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吉本貞一下定決心,將他第一軍餘部全部撤回黃河以南,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在東線戰鬥已經落下帷幕,敵軍原來一直主要用於東線作戰的大量坦克集羣,隨時都有可能調頭西進。
一旦敵軍將東線已經騰出手來的坦克集羣,向西調往冀南或是豫東北。對於自己損失慘重,已經無足夠的兵力固守黃河以北的第一軍參戰各部,都將會是滅頂之災。那是幾百輛的坦克,不是幾百輛無什麼威脅的卡車。
冀魯邊的地形一馬平川,有利於敵軍的坦克穿插作戰。可豫東北除了西部位於太行山區之外,其餘的地方與冀魯邊地區基本上相差無幾。雖是整個河南的主要糧食產地,但地形上極爲有利於敵軍的坦克集羣快速穿插。
對於吉本貞一和他的第一軍來說,一旦敵軍坦克集羣調轉方向,那麼眼下已經遭遇到重創,本身實力就已經所剩無幾的第一軍,恐怕混的比上月良夫還要慘。畢竟論起重新整編後的華北方面軍下屬兩個軍,他的第一軍底子遠沒有十二雄厚。
所以在這兩個師團在勉強從晉東南戰場撤回來之後,沒有在晉東南做任何的停留。在吉本貞一的命令之下,並晉城以及整個晉豫邊地區,一鼓作氣直接撤回了黃河南岸的開封。隨着晉東南戰場的日軍全部撤過黃河,也就代表着此次會戰徹底的結束。
而在晉東南戰場的日軍撤退同時,冀豫邊地帶配合他們行動,試圖對晉東南戰場實施側翼迂迴的兩部日僞軍,這結局可就相當的慘了。在楊震調集的晉察冀增援部隊,以及抗聯的一個師,外加山西境內的晉冀魯豫軍區部隊夾擊之下,東陽關正面日僞軍之中僞軍一部潰散、大部被圍殲。
多次突圍不成被困在東陽關正面,東南兩個山頭上的這日軍兩個步兵大隊。在被切斷水源以及攜帶的物資消耗一空,日軍空投的物資又因爲地形的關係,極少能夠落到日軍手中。被困在太行山腹地的這兩個步兵大隊,硬生生的被活活困死在東陽關正面。
而從林縣出擊,進至虹梯關一線的那個旅團,反應到是相當的迅速。在東陽關正面慘敗後見勢不妙,搶在兩翼包抄部隊合圍上來之前,就地向南快速撤退。儘管被追擊部隊給狠狠的咬了一口,丟掉了近一半的兵力,但主力總算跑了回來。
在眼下東線已經全線潰退,那麼留下已經遭受重創,自身戰鬥力也只剩下不到三成的第一軍,孤零零的懸在平漢線上對於吉本貞一來說,那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怎麼樣才能將殘存的兵力,收縮到一起固守某一個方面,也就成了吉本貞一需要面對的艱難選擇。
不過相對於內山英太郎來說,這位吉本貞一中將的動作更加大膽。不僅從晉東南戰場撤下來的兩個師團殘部,直接撤過了黃河以南。他甚至就連尚未受到攻擊的整個豫北,也全部放棄,全軍收縮以開封爲中心的黃河以南隴海鐵路沿線。與東邊同樣全線退過黃河故道的十二軍,拉平了整個戰線。
只是吉本貞一雖說放棄了豫北並豫東北地區,但卻是在後撤的過程之中,玩了一個心眼。在撤退的時候搞的大張旗鼓,有意識的直接將整個撤退行動,全部暴露給臨近的一戰區。而那邊也是心領神會,派出一個集團軍跟着日軍撤退部隊的身後,陸續搶佔了整個修武以西、黃河以北、晉城以南的地區。
而隨着西線的日軍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放棄了整個豫東北、豫北地區,全部撤過黃河故道,一路咬着撤退日軍的抗聯西集羣,並冀魯豫軍區部隊組成的追擊部隊快速南下,未經過大的戰鬥基本上徹底收復了整個豫東北。
豫東北的收復,也預示着此次日軍採取正面突擊的同時,在兩翼採取大縱深迂迴。對整個冀南、冀魯邊地區的抗聯大軍,實施三面合圍戰略徹底的破產,同時也預示了此次整個華北會戰的徹底結束。
在此次會戰之中,日軍華北方面軍下屬的第一軍、第十二軍可謂損失慘重。連同側翼登陸的兩個師團在內,大量投入的精銳師團被全殲。到日軍全面退過黃河故道爲止,華北方面軍已經基本上喪失了持續作戰能力。
連同第一階段會戰,日軍幾乎喪失了除了魯中、魯南、豫東之外的整個華北控制區。儘管也同樣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此次會戰結束後進關的抗聯,連同華北十八集團軍各部,傷亡也一樣在十餘萬左右。但此次會戰以抗聯並華北十八集團軍部隊,取得完勝而結束。
不過有時候事情,往往就在不經意的時候出現。尾追着平漢線日軍潰退部隊,一路快速南下搶佔豫東北,以保證魯西北並冀南安鑽的抗聯部隊。在獲嘉境內與前來接收的一戰區部隊,發生了一點點的小小的摩擦。
