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邴勳早年留學法國,對於以戰車爲主的機械化部隊並不陌生。只是在一次戰鬥之中大規模的使用裝甲集羣,在法國陸軍之中也沒有過。法國陸軍之中,戰車數量雖多達兩千餘輛,但與日軍一樣都是配屬給步兵、騎兵部隊使用。也沒有集中使用的先例,更沒有裝甲師這樣以坦克爲主戰裝備的編制。
不過戰車這東西,他雖然不是專科出身,但好賴也接觸過見過。對於這種武器他還是有一定的瞭解,這種裝備的大致性能他還是明白一些的。這種裝備在他看來就是一支油老虎,沒有雄厚的國力這種武器別說裝備了,就是耗油量都會拖垮一支軍隊。更不用說那種繁瑣的維修、保養。
在郭邴勳看來,自己部隊現在的基礎要想按照德軍在波蘭的作戰模式,組建一個機械化旅別說參戰了。就手裡這點可憐的油料儲備,早沒有任何技術支撐的條件情況之下,就算勉強湊出來,這戰鬥力恐怕就得掂量、掂量了。
郭邴勳早年雖然留學法國,但他在聖西爾軍校學習的參謀業務,也兼修過步兵指揮專業。但對於機械化作戰,沒有學過,更沒有專研過。對於機械化作戰、戰車集團運用突擊戰術壓根就是一點不瞭解。就現在知道的這點東西還是楊震委託中央駐莫斯科代表團蒐集來的。
在接手中央轉過來的大量資料後,在蘿北一線指揮戰鬥的郭邴勳曾經抽空專門仔細的研究過。對這種能在短時間之內,擊潰一支號稱歐洲第五陸軍強國的軍隊的新型戰術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波蘭陸軍是什麼樣的一支軍隊,在法國留學的時候與軍校中爲數不少的波蘭同學有過一些接觸的他還是知道的。波蘭雖然是一個農業化國家,但依靠獨立前德國、奧匈帝國留下的部分工業區。除了海軍艦艇以及少量的大口徑重炮之外,大部分陸軍裝備都能自己生產。
軍隊的裝備雖說大部分都是仿製的歐洲其他列強,不能和日軍可以自行研製相提並論,但卻遠遠優於一般的歐洲軍隊。即便是在歐洲也是排名靠前的。
這樣的一個國家,居然一個月都沒有堅持下來,就亡國了。就算有蘇聯人在背後插了一刀,但誰都看的出來,就算蘇軍不動手,陸軍主力幾乎全部被合圍,空軍全軍覆滅的波蘭也堅持不了多長時間,滅亡被佔領也就是早晚的事情。
德軍採取的地空合擊,以戰車爲主要突擊力量的戰術,讓郭邴勳大開眼界。他還第一次見到這種機械化作戰的方式。對於楊震在繳獲了日軍這三十多輛戰車之後,有這種想法他並沒有意外。
但吃飯得按照肚量來,你不能剛養了一隻雞崽,一個蛋還沒有下,你就要做小雞燉蘑菇吃。沒有一個雄厚國力、現代化工業支撐,想要組建一支機械化部隊,哪怕規模不大,但也肯定不是自己部隊眼下能夠支撐起來的。
琢磨了一下,郭邴勳道:“司令員,按照我們目前的情況,我看我們還是暫時不要急於組建機械化旅這樣的作戰部隊爲好。一口吃不了一個胖子,我們應該從基礎做起,腳踏實地,一步步的從根子上弄。”
“我看這樣,我們先以這三十輛戰車組成一個教導隊,先培養出一批戰車駕駛員。等培養出足夠的駕駛員後,我們在一步步的進行戰車與炮兵、戰車與步兵協同作戰訓練。至於協同訓練兵力,我看還是先抽調一個營爲好。至於下一步,我們還是看形勢發展、變化再說。”
郭邴勳的話讓楊震沉默下來。是啊,自己還是太心急了。只看到了機械化合成部隊巨大的威力,但是卻沒有看到自己現在有沒有能力來支撐一直機械化部隊的運轉。
