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震的確給了一路軍大量的武器裝備,而且是全套都是新的。但楊震的這些裝備不是白給的,他堅持要求修改一路軍的編制,最起碼要撤銷有名無實的團一級建制。將現有的編制壓縮,重點向一線作戰部隊傾斜,多餘的人員統統的全部充實到連隊中去。
按照楊震這個編制,隨一路軍總部北上的部隊,只夠編成四到六個連的。要是按照楊震部隊的編制,更是隻夠編成三個連。但考慮的一路軍特殊的環境與作戰性質,楊震還是決定先編成五個一百二十人的連,而且編制也略微有些調整。
雖說兵力縮水,但裝備上楊震卻是實打實的按照自己部隊標準來的。每個步兵連下轄三個步兵排,九個步兵班。除了每排兩挺輕機槍外,還有一個火力支援排裝備了三挺輕機槍。每個步兵連共裝備有九挺歪把子輕機槍、六個擲彈筒,九十六支三八式步槍,六支快慢機,十八支南部式手槍。
這個火力與楊震所部的步兵連裝備相比,除了步槍數量因爲兵力的差別略少一些,沒有衝鋒槍之外,幾乎沒有任何的差別。單論火力密集標準,幾乎已經頂的上一路軍之前一個師了標準了。
按照楊震的標準整頓完部隊,一路軍的編制雖然縮小了,但基層作戰連隊的兵力與火力皆得到了極大的充實。以往裝備的遼十三、水連珠、挪威造七三五,甚至老套筒、漢陽造等子彈來源極度匱乏的雜牌裝備,現在也被可以方便的使用繳獲彈藥的清一色日式裝備代替。
除了編制的充實,裝備的提升、更換之外,一路軍北上的部隊按照中央代表團的要求,也按照楊震所部的整軍方式開展整訓,調整政工幹部的職權。
其部隊除了由楊震所部派出軍事教官訓練,排以上幹部以及骨幹進入吉東軍區教導隊輪訓外,還要由中央代表團派出人選爲其講授游擊戰術。爲了保證一路軍能在形勢更加險惡的南滿堅持下去,楊震在一路軍總司令與政委的支持下,對一路軍進行了一番大刀闊斧的修改。
楊震的嚴厲要求,讓一路軍北上部隊的各級軍政主官不敢怠慢。會議一結束便都急着返回各自部隊。已經拿到手的裝備再被收回去,部隊能不能接受得了是一回事,關鍵是自己也丟不起這個臉。
在團職幹部離開後,會議現場只剩下中央代表團與抗聯三路軍中的最高指揮人員。相對於前邊宣佈中央決定,對於整個東北局勢來說,這個會議纔是重頭戲。因爲這個會議牽扯到抗聯這三路軍在今後作戰中配合等相關事宜。
只是相對於一路軍相當熱情的領導來說,三路軍對這次會議表現的很勉強。對於楊震提出三路軍相互配合作戰,爭取儘快在北滿地區打下一片穩固的根據地的想法,表現的很冷淡。不僅在會議上一言不發,甚至在會議剛一結束便帶着楊震給的裝備告辭返回嶺西地區了。
對於三路軍這位總司令的表現,弄的留下來參與東北局組建的北滿新任省委書記、三路軍政委很尷尬。你要是真有骨氣,那裝備也別拿啊。你拿了人家的東西,又對人家提出的協同作戰方案既不表態,也不說話,這像什麼事?
對於三路軍主要領導的冷淡,楊震心知肚明。人家剛一來,自己就把他們的一個主力師長給抓了。雖說事出有因,可這越苞代俎的事情總歸還不好。再加上自己資歷是三個路軍領導人中最淺的,卻被任命爲東北局主管書記處主管軍事的書記。
而已經擔任多年軍政治部主任,現在更是身爲三路軍總指揮的他,卻是被任命爲一個委員,只是與李延平這個他眼中的後生小子平級。自己又收容了被三路軍排擠出來的趙尚志不說,還委以重任,說不結下樑子誰能信?
儘管總指揮知道抓捕六軍師長事情的原委後批評自己有些草率。不與三路軍的領導先知會一聲,當着人家的面便下手抓人。就算查有實據,但也不能做的如此魯莽。人家是深受三路軍主要領導器重的頭等主力師師長,你連告訴都不告訴人家,就下手抓了,這像話嗎?
