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輪番攻擊失利,付出不菲的代價,卻始終未能與三十二聯隊靠攏的情況之下。再加上橫山靜雄中將,幾乎是一個小時一封,敦促其立即與敵軍脫離,全力回援朝陽的催促電報。最關鍵的是在拖延下去,自身也將陷入四面合圍的整體態勢。
讓羅福溝以東戰場的日軍幾個指揮官一合計,感覺到這場戰鬥再這麼打下去,只能是全軍覆滅。在經過緊急請示橫山靜雄中將之後,最終還是放棄了與他們只有一山之隔的三十一聯隊主力匯合的想法,調頭全力向南突圍。
集中所有的殘存兵力,以一部兵力掩護兩翼,以兩個中隊齊頭並進的態勢,調過頭全力向魏家窩棚方向突圍。與挺進軍一個團,在魏家窩棚與小房身一線激戰,不顧一切的全力向南突擊。試圖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打通一條向朝陽撤退的路線。
當然還有一些因爲與當面的敵軍咬的過緊,實在已經無法撤離兵力,只能讓他們留下來斷後。壁虎斷尾以保全身,這種壁虎戰術對於日軍來說已經是習以爲常。所以將這些人留下,負責一線指揮的第八步兵團長並無任何的愧疚。
而那些撤不走的重傷員,全部發給一枚手雷。還能行動的輕傷員,則全部留下配合斷後的部隊,對敵軍做最後一次逆襲,以掩護主力撤退。那些已經陷入昏迷無意識的傷員,則有人幫他們一把。
至於始終未能突出合圍的三十一聯隊那兩個步兵大隊,還有三十一聯隊長小林島司大佐,現在只能讓他們自求多福了。此戰對於羅福溝以東戰場上的第八師團第五聯隊、第十七聯隊各一部來說,他們真的已經是盡力了。
爲了救出三十一聯隊,其血戰了整整一天一夜,其進攻的勢頭從未有過片刻的停息。到撤退的時候,他們與三十一聯隊主力已經就隔着一道山脊,兩邊震耳欲聾的槍炮聲和喊殺聲,都能聽的清清楚楚。
但幾經苦戰,付出了近三分之一的傷亡代價,卻就是靠不過去。這最後的一道門檻,對於只隔着一道山脊的兩部日軍來說,卻是最終未能邁過。現在救援部隊自身難保,師團部自身難保,他小林島司大佐唯一能夠依靠的就只能是他自己了。
畢竟無論是從目標的重要性,還是兵力的多寡來說,三十一聯隊這兩個現在總兵力相加已經不到五百人的步兵大隊,遠遠趕不上主力的安危,更比不上師團部安全重要。更何況在與朝陽近在咫尺的北票,還有一個軍司令部。
爲了能夠及時的撤回朝陽,救援師團部於水火之中。羅福溝戰場上的日軍,動作迅速、行動也極其果斷,其突圍勢頭極其猛烈。上來就採取了在全部炮火掩護之下的,以步兵中隊爲建制的集團衝鋒。試圖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打通撤退路線。
面對敵情的變化感覺到這麼硬頂傷亡太大,進展速度也不快的曹亞範,在發覺日軍放棄西進,全軍南下突圍之後。在徵得李明峰的同意,採取讓開魏家窩棚正面。調動兵力沿着日軍撤退路線正面層層阻擊,在兩翼多路出擊,一點點的削弱敵軍,直至全殲的戰術。
以從敵軍背後新惠方向穿插過來的兩個營,搶佔雙廟、大麥溝一線之後,以連爲建制由北向南突擊。以挺進軍的一個團加強一個營的兵力,配屬山炮兩個連,步兵炮一個連,外加兩個迫擊炮連,以及五挺十二毫米機槍。
後撤至十家子、十家子南溝設伏,以營爲建制組成兩個伏擊圈。以建平至朝陽公路上的錢家窪、唐杖子、太山溝爲伏擊圈的底邊,以挺進軍的一個營在這裡設伏。同時羅福溝守軍抽調出兩個建制連,沿着河北、交界溝一線直插敵軍側翼。
這兩個建制連,是羅福溝一線守軍最後拼湊出來的兩個連。整整一天兩夜的激戰下來,日軍傷亡不輕,面臨兩面夾擊的抗聯守軍傷亡也一樣不輕。到日軍轉向的時候,兩個建制營已經拼湊不出一個營兵力。
僅有的這兩個建制連,還是兩個營將所有還保持着建制完整的班排,拼湊到一起湊出來的。羅福溝一戰日軍固然打的是精疲力竭,但整個羅福溝戰場上的抗聯也已經用盡了全力。參戰的三個團兵力,除了赴敵背後的兩個營之外,其餘部隊此時已經湊不出一個完整的建制營。
而魏家窩棚一線挺進軍的兩個團,在與當面日軍兩個步兵大隊的激戰之中。雖然最終拿下了魏家窩棚日軍側翼的支撐點,但苦戰之下兩個團也傷亡不輕。擔任主攻的兩個尖刀營,全部被打殘。
在拿下魏家窩棚以及周邊各個支撐點後,開戰前的兩個完整的建制營,只剩下了三分之一。可以說再繼續硬頂下去,固然敵軍逃不出去,但整個建平東北戰場的各個參戰部隊,恐怕也要大傷元氣。