郭邴勳說的沒有錯,一支機械化部隊僅僅所需的油料就是一個天文數字。還不算各種配件、補充。自己沒有雄厚的工業基礎,別說戰車了,就連一個簡單的部件都生產不了。甚至在江北已經明確表示不會在出售現役裝備的情況之下,外購的唯一渠道都被堵死了。
油料短缺,補充裝備、部件除了依靠繳獲之外,沒有任何的其他來源。而這一切正是一支機械化部隊的基礎。沒有了自己的工業、穩定的油料來源,組建一支機械化部隊就是一個空想。
想到這裡,楊震搖了搖頭道:“政委、老郭,是我過於心急了,忽視了我們自身的現狀。老郭說的沒有錯,飯要一口口的吃,路要一步步的走。這樣,部隊擴編還是按照原計劃擴編,至於機械化部隊的事情還是按照老郭的意見辦。先緩上一緩,先組建教導隊。”
見到楊震聽進了自己的勸告,郭邴勳暗自鬆了一口氣。他還真擔心楊震的倔脾氣一上來,非要不顧現實的硬幹。機械化部隊不是不能建,但是現在真的不是時候。
鬆了一口氣的郭邴勳沉吟了一下後道:“司令員,機械化部隊雖然可以暫緩,但我們必須要加強反戰車訓練。這次我們在蓮江口一線繳獲了日軍如此多的戰車,也給我們提了一個醒。這次澤田茂戰術保守,只將戰車用來防禦。如果日軍下次進攻出動大量的戰車,我們該怎麼做?”
“我們很多的戰士連戰車什麼樣都沒有見過,雖然接受了一些基礎的反戰車訓練,但畢竟沒有經過實物演練。我們既然暫時無法以這批戰車爲基礎組建自己的戰車部隊,但我們可以使用這批戰車加強部隊的反戰車訓練。至少讓幹部、戰士見見實物。”
“還有新組建的部隊武器裝備的調撥問題。各旅直屬炮兵在總部直屬野炮團拆撒下放,以及將炮兵教導團的那些火炮全部下發後,裝備現在勉強夠用。迫擊炮現在是重迫擊炮略有短缺,日式的九十毫米迫擊炮的數量,按照庫存以及幾次作戰繳獲的,按照目前的編制來講,倒也足夠用了。”
“只是日式裝備現在的數量有些不足。原有的庫存在裝備完畢一路軍以及給組建中的朝鮮獨立師預留裝備之外,已經所剩無幾。而我們繳獲的武器,又必須留下一定的庫存作爲儲備。”
“我們在佳木斯俘獲了兩萬僞滿軍,只是抓到了人。這批僞滿軍的裝備因爲還未運到,所以我們幾乎是一無所獲。司令員,您看看短缺的輕武器是不是暫時用其他武器代替?現在庫存的七九步槍數量較爲大,加上從僞滿軍手中繳獲的遼十三式、捷克式足夠裝備四個旅的。”
“我看主力部隊可以分爲兩種裝備。一是全日式裝備,三八式步槍、大正十一年式輕機槍、九二式重機槍。二是半日式裝備,使用庫存的遼十三、捷克式步槍,奉天造六五輕機槍、十三式七九重機槍、法國造的輕重機槍,以及日式擲彈筒。”
“另外使用那些美造水連珠步槍、法國造步槍將各軍分區所屬部隊中的日式裝備全部更換下來。以一、二兩個分區更換美造水連珠步槍,三、四兩個分區更換法式裝備。這樣一是可以有效的利用庫存的那些與日式步槍無法兼容的其他國家制造的步槍、彈藥。另外也可以節約一部分日式裝備作爲庫存。”
“我們兵工廠將江北運來的那些接近報廢武器中的狀況較好的武器,主要是輕重機槍經過檢修、改造,挑選出部分機槍改裝爲庫存數量較大的七九子彈。共計德國造馬克辛重機槍五十四挺、美國造勃朗寧重機槍四十三挺、英國維克斯重機槍五十七挺。這些重機槍已經全部整修完畢,完全可以給分區武裝換裝。”
“只是輕機槍的數量還有相當大的缺口。那些運過來中只挑選出部分法造一九零九式輕機槍,數量只有不到百餘挺。至於其餘的路易斯輕機槍、紹沙式輕機槍,不是因爲已經徹底的報廢,就是本身性能便差到了極點。而根本就無法使用。”