可楊震認爲自己就算那天做的有些魯莽,但畢竟事出有因。而且那個傢伙已經招供了,證據也是板上釘釘的。你就算不滿意,但也得分事情吧。事關北滿抗日形勢,作爲北滿省委的最高軍事領導人,怎麼可以這麼小肚雞腸?
看着一臉無奈的楊震,一路軍的總司令與總政委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事情的經過,他們也是在抵達興山要塞後才影影忽忽的知曉一些。只是這種事情站在外人的角度,勸也不好,不勸也不好。兩個人乾脆的就選擇了沉默。
三路軍總部領導走後,已經完成了任務的中央代表團也要即將離開。對於總指揮參加楊震婚禮的邀請,林總笑了笑道:“我們還要返回延安親口向中央報告,以便早日給你們調來急需的幹部,就不在這裡耽擱了。”
說罷林總從身邊掏出一支派克金筆交給楊震道:“這是我自當年出任一一五師長時,領袖親自送我的紀念品。現在我身邊別無常長物,此物就轉送給你。一是留下一個紀念,二也是算是一個新婚賀禮。”
聽說這支筆居然是領袖親自贈送給林總的,楊震小心翼翼的接過這支貌不驚人,很是大衆貨的派克金筆,仔細端詳一番後才插進軍裝的上衣兜裡。接過派克金筆後,楊震揮了揮手,他身後的幾個警衛員將一堆物品擺到了林總與幾位中央代表團人員面前。
楊震指着桌子上的東西對林總道:“這張虎皮是前一段偵察營進山訓練時打到的一支東北虎。虎皮與虎骨被我留下來了,現在已經弄好請林總轉送給領袖。還有虎骨酒,對風溼等關節病痛有極佳的療效。也請林總轉送給總司令。”
“這件紫貂皮大衣,是我們從佳木斯日軍倉庫中繳獲的嶄新的還沒有使用過的。請林總轉交給周副主席。這些水獺皮的帽子,一箱子上等黨蔘,也都是我們在佳木斯繳獲的,也請林總轉送給中央的其他領導同志。”
“至於這張黑熊皮褥子和這兩支百年的老山參是送給林總的。這十幾件鹿皮大衣還有這十幾支幾十年的老山參都是送給各位中央代表團的同志的。東北一地除了這些山貨之外,沒有什麼好的土特產。一點心意,還請各位中央代表團的同志手下。”
楊震的心很細,不僅爲中央領導都準備了禮物,還爲中央代表團幾乎每一個人都準備了禮物。雖然都是小興安嶺的山貨和從佳木斯第四師團倉庫中繳獲的上等皮貨,但加在一起卻是價值不菲。
末了,這個傢伙還賣弄的道:“這次沒有打到豹子,要不給林總和幾位領導每人弄一件豹皮大衣了。”
說罷,楊震指了指幾個密封的嚴嚴實實,甚至還上了鎖的皮箱子道:“這是我們轉交給中央的部分經費,共計五千兩黃金以及在佳木斯繳獲的日僞軍收繳的十萬塊銀元。請林總一併轉交給中央。”
“陝北向爲貧瘠之地,國民政府對我們又是卡的緊,中央的手頭肯定不寬裕。這些黃金與銀元數量雖然不多,但也足夠支撐一陣子了。東北盛產黃金,今後如果中央有急需的話,一定要告訴我們。我們就是砸鍋賣鐵也要給中央湊出來,並想辦法送到延安。”
來到東北也不算短的時間內,知道楊震的手頭並不寬裕的林總,見到楊震居然一下子拿出這麼一大筆黃金、銀元等硬通貨上繳中央,即便是一向淡漠的林總也多少有些感動的道:“這些經費正好解決了中央的燃眉之急,我代表中央感謝你們了。”
說到這裡,林總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總指揮等東北局幾位書記,楊震、李延平、郭邴勳等吉東軍區領導班子成員道:“今後東北地區的工作就看你們的了,你們打的如何,將會對關內戰場是一個極大的配合。”
“東北的形勢嚴峻,你們自己一定要多加小心。事情要分得清輕重緩急,千萬不要輕敵冒進。有什麼事情,相互之間要配合好,不要搞分裂,也不要搞什麼特殊化。這是領袖讓我再三交待你們的。”
“好了,我就不多說了。一句話,你們大家要好之爲之。中央在延安會時刻關注你們的。有什麼需要中央協助你們的,直接就電告中央,不要有什麼忌諱。”