一戰區出動的一個師,被追擊日軍第一軍的抗聯西集羣的兩個師,當成了南京方面的僞軍。南京那個沐猴而冠,在日軍刺刀保護下成立的僞政府。爲了顯示自己的正統地位,將所有名義上歸屬自己序列的僞軍,也全換上了重慶方面的軍服。
而更糟糕的是這兩個南下作戰抗聯的師,師長都是老抗聯出身,與重慶方面的軍隊還是第一次遭遇。而因爲此次會戰之中,華北僞軍參戰兵力也爲數不少。所以與那些身穿與重慶方面一模一樣,只是佩戴的臂章和胸標不同的僞軍,反倒是相當的熟悉。
當兩軍遭遇的時候,擔任前鋒的抗聯一個師。按照追擊之前上級下達的敵情通報之中,重慶方面的部隊現在應該在黃河以南的情報。將這些身上穿着與華北僞軍一樣軍裝的人,當成了駐紮在豫東北的僞軍一個方面軍,沒有過於在意。
對於指揮先頭部隊的抗聯那個師長來說,既然是僞軍那又有什麼好說的,吃掉他們就是了。儘管手中只有兩個團,實際上只有五個步兵營建制的部隊。但對於僞軍很是瞧不上眼的他,沒有絲毫猶豫的立即發起攻擊。
其實南京汪僞政權的所謂和平反共建國軍,雖說爲了標榜自己是正統,照抄了重慶方面的軍服。二者的軍服雖然表面上看,幾乎是一模一樣。但實際上二者之間,除了胸標和臂章之外,在細微之處還是有一定區別的。
比如帽徽上,南京方面的帽徽外圍有一圈紅色。在軍裝的顏色上,也略微淺於重慶方面。在軍裝的衣兜設計上,也有一定的區別。最關鍵的是旗幟上,除了正常的軍旗之外,還外加一個黃尿片一樣的三角旗
只是倉促之間,誰又有哪個時間和精力,去分辨這二者身上的軍裝有什麼不同。不過反正上級在敵情通報上說這一帶,足足有一個方面軍建制的僞軍。反正既然是僞軍,那麼先打了再說。
結果指揮先頭部隊的這個師長,動作也很是乾淨利落。等到該師政委帶着後續一個加強團以及炮兵,抵達獲嘉境內的時候,他指揮作爲整個抗聯南下部隊的先頭部隊五個營,已經三下五除二,直接將這個一戰區的師給打垮。
除了斷後的一個團長帶領的一個團見機不妙,迅速的回撤逃過一劫之外。該師的師部以及中級軍官全部俘虜,部隊也全部被打垮。好在參戰的抗聯兩個團,除了迫擊炮和十二毫米機槍之外,重武器沒有及時跟上來。讓這個師垮的雖說有點快,但是傷亡卻不大。
不過抓住了這個師的師長和幾個高級軍官之後,才發現這軍裝雖說都差不多,可抓到的這些俘虜身上軍裝胸標上的字,與華北僞軍有些不同。才發現這支軍隊真正身份的時候,再說什麼也都晚了。之前從未和對方接觸過的兩軍,這也算是不打不相識。
其實這一戰不僅抗聯打了一個稀裡糊塗,當面的一戰區這個進入獲嘉境內的新編師,輸的更是莫名其妙。在奉命渡河北上收復“失地”時,上峰也並未告訴這一帶會有裝備如此精良的“共軍”。
當發現當面來了一支身上軍裝和武器與日軍差別極大,身上的軍裝與那些前重慶方面投敵部隊組成的僞軍,也很不相同的隊伍。還沒有來得及派人聯絡,就被對手就正面全線壓上,側翼包抄的戰術給打了一個稀里嘩啦。
這個總兵力只有四千多人的一戰區所屬新編師,還未來得及展開,就被這支還是第一次遭遇的對手給沖垮。雖然師部走在兩個團的中間,但也被抗聯穿插的一個營,直接給包了餃子。
當稀裡糊塗打了一仗的兩軍,都發現自己找錯了對手之後,卻是分外的尷尬。面對着抓來的這個重慶方面的少將師長、上校副師長,中校參謀長,外加兩個團長還有兩千多俘虜,抗聯的那個師長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原本活動在這一帶的冀魯豫軍區地方武裝,也是乾瞪眼幫不上什麼忙。之前與某些方面雖說也有摩擦,可那是地方的土頑。現在面對着一戰區的整個正規師,他們也不知道該如何的處理。
而那個被俘的重慶方面師長,倒是對於打垮自己的對手除了好奇之外,倒是沒有什麼恨意。反倒是對他的上司,卻相當的惱火。在渡過黃河之前,他還有些納悶,這種好事怎麼會輪到自己這個雜牌新編師身上。
在眼下大後方的通貨膨脹,一日高於一日。法幣每天都在貶值,軍餉上漲速度,遠遠趕不上通貨膨脹速度。單靠越來越微薄的軍餉,越來越難以養家的情況之下。別說眼下的雜牌軍,就是中央軍現在能有塊穩定的駐地,也是一件相當不錯的事情。如果駐地富饒一些,或是有些特產,那就是更好了。
有了一塊穩定一些的駐地,就相當於有了一些其他的灰色收入。這樣軍官雖說軍餉不能漲,但是這些灰色收入,至少可以改變一下眼下物價上漲、軍餉不漲,帶來的生活窘境。大後方的那些高官們,放着安穩的大後方不待。都想方設法的往前線調,不就是爲了這麼一點好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