崩潰的軍隊來說。死亡,並不是一個可怕的名詞。但看着身邊的戰友,渾身上下被手榴彈的破扎的像是蜂窩煤一樣,活生生的因爲距離對手陣地過近而無法包紮,因爲失血過多活活的疼死,那效果就不一樣了。
實際上楊震所部經常所使用的這種放攻擊部隊到手榴彈投擲距離後,用手榴彈雨整體覆蓋日軍攻擊部隊的陣型的戰術,日軍不是不瞭解。但有時候卻往往就是這種簡單的戰術,卻讓日軍始終找不到有效的對付方法。
楊震的部隊挖戰壕和交通壕,一律都要求至少在半人深。如果條件允許,甚至很多的時候都挖到一人深,並在裡面修建成臺階樣式。同時在戰壕內通常都修建有大量的防炮洞和隔斷、棱角。
這種佈局不僅可以保證爲一線部隊提供足夠的掩護,使其不被日軍炮火大量的殺傷,而且還可以保證戰壕內部隊在運動的時候,不被日軍的機槍火力殺傷。
最關鍵是這種工事最大的好處就是在需要的時候,除了留下一兩名觀察哨觀察日軍動向之外,大部分人只要縮在戰壕內將分配給自己的手榴彈拉完弦停頓兩秒後,在用最大的力氣投出去就算了事。連頭都不用探出出去,相當的簡單實用。
遇到這種戰術,日軍槍法就算在準,神槍手再多,但人家不露頭你也沒有辦法。而你要想用擲彈筒去打他們的戰壕,人家部署在後面的輕重機槍和擲彈筒,外加大量的神槍手,甚至迫擊炮也不是吃素的。
除非日軍用重炮將對手的戰壕全部炸平,或是對手的手榴彈全部耗光,否則到現在爲止他們依舊找不到任何對付這種戰術的辦法。今天很明顯,即便地上已經鋪了厚厚一層的手榴彈破片,但對手的投擲出來的手榴彈依舊不見短缺的樣子。
實際淺川大佐也挺倒黴的。他不知道在寶清縣城有一個吉東軍區後勤部的倉庫,而這倉庫中除了少量的山野炮彈之外,儲備最多的就是手榴彈和地雷,當然還有七千多發九十毫米迫擊炮彈。
由於不在主要作戰方向上,這裡的倉庫實際上只是一個備用倉庫。儲備的彈藥、物資並未有多少。但是其中儲備量最大的就是手榴彈和地雷。各種絆發地雷和壓發地雷以及殺傷力最大的步兵定向雷也就算了,單單手榴彈就儲備了將近十萬枚。
爲了加強阻擊部隊的火力,楊震將這些手榴彈全部發了下去。相對於一般部隊隨身攜帶四枚的標準來說,連同寶清縣城內的部隊,眼下寶清周圍的只有三千人的部隊,平均下來每個人至少能發上三十枚。
數量充足,使用又很方便,這打起來自然沒有人會心疼。到後來,在重武器無法與日軍相抗衡的柳一虎乾脆就放棄了與日軍面對面的硬抗。不到一百米的距離不開火,三十米內全部用手榴彈加上衝鋒槍招呼,再近就用步兵定向雷招呼。
同時撤到二線陣地的輕重機槍專門用來補漏。反正任憑你日軍攻擊力量有多猛,我就是一定之規。那就是堅決不和你打白刃戰,遠了用步機槍打,近了就是用手榴彈加雜着衝鋒槍招呼。
正是這個在日軍看來有些無賴的戰術,卻是讓淺川大佐與青川少佐卻是始終拿不出辦法來對待。後續連續發起的幾次攻擊,無一例外的與先頭中隊享受到了同樣的待遇。幾乎全部都不是被打退了,而是被鋪天蓋地打來的手榴彈給炸垮掉的。對手的這種戰術,讓兩個人簡直是一籌莫展。
總不能給每個士兵全身上下都裹滿鐵片吧。別說沒有地方去找,就是能找到,這人要是全身上下都裹上了鐵片,這還能作戰,還能衝鋒嗎?幾次衝鋒的失利,讓淺川大佐多少有些懊悔。自己幹嘛早早的打光了兩門步兵炮的炮彈,就算想採取火力壓制,強行突破都沒有辦法。
對於對手這種近似乎無賴的戰術,除了破口大罵對手無賴之外,可謂是一籌莫展的淺川悌二就差沒有在電臺上扯着嗓子破口大罵那些沒有了馬就慢騰騰的騎兵,這麼半天還沒有將炮彈運送過來。同時,攜帶了山炮的聯隊主力,三十公里的距離,就是靠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