對於輕武器短缺的問題,楊震還真一時沒有注意到。這些天他一直在考慮怎麼擴編部隊才即不能引起根據地出現徵兵過度的情況,又要保證兵力最起碼達到最低保障線。以及重武器該如何的搭配才能達到最佳的效力,和怎麼樣才能使部隊儘快的提高戰鬥力。
郭邴勳一提起裝備的事情,楊震纔想起庫存的日式武器加上這幾戰繳獲的武器,部隊這麼一擴編還真有些不敷使用。畢竟從野戰軍、各分區部隊基幹團總體加在一起不到四萬的兵力,一下子擴充到將近十萬。在自身輕武器生產能力還有限的情況之下,裝備的缺口可以想象。
沉思了一下郭邴勳建議的可行性後,楊震對着郭邴勳道:“老郭,這件事情,就按照你的意思辦。數量不足的,除了保證主力部隊使用的數量之外,先由庫存中抽調。這樣那些奉天造的輕重機槍就不要給主力使用了,數量也不多,全部交給各分區武裝使用。”
“混編裝備的部隊,輕重機槍全部使用日式的。庫存中不還是有部分九六式輕機槍嗎,全部拿出來。多想想辦法,一定要保證新編部隊的裝備使用。咱們不能給我們的士兵提供飛機、戰車,但是最起碼的步兵武器一定要充足。”
“至於團級炮兵數量缺乏的問題,倒是不用着急。我們現在已經開始批量生產六零迫擊炮,日式九十毫米迫擊炮、蘇式一百二十毫米迫擊炮。這樣在生產數量達到需要的數量之前,先將各團炮兵部隊打亂。將步兵炮與迫擊炮連的編制暫時的壓縮一下。”
“每個旅三個團屬炮兵按照步兵炮四、九零迫擊炮四、一百二十毫米或是一百五十毫米迫擊炮二的模式先進性混編。等我們兵工廠產量達到規模後,將九零迫擊炮由團屬改爲營屬。”
郭邴勳心中暗自琢磨一下後,點頭道:“我看可以。我們現在的步兵連的火力暫時看還是可以滿足需要。營屬火力主要以重機槍爲主,多少有些偏弱。日軍常備師團一個大隊裝備四門九二步兵炮、四門三七速射炮,戰時還經常加強部分迫擊炮。”
“而我們的營級建制卻是一門迫擊炮都沒有。在營一級的較量之中我們在火力上很吃虧。而團一級的下轄一個步兵炮連、輕重迫擊炮各一個連、三七速射炮一個連卻又顯得有些過於集中。”
“我看今後團一級的火力支援以九二步兵炮、一百二十毫米或是一百五十毫米重迫擊炮爲主比較恰當。九十毫米迫擊炮下放到營一級,連一級除了擲彈筒作爲班排一級不佔編制的火力支援之外,加強部分六十毫米迫擊炮也是適合的。”
被勾起了談性的郭邴勳正要說下去,卻被李延平攔住。李延平指了指手腕上的手錶,示意時間到了。郭邴勳看了一下自己表上的時間後,止住了話題:“司令員,你現在到時間休息了。至於剩下的事情,明天在研究。”
說罷,郭邴勳站起身來,親自給楊震倒了一杯水後,將在門外的小虎子喊了進來:“虎子,讓你取的藥取來沒有?給你的首長。”
小虎子聽到郭邴勳的喊聲,走了進來,看着楊震的臉色,有些遲疑的從身後的挎包之中拿出一個小藥包道:“參謀長,這是我從周大夫那裡拿的什麼藥。周大夫再三叮囑,只能給司令員最多吃兩片。”
看着擺出一副不看着自己把藥吃進肚子裡面不會善罷甘休的李延平與郭邴勳,還有站在一邊一臉擔憂的小虎子。楊震苦笑着搖了搖頭,拿起藥挑出兩片就着郭邴勳親自倒的水嚥下肚。
親眼看到楊震將安眠藥吃進肚子,李延平轉過頭對小虎子道:“你就在門外給我盯着,不許任何人打攪司令員休息。就說這是我的命令。記住,不許任何人打攪。還有,明早上司令員自己不起牀,你不許叫,這是我給你下的命令。”
也許不知道是真的疲倦了,還是安眠藥起了藥效。李延平與郭邴勳走後,楊震漸漸的感覺到了睏倦。躺上牀的楊震卻不知道,他這一睡整整睡了兩夜一天。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