“周副主席已經與北方協調一架大型飛機,現在就在江北蘇軍一個野戰機場等候我們。我們不會再返回莫斯科,會從那裡經蒙古直接轉飛延安向中央彙報。同志們告辭了,大家多多保重,我們來日還會再相見的。”
這次送中央代表團返回江北,楊震沒有假手他人,自己親自駕車一路送到蘿北口岸。等到了地方,等車上的林總隨員先行下車,車上只留下他與楊震兩個人的時候,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林總好奇的看了看身邊盯着車窗外沉默不語的楊震道:“小楊,現在就剩下我們兩個人了,有什麼事情你就直說吧。”
楊震微微有些猶豫了一下後道:“請林總轉告領袖,我楊震絕對無限忠於黨,忠於人民,此生不渝,終生不悔背叛黨、背叛中央、背叛領袖。”
對於楊震的表態,林總只是淡淡的一笑道:“應該還有,你單獨留我下來,不會只是對我說這些話。小楊,你我相交時間雖不長,但我看的出來,你對中央、對我的尊重是發自內心的。有什麼話,你但說無妨。”
林總敏銳的直覺,讓楊震微微一震,是啊,要是他真像後世說的那樣木訥,又如何成爲百萬大軍的統帥,又如何打了那麼多的勝仗,又如何讓領袖一直器重。木訥的人可是打不了遼瀋戰役那樣的大決戰的。
猶豫了一下,楊震道:“林總,您一直是我的偶像,我只想問您一句,您相信算命的嗎?就是您相信那些所謂的運數嗎?您相信有的人真的能夠從一個人的面相看出別人後半生的大致命運?”
林總被他的這些話問的一愣,沉默了好大一會才道:“那些東西都是虛無縹緲的事情,信則有,不信則無。信與不信,都是在自己。不過存在即是合理,我想這東西能在中國流行幾千年還經久不衰,想必他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只是不管你的命運究竟如何,但後天的努力卻是必不可免的。我想運到這回事,更多的是在通過努力得到的機遇。否則就算你是皇帝命,你自身不去努力也是白費的。你年紀輕輕不要沉迷在這種東西里。”
“記住,先天的天分固然重要。但後天的努力纔是決定事情的根本。否則你就是皇帝的兒子,不通過自身的努力,也換不來皇太子的地位。”
對於林總的回答,楊震微微沉思了一會道:“林總我有句儘管不知道該講不該講,但琢磨了一下還是講出來好一些。林總,等革命勝利的那一天,我希望您不要去搞政治。如果可能,我們一起到一個偏遠的地方,西藏也好,新疆也好,只要遠離政治中心就好。你當軍區司令員,我給您當參謀長。”
說到這裡,楊震自嘲的笑了笑道:“也可能是我多慮了,但我真的不希望您有一天身不由己的捲入到某些您也不願意看到的鬥爭中去。您得領袖器重,將來領袖必當大用。只是我不希望您走上圖哈切夫斯基元帥的舊路。很多時候政治鬥爭,尤其是中國的政治鬥爭很殘酷。”
“對於孫維世同志,您也要主動一點,她們這個年紀的人,都希望浪漫一些的事情。男人那,找一個什麼樣的老婆很重要。對於我們這些手握兵權的封疆大吏來說,找一個過於有野心的老婆,很多的時候很可能帶來的不是幸福,而是災難。”
聽完他這些話感覺到相當的意外的林總雙眉緊緊的皺在一起,打量了誠懇的看着他的楊震良久,才微微點頭道:“你的這些話我記住了,你自己在這邊也要多加小心。一定要緊跟着領袖的步伐走,不要有什麼其他的想法。”
對於很講政治,注意影響的林總來說,能說出這番話來,已經可以說對楊震很交心了。看着這位戰爭年代戰功顯赫,建國後去身敗名裂的赫赫戰將登上船後,向自己揮手告別的身影。
自中央代表團上船後,就站在江邊筆直的向着緩緩離開碼頭渡輪敬着軍禮的楊震心中暗自感嘆:“自己能做的都已經做了,該說不該說的也已經都說了,將來的事情就非自己能左右的了。”
他的這個軍禮不是敬給林總中央代表身份的,而是一個年輕後輩對這個戰功赫赫的名將發自內心中的尊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