當面日軍轉向,無疑讓曹亞範自己也微微的鬆了一口氣。在這麼對攻下去,短時間之內局面在無法改變。即便是全殲了當面的日軍,恐怕參戰的抗聯各部,也基本上都要打殘了,在無餘力轉向其他方向。一旦真的形成了這種局面,對接下來的戰鬥,影響會相當的大。
既然日軍拼命向南突圍,試圖救援朝陽城,那麼就改變原有的硬頂戰術。採取多路伏擊層層扒皮,與多路滲透分割戰術配合。將抱成一團的這股子日軍,切成零碎之後,在一舉徹底的打垮。
在日軍撤退的途中,利用沿途山地有利地形以火力層層阻擊。一層層的給日軍扒皮,直到將他們的有生力量徹底的消耗乾淨。利用手中的各種武器,在日軍突圍路線上設置了一條條的火網。
突圍異常心切,幾乎已經是無心戀戰的日軍,不顧傷亡拼命的南撤。而曹亞範則集中火力,在日軍撤退的路線上層層的攔截。而兩翼的兵力則採取狼羣戰術,在兩翼不斷的撕咬着日軍撤退的序列,不斷的在給着日軍放着血。
曹亞範給兩翼突擊的部隊命令很明確,不要求他們一口吃掉多少日軍。他們的任務就是通過連續不斷的穿插、攻擊,不斷的從日軍身上撕咬下一塊肉來,以最大限度的削弱日軍主力的兵力。突圍日軍幾乎每前進一步,都要遭受巨大的傷亡。
面對着周邊越來越多的敵軍,突圍的日軍在接替被一發山炮彈,連同指揮部一起被送上西天的第八步兵團長,指揮整個羅福溝東戰場的第五聯隊長岡島重敏大佐指揮之下。不敢有任何猶豫和停頓的,一路死打硬拼的拼命向南突圍。
至於那些被周邊惡狼一樣敵軍,不斷的從自己身上一片片撕咬下去的或是一個小隊,或是大半個中隊,甚至整整一箇中隊的兵力,根本就顧不得救援。這些被分割開來的小股部隊,被日軍當成了拖住周邊衝過來敵軍的一枚棄子。
日本人不僅對自己的敵人狠,對自己人也一樣狠。需要壯士斷腕的時候,他們會毫不猶豫的去做。只要能保證大部分人脫身,雖然丟掉了一部分人,但總體看來還是合算的。而那些被分割開來的兵力,也很是有自覺性的拼命抵抗。
所以急於脫身的日軍主力,丟掉那些被分割出去的兵力不管不顧,狼奔豬突的向着南面一個勁的猛衝。岡島重敏大佐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朝陽城。而他也清楚的知道,只要越過建平至朝陽的公路,自己也就安全了。
只是等到這股日軍,好不容易突到十家子一線,自以爲已經安全的日軍鬆了一口氣的時候。當先頭的一個步兵大隊剛剛通過十家子,還沒有等跟上來的後續部隊喘息一口氣。伴隨着一陣密集的迫擊炮彈,十家子周邊又響起了密集的槍炮聲和喊殺聲。
從十家子兩翼山地衝出來的挺進軍一個加強營,直接將此刻已經從突襲新惠時五個步兵大隊的總兵力,直線下降爲只剩下兩個多大隊的日軍攔腰截成兩截。除了先過去的已經建制不全的一個多步兵大隊之外,後面的炮兵和剩餘三個多中隊兵力全被切斷在十家子以北地區。
該部在切斷日軍前後聯繫之後,立即以一個連搶佔了十家子兩側山地,阻擊日軍先頭部隊回援,而主力三個連則全部與日軍後續中隊攪合到一起,雙方在十家子一線爆發了一場激烈的近戰。
原本在撤退序列被切斷,又發現當面敵軍數量並不多之後,岡島重敏大佐還準備要轉過身救援被切斷的後續部隊。但還沒有等他調動兵力,就在他的側翼雙廟方向,突然出現了抗聯的一個連直接殺奔着他的側翼來。
突然殺出來的抗聯這一個連,讓岡島重敏大佐嚇了一大跳。他馬上敏感的感覺到,突然出現的這一個連絕對不是孤立的,敵軍肯定還會有後續部隊。如果自己在十家子一線耽擱太長的時間,一旦敵軍主力從側翼包抄反過來,那麼剩餘的這點兵力恐怕就都走不了了。
被打的草木皆兵,想要救援卻有心無力的岡島重敏大佐,最終還是選擇了繼續南撤。他給被合圍的日軍下達炸掉所有無法攜帶的裝備,丟掉一切可能會成爲負擔的裝備,全力向建平縣城突圍的命令之後,帶着剩餘的兵力繼續南撤。
至於四周突然衝上來的敵軍,此刻已經衝的七零八落的該部,還能不能有餘力向建平城突圍,在岡島重敏大佐看來應該還是沒有太多問題的,在十家子一線設伏的敵軍,出現在戰場上的不過一個多營。
自己被分割的部隊,僅僅步兵就還能湊出兩個多中隊。在加上半個機槍中隊,外加一個山炮中隊,兵力還相當的富裕。雖說一時被敵軍攔截住,但是隻要搶在敵軍後續部隊趕上來之前,能夠匯合突出去還是沒有太多問題的。
尤其黏住他們的不是抗聯,而是裝備略微差一些的挺進軍。岡島重敏認爲在敵我雙方兵力,大致相當的情況之下,短時間擺脫抗聯也許困難一些。但是想要擺脫挺進軍,應該困難還不算大。